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身着一袭白色绸缎外袍,以一淡青色玉带束腰,腰间垂下一淡黄色通透温润的玉佩,玉佩上刻着麒麟式样,他几乎是向程晚跑过来。
“昭昭,终于见到你了。”
程晚终于想起来,这男子便是自己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大阖国九皇子李瑜。不过早在程家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之前,皇室便早早解除了两人的婚约。
而自此之后,皇室忌惮臣子拥兵自重,便收回了兵权,由皇室全全掌握。九皇子随着三皇子一起去镇守边境,一去就是五年。如今刚刚回朝,三皇子被封为安王,九皇子被封为荣王,均另开府邸。
程晚学着苏暮的样子,恭敬的行礼。
“都起来吧。”李瑜本想将程晚扶起来,但程晚却好似不认识他一般,不动声色的退后半步。
“昭昭,我们五年未曾见面了。”
“不知找我有何事?”
“就是路过,恰好碰上……你们在此做甚?”
“回王爷,这妇人破坏了都城治安,我正欲带她回刑部。”苏暮先行回禀。
“既如此,便不打扰苏大人办公。”李瑜转而又对程晚说道,“昭昭,父皇刚赐了我一坐府邸,不如去我府上坐一会。”
程晚最近很穷,自是能蹭一顿饭便蹭一顿饭,再加上这王爷长得甚是清秀,肤如脂玉,便欣然答应,临走还不忘在苏暮耳边说一句大人开恩。
荣王府坐落在东街,东街上住着的大都是一些高官显赫,自非程晚这等平民可以轻易踏入的。
而东街的建筑也与其他街市的建筑都不一样,整条街的建筑都有着高高的门头,宽阔但也严肃,而门口大都是大理石铺路,门槛也是高的很。再加上这些屋舍占地面积至少都在10000平以上,所用建筑材料就是上等的楠木和青砖。
程晚只在影视基地看过古代大宅院,如今踏入王府,真正的亲眼见到才是真的震撼。
且不说光是来来回回的奴仆便有几十人,着连廊更是交错复杂,里面的房间之多,也是程晚未曾想象的,而且还拥有两个大小花园。
程晚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乡下人,除了惊叹便无其他。
程晚就这样在荣王府住了两天,体验了一把贵族生活,但是她在荣王府的这两天却都没有和王爷碰上面,而且管家对其白吃白喝的行迹表示嫌弃,程晚自觉没脸再待,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一回来便看到苏暮在自己的后院中旁若无人的喝茶。这茶是程晚自制的仅存不多的蜂蜜柚子茶。
“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马上就要成为王妃了。”
“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好嘛。”程晚看了看被偷喝了只剩下半罐子的蜂蜜柚子茶,心疼道,“大人,您喝茶能不能给点茶钱?”
“茶钱没有。”苏暮悠闲的喝着茶,又继续道,“不过,有个案件不知道你愿不愿参与。”
“办案有钱吗?”
“有……”苏暮的嫌弃溢于言表。
苏暮见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便继续说道,“还记得上次那妇人吗,宋员外递交了诉状给都城衙门,状告那妇人的儿子偷窃府中贵重物品,要让那妇人交出来。”
“你觉得他没有偷?”
“他死了。”
“那妇人说的都是真的?”
“未知。但是宋员外的一些行为有些反常,而这个案件又不在刑部的范围内,所以需要你的帮忙。”苏暮难得对程晚如此言辞恳切。
“让我为死者做无罪辩护,找证据?”程晚一边喝着茶,一边放空状态在理清思路。
“不是,只是单纯的查清真相。”
“有多少钱?”
苏暮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程晚的桌上,“这是定金。查清案件再给两锭……三锭银子。”
程晚看到银子,双眼突然聚神,“成交。”
翌日,程晚再去找那位妇人前,本欲向周围邻居探听一下这家人的情况和关系,可谁知,这妇人的住处虽在郊外的居民区,可是前后的屋舍都无人居住,又或是已经搬离此地。程晚扑了个空,便直接去找了那位妇人。
那妇人唤吴氏,他的丈夫被征兵了,家里剩下一位儿子,名唤王栋,便是那员外府投湖之人。
吴氏一家靠着租程晚的农田种植一些蔬菜,或拿集市买卖,或单独送往商贾人家,收入倒也稳定。而王栋则在员外府做事,身契在员外府,并有户部备案。
“吴氏,宋员外状告你儿子偷盗,你可知晓这件事?”
