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妙是带着李琦一起的,虽说这本该是个越少人介入越好的事,架不住宇文妙对这个一窍不通,三人对了半天口供,宇文妙记得好好的,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没那个感觉。究其原因,也许在于她气质干净过头。
李琦到底不放心,魏敏瑜赞同有个人跟着,那个人却不能是自己,都是新生,她也欠缺点那种气质,搞不好要把事情办砸。
宇文妙的导员姓张,虽是年轻人,但还算是灵活,见一个漂亮姑娘脸带笑容连声问好的领着她班里的刺头站在门口,刺头手里又两个袋子,大约知道什么事,便把人让进来了。
李琦先是自我介绍是大二某某班的,名字是什么,宇文妙得过嘱咐直接把东西放在门口的地上,不用明说也不用当着导员的面显摆什么,过后轻重人家自有计较。
一句话,礼到了,但话里话外一点礼的事都不用提,只说要干什么就成。对方如果要提,自己才能应两句。
李琦这次任务比自己以往的轻松地多,她晚归、夜不归宿之类的问题是要处分的,每次上门拉关系是一方面,主要是赔罪求情。宇文妙这回却只要赔罪就好。
张导员听李琦说是宇文妙的姐姐,不管这姐姐是亲戚还是干亲,知道是一路的也就罢了,客气的指了椅子让人坐,李琦拉着宇文妙笑呵呵的坐了,张导员自己也坐了张椅子,面对着二人。
李琦先挑些不出错的话轻溜溜的夸了导员一番,说了自己念了一年知道导员们辛苦,尤其在这样的学校,放别的学生说出这样的话,导员心里可能要笑,但李琦无论是漂亮的劲还是那股子气质都远成熟于学生,做导员的对这样的学生心里有个判断,却接受了将对方放在一个层面上交流。
客气话说过了,李琦也就进入正题了,“阿妙今天跟我说了前几天的事,我吓了一跳,这真是他们几个做错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这实在对不起老师您,您在这些事的处理上都是他们的前辈,他们不听还顶嘴,太不懂事了。我之前说过他们了,他们也听进去了,都想跟老师认个错,我毕竟是当人姐姐的,出了这种事就跟着瞎忙活忙活,只是想着来的人太多闹哄哄的也说不清,就单带了阿妙过来,给老师您赔个罪。”
张导员见他们来心里就有谱,听这话并不意外,人家肯来就是个态度,何况带了东西,有李琦这样的人在旁周旋,带的也不会差。便道:“没事,我毕竟带着三个班,这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年轻人总有些磕磕碰碰的我能理解。”
李琦听着这话不是特别满意,不放在心上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要真不介意了才好,当下巩固道:
“想着您不是计较的人,但我们总得来道个歉,实在是对不起。阿妙坐在这您也能看出来,她就是个孩子脾气,什么都不懂,他们寝室那两个也好不了多少,导员您肯管着他们是您负责,我在大学一年了,说实话,真见着过什么都不管的,学生进了校门有什么事再想找导员,要么找不着人,要么明说让他们自己解决,真有学生急得掉眼泪的。他们说这事给我听时我就说他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巴不得有人管着。放到有些老师身上,寝室有矛盾,别说亲自去看看了,问一句都懒得问。我要是个导员,管着他们他们还跟我甩脸子那我以后真懒得搭理他们了,这么想着我也挺怕他们寒了您的心,在学校里我们这些学生离家千万里的,虽说要独立,但真有什么事,还是得靠着导员的。”
说到底宇文妙寝室里的事,张导员多少介意自己去了还不如不去,李琦这话才算是挠到她痒处了,脸上表情也真挚了些,带出些许抱怨,
“能理解我们工作就好,班会上我就说过我是第一次担任导员,别的导员管的我会管,别的导员不管的我能管也管,这就是个责任心的问题,我摸摸良心就是希望我带的学生都好好的度过这大学四年。他们寝室里的王淼给我发短信把事情说了一下,我那时候都要睡了,赶紧穿了衣服就跑去他们寝室。”
说着转向宇文妙,“你也别怪那时候老师跟你们生气,你们东西被弄坏了怎么不第一时间找我,怎么把人打了?这事刚出你们要跟我说,我都能给你们做主,王淼家里条件不好,你们家里赚钱也不容易,早说我去了还能给你们挽回些损失,可都打人了那就什么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老师信你们就给了王淼一巴掌,可你想想这一巴掌几千块钱值不值?”
