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太监升职记 第3章 灵魂互换

徐殊意试探着问：“殿下要不先尝尝虾仁如何？”

宋璟扶额不语。

空气凝滞一般尴尬，曹卬忍不住提醒：“殿下今日不想不吃肉。”

“啊？”徐殊意慌了，她把曹卬叮嘱过的事忘得干净，刚刚可是光顾着吃肉了：“殿下，那要不尝尝嫩笋呢？”

宋璟这才挑剔地夹起一块青笋，慢悠悠地放到嘴里，与徐殊意大口吃饭的样子完全不同，尽是富贵人家的优雅姿态。

徐殊意仔细看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形精致，只是平时都是紧紧抿着，所以总是显出几分疏离清冷，生人勿近。

可惜了这样精致的样貌，若是经常笑一笑，满城女子的花帕只怕都要在三皇子府门口堆成山了。

徐殊意正腹诽着，宋璟开口道：“一般吧，还有什么？”

徐殊意：“要不殿下尝一碗羊肉汤吧，没有膻味的。”

宋璟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吃饭这事，对他而言属实痛苦。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吃不下去肉不只是心里难以接受，还有身体上的抗拒。

那年人吃人，他亲眼看见的那场乱象，原来在生命极限的时候，人性往往被抛弃，取而代之的是野兽食性。

宋璟尝了一口汤，随即眉头紧皱。

徐殊意看在眼里，不仅有些惆怅，原来给三皇子试菜这活竟是这么不好干的，如此大富大贵的人家还如此挑剔，难怪这么瘦。

宋璟皱着眉头道：“你吃。”

“我？”徐殊意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又看看曹卬，在曹卬认同的眼神中再一次拿起了筷子。

徐殊意本来吃了八分饱，此时小心翼翼看着宋璟的眼色。

宋璟无奈道：“你只管吃，别管我。”

徐殊意不得不再次举筷，前路未知，吃一顿少一顿，徐殊意怅然地吃了一大口青菜。

当然，这是为了不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好活计，她还是得顺着贵人的心思。

宋璟没什么胃口，对着曹卬摆摆手。

曹卬会意，唤人呈上一杯茶。

宋璟从侍女手中接过茶,却不忙着漱口，而是眉尾轻挑道：“怎么换人了？岑红呢？”

女子的脸上悄悄泛起红晕，垂着头不敢看宋璟：“回殿下的话，红姐姐今个儿身子不大舒服，奴婢来替一下姐姐。”

宋璟点点头，右手掀了杯盖。

电光火石之间，一抹寒光闪过，徐殊意下意识地眯起眼。

那侍女手持一柄匕首刺向宋璟的心脏，宋璟迅速反应，手中热茶迅速泼向刺客。

对方却丝毫不受影响，刀尖都没有丝毫偏颇。

曹卬立刻抬手出拳，直击刺客后心。

三个人打成一团，屋子里只留下徐殊意一人尚未加入，她瞪大眼睛确认眼前这一幕是确确实实的刺杀，扯着嗓子大喊：“有刺客！有刺客！救殿下！快来人！”

宋璟虽养尊处优，但是也算得是沙场出身，多年历练手边带的内侍也都不是普通人。

对方能与自己和曹卬打个平手，可见是个高手，本应该是准备一击毙命，只是行为太蠢，竟想借着奉茶的功夫刺杀，类似这样的刺杀他自小经历多次，怎么可能全无防备。

只见匕首再次袭来，宋璟侧身躲过，曹卬手刀劈下，刺客不得不收刀防御。

宋璟看准时机，一脚踢落对方左手的匕首。

力道之大，那尖刀在空中转了两圈，竟然直直向着徐殊意的方向飞来。

状况之外的徐殊意一惊，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

很不争气地，她腿软脚麻，根本动弹不得。

刀尖逐渐逼近，她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徐殊意的脑子是混乱的，她一边感叹自己生命之短暂，这么快就要去寻老乞丐了，一方面又感叹自己只算得吃上了一顿好饭，还没挣到做试菜内侍的月钱。

徐殊意不知自己晕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的竟然是深蓝暗纹的床幔。

还没醒，徐殊意想着，她和小七一起住的地方哪里来的如此精致华丽的布置。

如此漂亮的床，只怕是这辈子自己都住不上，想到这里，徐殊意恋恋不舍地准备观察一下屋子的全局，好歹留个念想。

视线流转，下一秒正对上曹卬投来的充满期盼的目光。

徐殊意被吓得猛然坐起来，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惊魂未定。

曹卬高兴地问：“殿下，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徐殊意被吓得不清，更加确定自己八成还没醒，她准备装聋作哑，直愣愣地再度躺下，右边胸口却一阵刺痛。

“嘶！”徐殊意弓起后背，随之清醒了几分，这并不是梦，但是如此情形，自己的师傅叫自己殿下，必定有鬼。

想到这里，徐殊意顾不得疼痛，转头问曹卬：“我这是怎么了？”