“知道了,昨天都城衙门的人来给我送了这状书。”吴氏一脸死灰,头发也较之前看到更加花白了,她整个人进入一种绝望的状态,只是面无表情的,机械的回答着。
便是秉持不带感情办案的程晚,看到此情此景,也不免动容,然而理智依旧占据上风,“我可以帮你。”
吴氏抬头看了看程晚,好像看到了希望,但是很快,她又颓丧下来,“程姑娘,我知你好心,可是我没有可以回报你的。”
“不需要你的回报,有一位追求真相的理想主义者帮你付清了酬劳。”
“为何?”
“许是他正义感爆棚。”程晚想了想,苏暮确实是这样的人,有自己的正义坚持,不过难得他的立场和程晚的立场可以重叠。
“吴氏,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儿子正名。”程晚一脸自信,满眼坚定。
吴氏的眼睛是彻底亮了,满眼泪水,攀着程晚的双手跪了下来,连声道谢。
“不过,吴氏,你必须保证在这期间,对我所有的问题都不能有所保留,都需要如实回答,相应的,我会对你所告诉我的所有事情对外保密。你可以做到吗?”程晚将吴氏扶起来,坐回了凳子,一脸严肃道。
“我保证……保证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吴氏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整个人精神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王栋有没有从员外府拿东西回来给你?任何东西?”
“没有,从来没有,员外府管的可严格,他每个月只有一天的探亲假,除银钱外,什么都带不回来。”
程晚看看了着吴氏家徒四壁,除了几张简易的家居外,再无其他。不过奇怪的是,一房间门口,却吊着着一个葫芦。
“第二个问题,王栋可有外债?”
“我儿子最是老实本分,每月都将半数以上的银钱交给我,自己鞋子穿破了都不舍得换,又怎会有外债。”
“王栋可下葬?”
“这天杀的都城衙门,还扣着我儿的尸体,我儿死不瞑目啊!”吴氏说着说着便大声哭了起来。
程晚连忙安慰,又嘱咐吴氏,让她不要轻易回答别人的问题,便匆匆离开了。
太阳逐渐西下,程晚估摸着快到苏暮散衙的时刻了,必须赶紧回去,逮住他。
程晚一边在后院打包自己的东西,眼睛一直盯着苏宅大门,左等右等,就是不回来,太阳也逐渐落下地平线,程晚眩晕症又开始犯迷糊。终于听见马车的声音。这马车不似苏暮平时的马车,布帘用纱装点,帘上还带着精致的刺绣。马车的车沿垂下几缕丝绦。
程晚晕的难受,也顾不上那许多,径直跑了过去。
“苏大人~”
苏暮刚刚从马车中探了个头,几乎是被程晚直接拽下来的。程晚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里面坐了一位大气面容的年轻女子。这女子见苏暮下车后,便随即吩咐车夫离开了。
程晚本牢牢的拽着苏暮的手臂,苏暮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苏大人,这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
“只是世家好友。你找我何事?”
“单纯的想你了!”
“不知廉耻!”
“别走呀!丑时都城衙门大门见呀!要事相商!”程晚扯着嗓子喊,生怕他听不见,那就糟糕了!
……
丑时,都城衙门外,程晚为了躲避治安署的夜间巡逻,穿着夜行衣,隐匿在黑夜中,只是偶有灯光的时候会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衙门的大门。
“走了。”苏暮从背后拍了拍程晚。
“你真的来了!”程晚看到同样穿了一身夜行衣的苏暮,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
“不是你让我来的。”
“想不到堂堂刑部侍郎,竟也做如此偷鸡摸狗之事!有趣有趣~”程晚调侃道。
“事急从权,快走吧。”说吧,苏暮便带着程晚嗖一下的翻进了衙门院中。
“刚刚是轻功吧??”程晚极其好奇的小声问着苏暮,她没想过苏暮是位会真武功的人,太让人震惊了。她见识到了真正的轻功!回现代后能讲一年!就是不知道自己回去后还能不能活着。
两人迅速摸到停尸房。这停尸房的窗户上画着一些符篆,想来这衙门的府尹也是位迷信之人。而停尸房的主人还挺多,程晚带上自制的口罩,百无禁忌在里面一台一台翻找着王栋的尸体。
“苏大人,快进来啊!”程晚轻声细语的朝着站在门口观望的苏暮招手,“我没见过王栋!这哪位是他?”
“你没见过,你就来验尸?”
“这不是喊上你了嘛……”
“我也没见过……”
“……”
春天的夜晚,较之于白天还是略微的清凉,阵阵微风吹的人瑟瑟发抖,苏暮和程晚两人便在黑夜中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