宇文妙没打人,也无所谓值不值,但场合问题她还知道注意,当下乖乖低头听训,把二人事先教的思路说了个大概,
“对不起老师,我们太冲动了,刚出事其实也没细想,李琦姐知道后训过我们了,以后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听导员的。”
张导员未必想他们寝室再出幺蛾子,但这态度就让人受用,“我那天态度不好,你们年轻气盛心里不舒服正常,但你们也想想,王淼的态度就是要往大了闹,之前有什么事不论,你们打了人,我要不站在王淼那边,她闹到分院、总院去,我再护着自己班学生,你们三个一个记大过处分肯定跑不了,那是要计入档案的。”
宇文妙适时感激一笑,她气质干净目光真诚,奉承话李琦说尽了,单装乖半巧还有模有样,让人看了就舒服,“我们事后听人说起也很感谢您的,其实那天我们生气是听王淼说那些话生气,气急了才说退学也无所谓的,这学校很好,我们舍不得离开,要背着处分过四年我们心里肯定也会难受。谢谢老师!”
话说开了就好,李琦总算满意,适时接话,“别说离开这学校了,就是离开这班级都不成,就阿妙这样,没有您这样负责的老师管着,她爸妈都不放心。”
话一出口李琦瞬间纠结了,宇文妙没爸没妈自己不介意搞得他们也跟着不介意,连话都说错了,脸色一时懊恼。
导员见李琦神色不对,也想起了沈贺瑶之前说过的事,此时对宇文妙的乖巧劲满意,印象好起来什么都好办,“之前听沈贺瑶说你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是吗?”
宇文妙记性好,知道沈贺瑶那就一个她没有父母的问题,看过别人对她家里情况的反应自己也谨慎起来,便点了点头,“我没有父母。”
张导员哦了一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宇文妙没多说,是不想多说还是没意识到该一次性说完,这让她怎么应付。
李琦看出张导员为难,知道宇文妙根本不在意这事,忙开口:“阿妙是孤儿,以前是被人收养的,满十八了户口就迁出来了,现在是她一个姓余的叔叔安排她生活费,但是毕竟不算什么亲戚长辈,平时生活上的事就是我照看着她,他们班长登记后阿妙也问我来着,但我年纪小担不得家长,余叔又不管她她不好拿人家来当家长给人添麻烦,就一直拖着现在还没和老师解释。”
李琦对宇文妙的事也不甚了解,解释的就有点乱七八糟,张导员听的一头雾水,没想明白宇文妙养父养母哪去了,怎么平白蹦出个余叔付生活费,自己脑补着可能养父母不幸了,余叔是养父母的亲戚,才照看一二,但没感情又没血缘关系不怎么用心,便安慰:“没事,大学记下家长也就是有什么大事方便通知,跟中学有事没事找家长不一样,毕竟你们都是大孩子了可以对自己负责。你情况特殊老师了解了。”
李琦赶紧说:“那老师您留下阿妙她叔叔的电话吧?我也不自量力的留个我的电话,虽然没有血缘,但就她养父母那我们也算表姐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谎话说得白日见鬼了,张导员哪里知道他们是不是亲戚,李琦说是那就是吧,当下记了两个“家长”并宇文妙本人的电话,又聊了些日常见闻感受,嘱咐了宇文妙几人有事要记得找导员,才气氛和谐的道别。
二人走到门口,张导员想想聊得不错,宇文妙不过是道个歉,有心退了礼,便拎起两个袋子递给宇文妙,“东西别忘了拿。”
李琦推回去,笑道:“老师您辛苦,这不过是阿妙他们的一点心意,就是些吃的用的。”
张导员听这话安心了,点点头收下礼物,送了两个学生离开。
待人走了,张导员关了门把两个袋子放到桌上,开了来看,心里只能感叹这学校的学生有钱,人都走了,叫回来再退实在不给面子。
张导员叹着气收下这退不了了的礼,决心不光道歉的事受了,以后有什么好事第一时间提点着宇文妙几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