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花大会已至**,而鉴花大会设立的初衷本是为了选拔皇家花商。
因着今年雨水充沛,花草树木更是开的比往年繁盛一些,而今年参与大会的商族大户更是不计其数。
为显公平公正,选拔的方式是三轮考核制,裁判则由专业司林人员、普通花商、名门望族、普通百姓组成,但每一轮裁判由掌管皇家园林的司农主簿从裁判人员池中抽签而成。
今次的选拔以至第二轮,各家商户卯足了力为自己的花做宣传。
海棠花、杜鹃花、山茶花、美人梅、丁香花、琼花……眼花缭乱,香气扑鼻……
程晚挽着叶东篱在街上闲逛,一直跟在两人身边的百里丰又不知流连于何处,早没了影。
街上之人熙熙攘攘,各家店铺中也是热闹的很。
进入二轮考核的花商们雇了几位说书人在普及和宣传自家的特色花苗。
程晚的三家店铺也未能免俗。
程晚和叶东篱一路逛吃,甚是惬意。
逛的愈久,腰酸腿疼,便去了自家的果汁铺子落脚休息,还亲自上阵,给自己和叶东篱做了一杯春日限定的樱花特饮。
本欲坐下来听听各花商的宣传,谁料在众多的宣传中,却有着一种格格不入的声音。
“话接上回,要说那家丁死的是真离奇,衙门判定溺水而亡,可那程讼师机敏过人,将尸体这么一剖开,发现内脏无积水现象,竟非溺水而亡……”
程晚越听越迷糊,叶东篱倒是听的不亦乐乎。
“老板,这人是你找的?”
程晚脑中仔细回想,确定自己从未找过这号人物来宣传自己,听了那说书人讲的话更是直摇头。
坐在店中歇脚的客人丝毫不顾那花商的宣传,全被程晚的破案故事吸引了过去,掌声连连,一片叫好。
“东篱,到今天才发现,我还是很厉害的嘛。”虽然那说书人是授了意宣传程晚的事迹,并非真心夸赞,但是程晚听见这些赞赏之词,还是不禁脸红。
叶东篱咧着嘴,一边喝着果汁,一边附和的点头。
苏暮带着一队侍卫走了进来,侍卫们挨个寻了个空位置坐下,苏暮则挨着程晚坐了下来。
“程老板,那说书人是你请的?”
“当然不是。”
“我看也是,你这惜钱如命的性子,也不像是会砸钱在这上面。”
“苏大人来赶人来了?”
“几位花商跑到治安署闹去了,说你扰乱市场规矩。”
“这帽子扣的可真大。”
程晚对这事一时也没了眉目。
谢衣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跑进来,店中是在拥挤,他穿过人群,跌跌撞撞的才走到程晚他们所在的桌子。
拿起苏暮面前的水就是一顿灌:“明明春天才过了一半,这天气可真热。”
“查得如何?”苏暮看着碗中被谢衣喝去了大半的果汁,略微有点嫌弃,倒是觉得程晚的果汁甚是诱人,直勾勾的盯着。
“此人是陈氏雇过来的。”谢衣喝了大半碗果汁,依旧没有平复气息,微喘。
“找我诉讼那位陈氏?”程晚不以为然。
“是啊,你们可不知道,她可是北边的富豪。”谢衣定了定神,侃侃而谈:“听说陈氏家中在北方有一座矿山,她是嫁来都城的,夫家常年在外经商。”
“你们可知她儿子是谁?”谢衣打了个哈哈。
“顶级建筑大师?”程晚不耐烦道。
“这是常人都知道的,他是三皇子的幕僚!”