略显低沉的男性声音从自己的喉咙传出，徐殊意一惊。

她紧紧闭住嘴，愕然地看着曹卬，连一声“师傅”都不敢叫出声。

曹卬观察到三皇子自从醒来就颇为不对劲，他不动声色，依旧笑着道：“刺客刺中了您的右胸，所幸伤口不深，那人要自尽，被咱们的人卸了下巴，正等着您恢复好身体以后审呢。”

徐殊意：“要不……先给我个镜子。”

当铜镜中映出徐殊意现在的样貌时，她差点尖叫出声，那黄铜镜中赫然是三皇子宋璟那张过于精致的脸，只是他平时冷清疏离，如今徐殊意在他的身体里，同样的一张脸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徐殊意呆呆地看着镜中人，最后不由得打心底里感叹道：“真好看啊。”

曹卬：“殿下，殿下。”

徐殊意回过神，尴尬地笑笑：“那个试菜的小太监呢？”

“也醒了，不过他说要见殿下，我让他候着呢。”

徐殊意忙道：“别侯了，见，现在立刻马上，见。”

当徐殊意看到自己的脸出现的那一刻，免不得呛了一口吐沫。

徐殊意：“曹卬，你先下去。”

她尽量模仿宋璟说话的语气，却根本抓不住精髓，她不知道曹卬早已经起了疑心，只是在等待时间见机行事而已z。

待到曹卬离开，房间里只留下徐殊意顶着宋璟的身体与自己曾经的身体面面相觑。

徐殊意心痛不已，自己身体里的若是三皇子宋璟，那自己这条小命就是交代了。

面前的“徐殊意”莹唇微启，道：“你就是那个名叫殊意的小太监？”

徐殊意膝盖一软，连忙撑住：“你是谁？”

“徐殊意”咬牙切齿道：“本殿是宋璟。”

徐殊意直接跪下，声泪俱下：“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可叫奴才担心死了。”

宋璟眼神凌厉，再加上徐殊意的身体本就是一双杏眼，此时美人怒目，也不似从前看起来那凶巴巴：“起来，别用我的腿下跪。”

“好嘞。”徐殊意应声而起，识时务者为俊杰，老乞丐诚不欺我。

宋璟撩起袍子坐下：“说吧，你用了什么邪术？与我身体互换，又有何阴谋？”

徐殊意愕然道：“天地良心啊殿下，和奴才没关系，这件事从头到尾奴才都是毫不知情的受害者。”

宋璟愠怒道：“顶着我那张脸，就不能说奴才。”

徐殊意乖巧点头：“奴……我真不知道，我是被吓晕的。”

宋璟紧蹙眉头，愣是让徐殊意看着自己的脸都看出了陌生的感觉。

徐殊意：“殿下，我也觉得此事蹊跷，咱们要不死马当成火马医，问问城中那些会些八卦之术的人，或许他们知道。”

宋璟：“此事事关重大，我自有主意。”

徐殊意连忙点头表忠心：“殿下放心，我绝对是站在殿下这边的，为殿下分忧，在下义不容辞。”

宋璟闻言冷哼一声：“义不容辞？可是你却已经给我找了麻烦，欺君之罪——那是要杀头的。”

徐殊意一怔，磕磕巴巴地开口：“什么……什么欺君之罪？殿下莫要吓我。”

宋璟：“女扮男装，你还要作何辩驳？”

“啊，这事……”徐殊意有些心虚，确实是重罪。

“我能解释，您听我说。”说着，徐殊意有些哽咽，“您知道的，做死奴的哪有好日子，我一个弱女子要想生活下来谈何不易，殿下您不知道我心里苦啊，那些人欺负我，根本……”

宋璟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撒谎。”

徐殊意有些烦躁，他怎么知道自己撒谎，这是对她多年行乞磨练的演技的质疑和侮辱。

宋璟：“曹卬，进来。”

徐殊意吓得腿麻，再一次没骨气地跪下：“别别别，殿下。”

宋璟咬牙切齿：“起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徐殊意慌乱起身，胳膊碰到桌沿，牵扯了胸口的伤口，徐殊意疼地呲牙咧嘴。

这时曹卬也进来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扶着“三殿下”的胳膊，说：“殿下莫要激动，伤口一旦裂开更疼。”

宋璟冷冷开口：“看清楚了，谁是你家殿下。”

曹卬左看看，右瞧瞧，不知为何平时唯唯诺诺的小徒弟说出的话竟然与平时三皇子一般无二的语气。

不过今日的殿下也确实不同往常，不似以往冷心冷情。

过了良久，徐殊意煎熬不已，她不敢多言，生怕那句话惹恼了面前掌管着生杀大权的主子。

曹卬终于动动唇，吐出来一句话，让徐殊意有些有些有些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