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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掠檐角，树影婆娑下，徐殊意倔强地站着，眼睛紧紧盯着渐渐靠近的宋妤。
宋妤从上到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徐殊意：“若是久住东宫，又是第二喜。”
徐殊意：“公主慎言！”
宋妤嘲讽地笑了：“怕人说啊？那怎么还非要来呢？攀龙附凤而已，本也是多见的，但是既寻高枝儿又要捂别人嘴的，着实第一次见。”
徐殊意只觉得火气直冲天灵盖：“公主说话请三思，这是在造谣吗？不论我是个身份，都是一个女子，世间人人都要清白，女子更甚，公主这些话就是在辱我清白，真当我肃王府是吃素不成。”
宋妤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不过是个乞丐出身，还真拿自己当郡主了。”
徐殊意浑身发凉，冷眼看着珠光宝气的宋妤：“公主何意？是怀疑我的身份？”
宋妤：“我只是说出大家的心里话，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吗？本就是一个土鸡，穿上衣服就成凤凰了？”
徐殊意气急反笑。
苏娜不乐意地反驳：“徐殊是肃王的女儿，就是郡主。”
徐殊意：“既然公主说我名不正言不顺，那咱们皇宫大殿见，让圣上裁决，看我究竟是土鸡还是凤凰。”
徐殊意拂袖而去，宋妤才发觉自己一时冲动捅了篓子，然而众目睽睽，她身为公主怎可能表现出怯懦。
宋妤：“去就去！”
一时间乱哄哄吵闹闹的东宫安静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吱声。
只有苏娜提起裙摆：“我同你去。”
三皇子府
小七一路小跑，和扫院子的仆人撞了满怀，一脚跌进落叶堆里，一嘴都是尘土。
曹卬：“冒冒失失得像什么样子。”
小七：“郡主和三公主在东宫吵了一架，现下进宫了。”
曹卬愣了一下，回头就要进屋禀报，被恰巧从窗前探出头的宋璟吓了一跳。
宋璟眼神寒凉：“又要进宫吵？宋妤惹得殊意吧。”
小七慌忙回话：“听说，也不算。”
曹卬：“殿下，要不要去劝一劝？能不进宫是最好了，公主殿下毕竟同您是至亲。”
宋璟抬手制止：“不必，她本也该收敛些性子。”
曹卬：“可是郡主那边……”
宋璟：“她是故意把事情闹大，我确实应该过去添把火。”
曹卬了然于心，使眼色叫小七先下去。
曹卬：“殿下是要现在说，反而打草惊蛇，林将军那边毕竟证据不足，不足以一击致命”
宋璟：“无妨，先进宫。”
大殿
皇上眉头紧锁，他看向自己不争气的女儿，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徐殊意：“求圣上做主，臣女半生沉浮，咬着牙吃着苦挨到今日同父母团聚，然而我的身份，连公主都怀疑，甚至说我是攀龙附凤的小人，不如便算了，臣女不要这郡主的名头，只想在父母膝前尽孝，求圣上成全。”
她深深得伏拜在地，单薄的身形似迎风而立的花枝。
皇后满面愁容：“阿妤，快快道歉。”
宋妤不服气得扭过头。
太子上前几步，忙着做和事佬：“阿妤也是有嘴无心，阿姝，你是肃王的女儿，皇上亲封的郡主，为着些流言蜚语不值得生气。”
徐殊意：“众目睽睽之下，公主说我攀龙附凤，身份不明，在太子嘴里倒是一句轻飘飘的有嘴无心。”
苏娜：“就是，这是实话，我都听见了。”
太子悻悻地闭了嘴。
徐殊意：“圣上，臣女今日所受的委屈，源于流言蜚语，臣女想求一份恩典，臣女的婚事由臣女自己选，未来无论是个屠户马夫，抑或书生商户，都是两心相悦才行，若是一生不遇良人，臣女便在父母膝下尽孝，臣女不愿将就，更不愿做攀龙附凤的山鸡。”
皇上一个头两个大：“这是哪里话。”
“这是哪里话，宋妤，道歉！”月妃步履不停地走进大殿，走近宋妤，干脆利落地抬腿就是一脚。
宋璟跟在月妃身后，行礼问安。
宋妤被踢倒在地上，忿忿道：“母妃，你怎么不帮儿臣？”
月妃：“错了就是错了，皇上，干脆给她禁足半年让她长长记性。”
皇上：“不错，禁足半年，罚奉半年，赶紧下去，看见你就头疼。”
宋妤一脸不可置信，禁足半年没什么，罚奉可是实打实的罚，却也只能退下。
月妃：“阿姝，你刚刚说的话也并不是没道理，女人要为自己挣一口气，若自己可行立于天地之间，便是配什么样的男子，也绝无人敢说那些话。”
徐殊意垂眸，缓缓应了一句：“是。”
月妃继而看向皇上：“皇上觉得呢？”
皇上：“对，你说的对。”
月妃：“皇后觉得呢？”
皇后无话可说：“却有道理。”
月妃：“那皇上不如同意了，阿姝若遇良人，天子赐婚，若是不想嫁人，也永远不得有人多嘴多舌。”
皇上：“朕便同意了。”
徐殊意：“谢圣上。”
乱哄哄的闹剧散场，皇上同月妃散步。
月妃：“臣妾觉得，徐姝这丫头和我当年有些像。”
皇上点点头，似有千般万般的怀念，亦是感慨万千：“有点像，一样虎。”
月妃并不反驳，她能在乱世里杀出一片天，辅佐一代君王，靠得就是敢打敢拼。
皇上拉起月妃的手：“东宫太子妃位悬空，皇后特意来求太子迎娶徐姝，本也是家事，但是毕竟是太子，肃王驳了我的面子，我这心里是真堵得慌。”
月妃：“皇上怎么不记得，从前打仗时候没少被肃王堵得说不上话来。”
皇上大笑：“今日景象我之所以同意，确实也想看看，没有长辈们干涉的婚姻，会不会也像你我一样。”
月妃温柔得笑：“我也期盼着呢。”
皇上揽着月妃的肩膀，将人带入怀中。
两人心照不宣，一个没有问她为何会去大殿，一个没有问为何他要徐姝嫁入东宫。
是多年夫妻，也渐渐做了多年君臣，再不像少年时直言不讳。
糊涂，未尝不是多年感情的维系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