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接。”
宇文妙迷惑的顺着按着她外衣口袋的手去看对方。
“我不想让你接。”
“……”原谅宇文妙无法理解这种情趣,她有点为难的摸摸鼻子,“小晴可能会着急。”
“放心吧,你跟一个女的走了她担心什么。”(不,方晴已经在怀疑你要带人去捅肾了)说着,姑娘在后座椅有限的空间里舒展了一下双腿,“你们根本不是拉拉吧,总有你们这样的人好奇来看究竟,老实说,你们在我们那里是unwelcome person。”
“什么?”
对方却没解释,冲宇文妙一笑,带着点甜意,宇文妙立即被忽悠过去了,巴林马琴的乐声反反复复,最终归于安静。
出租车停在河边广场,冬日夜晚的广场灯火通明,乏人问津,宇文妙好奇的对着车窗外看了几眼,回神时那姑娘已经付好了钱拉着她的胳膊下了车。
斜穿北城的北河在夜色中静谧的蜿蜒行进,没什么想对她的诸多儿女们诉说的,因为靠近水电站、纬度不算特别高等种种原因,哪怕一年里有几个月都在零度以下,北河也是不结冰的。此时河边几艘游江彩船寂寞地停靠着,船工裹着厚厚的棉衣无精打采地聚在一起聊天,见了他们也没有过来招呼的意思。
漂亮妹子深深吸了口带着河水腥味的寒冷空气,眼神明亮的看着宇文妙,问:“怕不怕冷?”
“不怕。”
“那咱们去坐船。”
宇文妙不知道这是多么不合时宜一件事,被拉着一起跑了起来。
船工们奇怪的看着两个姑娘跑过来,听说两人要坐船立时无语。
“白天来吧,晚上没什么可看的。”
“我可以多付钱。”姑娘笑眯眯的掏出钱包,顺便紧了紧大衣。
船工不信任的看着她大衣下露出的裙子的边和靴子上方空出来的打底裤,“晚上冷,你白天来也得多穿点。”
“我不怕冷,去滑雪我也穿这身呢。”
“你穿这身去滑雪都不是冷不冷的问题了,穿这么点摔一下不得有个好歹的。”
姑娘闻言大笑起来,声音被寒意染得有些发抖,随即摇了摇头,“叔,让我们上江上看看吧,我们不缺钱。”
“大冷天的有什么可看的。”船工直摇头,“一趟船也就二十分钟就回来了,这上面比滑雪可冷呢,船就那么点地方,动都没处动。”
“我知道,我上个月还来过的,我就是喜欢坐船。”
见说服不了她,几个船工反而笑了起来,“听你说话也是北城人啊,怎么稀罕这玩意。”
“不是,我是栋县的。”
栋县是隔壁市下辖的一个县城,人口才五千出头,刚摆脱农村没几年,城建也不算好。
“啊,那你是老夏同乡。”
立即有个带着毛皮帽子的中年男人笼着袖子笑了起来,“老乡啊,不容易,这小丫头真倔,行了你们来做我的船。”
几个船工纷纷摇头,那姑娘开开心心地拉着宇文妙去登船了。
船行到江心,老夏征询了两人意见便不再让船前行了,作为交换让两个小姑娘在江上多呆一会儿,自个儿躲到控制室里抽烟去。
宇文妙学着对方在船沿坐下,抱着围栏呆呆看着江面,江水看上去一片乌黑,被船上灯光照亮的部分才看得到些许绿色——在城市化的最初,就是这条母亲河承担了最多的伤害,哪怕现在想要治理也让她的儿女们束手无策。
“我就想找个人,什么都不问就陪着我。大家都喜欢我会调酒会唱歌会笑会闹的部分,其实我是个超无聊的人,没人愿意我对着他们展示自己无聊那部分。”
宇文妙根本不知道她想坐船是件多无聊的事,便只安静的听着,目光里带着不讨人厌的好奇。
“你有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吗?”
这个问题宇文妙很容易就答上了,“有。”她想的是魏敏瑜。
“男的女的?”
“女的。”
那姑娘点了点头,又静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翻过围栏,做了个起跳的动作,有点笨拙的伸展双臂,‘噗通’一声没带起多大水花就消失在了江水里。
宇文妙长大了嘴巴,对方跳水的动作还在脑海里慢动作,整个人都傻了。
控制室里抽着烟的大叔笼着袖子不停跺脚缓解寒冷,时不时看看外面,再不理解的摇摇头,那姑娘翻围栏的时候他正好看见,还没来得及出去斥责,人已经跳江了,忙不迭的往外跑,这时候反应过来宇文妙也站了起来,着急的险些一脚把自己直接滑江里去,不过也没什么大区别,她调整了个相对方便的姿势,也投水了。
“卧槽!卧槽槽槽!”夏叔气的直骂,朝着岸上大喊,“跳江了——!快点来救人——,跳江了——!”
岸上的船工们立即跑向各自的彩船,救不救得了且不说,这时候可没人说算了别救了,还有人大声问,“哪个跳了——?”
“两个都跳了——!妈、的!”夏叔吼得用力,满心悲愤。
寒冷的江水包裹着,大衣浸了水无比沉重,宇文妙不怕这些,却还是先费力的脱了大衣,舒展四肢划水找寻起来。被污染的江水浑浊带着腥臭,哪怕在黑暗中能视物的宇文妙能看到的距离也很短,她不知道普通人在这种冰冷的江水里能活多久,她跳下来之前都没见对方浮出水面,觉得对方可能已经沉下去了,便迅速让自己往更深的地方游去找。
江面上彩船纷纷出动,可惜冬日里没什么观众,船工们吆喝着,船灯和手电到处乱照,这种水温擅长游水的也不敢随意下水,何况这里还有五十多的老人,老夏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先脱了大衣迅速热身,准备下去捞捞试试,没人明说,但人能活着救回来的希望真的不大。
越往下光线越弱,常人看着已是全然的黑暗,在光线稀缺的地方,宇文妙也无法,从空间里翻出照明的珠子,微弱的光线照亮的不过是方圆两三米的范围,再远仍是被黑暗吞噬着,她看得到离得不远她脱下的大衣被无形的手扯着般缓缓的变换着形态向下沉去,然后遇到了什么阻力般整个覆盖住了什么停止了下沉。
宇文妙抱着一线希望游了过去,拨开大衣摸到一手滑腻,定睛一看,却是只足有一米多的大乌龟,头和四肢微微缩着,小眼睛眯眯着,一动不动的任由江水带着它行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