“还挺厉害。”苏暮对此事也是大为惊讶。
程晚一脸奸笑:“三皇子不会是想巴结我吧。”
“不会!”谢衣笑的很大声,整个人都在抖动:我问了那陈氏,陈氏说你是讼师中的清流,总得帮你好好宣传,别埋没了……”
“托她的福,最近越来越多的讼师加入我们所了,成为都城第一大所指日可待。”
程晚最近每日都驻扎在事务所,就差把东西打包来和叶东篱他们一起住了。
事务所的讼师越来越多,而程晚对他们的要求只有一条,便是订立委托协议书,明确收费的合理性,为此,事务所则会在抽成上进行适当的让步。
为了让委托协议书成为正式的被官府认可的协议,程晚准备参加每月一次由三法司举办的讼师界提议会。
然而,事务所的来往人员密集杂乱,程晚的计划被早早的泄露出去,不仅遭到了其他同行的嘲笑,甚至遭到了同行的抵制,甚至原本有意向来程晚的事务所的讼师也纷纷望而却步。
程晚垂头丧气的从事务所的后院出来,看见百里丰在一堆新进讼师中高谈阔论。
“这协议有几个好处,一可以保证你们和当事人的的权力,二可以有稳定的案源,三可以赚钱啊,老板抽成都少了。”
“收费这么低怎么赚钱啊。”其中一位男讼师不置可否。
“表面是赚的少,但是空间大啊,我们的当事人下至平民百姓,上至达官显赫,既是付不起全部的诉讼费,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按照标价赚其中的一部分。”
百里丰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杯水,继续道:“你们进都进来了,得相信程老板,她的目标可是全大阖第一。”
门外,叶东篱在敲锣打鼓的宣扬程晚即将推行的新方式,一边又拿着剑威胁那些来捣乱的其他讼师所派来的小喽啰。
程晚没想到他们俩会这么支持自己,内心一阵波澜。
每月一次的讼师界提议会是三法司为了弥补法律漏洞而召开的。
讼师们可以向三法司提出建议和主张,一经采纳,不仅可以获得一年一度的优秀讼师评选的加分,而且所在的讼师所也会得到额外的加分。
但是这两年,因为律法的愈加完善,此等提议会也不过是走个形式。
程晚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影响最后比赛结果的机会。她将想法拟稿之后便分别递交给了三法司。
卸下一身负担,想着回飞竹苑好好休息一下,谁料,院子里早已来了不速之客。
此人一袭深青色长衣,以玉束冠,翩翩君子模样。
程晚走近,不急不躁的也给自己添了杯茶。
待程晚坐定,他才缓缓开口:“程讼师,在下是正气浩然讼师联盟的莫从。”
“久仰,莫讼师。”
程晚听说过此人。此人乃是都城正气浩然所的理事,主管都城的业务。
“程晚,你我同为讼师,我本以为,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
程晚歪头不解:“我们从来都是对立的。”
“你们第一的位置坐的太久了,总要换换人。”程晚泯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程讼师初出茅庐,野心倒不小。”
“比起你们还是差远了。”
那莫从也不恼,只是拂袖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明镜讼师所都陷入一种低迷的状态,好几位讼师被当事人鸽了,当事人纷纷投入了其他讼师所的怀抱。
出去找案件的讼师也纷纷碰壁,将明镜事务所的讼师看作洪水猛兽。
程晚没想到正气浩然所果真手眼通天,一夕之间,竟能让一个炙手可热的讼师所瞬间变得无人问津。
唯一好的一点,便是明镜事务所的讼师见此情况,更加支持程晚变革。
程晚本想问问苏暮三法司对她谏言的态度,可找了几个地方都未曾看见他。
景云在城外有一座别院。这别院是三面临湖,湖中满是紧挨的荷叶,荷叶中密密麻麻的开满了高高的黄色小花。
苏暮和景云便躲在此处饮酒。
“你都是如何帮别人庆生的?”苏暮执酒一饮而下。
“吃个长寿面?”
“我以为你经验颇丰。”
“你想给程晚庆生?”景云一脸狐疑的看着苏暮。
苏暮轻描淡写:“我见她每日忧愁烦心,又没办法帮她,只能借此博她一笑了。”
“三法司这帮老头子,那些个讼师都闹成这样了,也不出面管管,为难一个小姑娘。”
景云继续道:“不过程晚也真是厉害,这种撼动讼师利益的事情,说做就做。”
两人喝的畅快淋漓,苏暮见无法从景云那获得有效信息,便早早离开回了府。
又听府上的管家说道程晚来寻他,便又匆匆至飞竹苑。
院中无人,只余满院落花。
见房内灯火通明,便去寻她。
“来的正好,这是我新开发的桃花茶。”程晚桌子上铺满了书籍,为这花茶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入口清香,回味甘甜,甚妙。”
“我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会发生一些事情。”
程晚微微品了一口茶,复又说道:“船舶司那事竟这样没了后文,三法司也迟迟不将结论告知……”
“你近期思虑过多,顺其自然为好。”
弦月高悬,屋内两人安静品茶,各怀心事。
“程晚,明日酉时,南城外五里处有一宅子,是景云的私宅,你我同去赴宴。”
程晚点头不语。
“那你早些歇息。”
翌日,有传言说今日三法司便会出告示,程晚等的心焦,可直至赴宴之时,街上依旧太平无事。
无奈之下,只得先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