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对弈。
日照香炉生紫烟,清风徐徐入幕帷。
清雅苑中,屋檐清泠一响,几名侍女轻生慢步的来,悄无声息的离去,中途不发出任何声响。
各个手中捧着香囊、珠钗、银饰,来了又走。
还有人捧着各色果盘、冰盘、果饮,各色点心,来来往往。
刚来的小侍女无意中惊鸿一瞥,窗前庄主与素色长袍的客人专心博弈。
谁都知道庄主生性傲慢,也都知道她下棋一道上,鲜有人能比。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庄主脸上不是从容自信,反而是凝重。
小侍女没回过神,骤然被拽住,她突然惊醒,被捂住了嘴,被拉着远离了清雅苑。
“姑、姑姑?”
小侍女惴惴不安起来了,刘管事:“来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不要扰到庄主与朋友相处,好在你只是看了一会,不过日后不要随意出现在那位客人面前。”
“念你初犯,我也就只罚你一顿饭。”
刘管事板着脸:“你只需知道庄主不喜下人叨扰她的朋友,她爱清静。”
小侍女回想起窗前那通身气派的客人,有着她也说不出的感觉。
后来识过字,她才终于懂得当初的感觉是,尊贵。
此后再也没有再见过同样的人,那已经是她此生见过最为独特的人。
她应着:“我明白的。”
刘管事望着这张稚嫩的脸,叹了一口气:“但愿你是真明白。”
她自然知道这小侍女家境算不上好,胜在长得还不错,才被采买的人相中,相信假以时日调教好了,会是个不错的侍女。
平日里那些个人对这小侍女也多有照拂,她都知道。
可,庄子有庄子的规矩,庄主定下的所有人都要遵守。
庄主艰难落下了一子,随后摇头一笑:“……又要输了。”
“多日不见,你棋艺如故。”
“京玄,有时候我也怀疑,这世上能胜过你的有几个?”
谁能想到小有名气的京少侠棋艺还颇为精湛呢。
庄主回想起第一次见面,也不知为何,就动了手,突然很想切磋,那种迫切的心理。
冥冥之中指引着她,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她从心行事。
后果就是,输得很惨,还略有点狼狈,可她笑得欢畅。
“许久没人能与我打得这般痛快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在下,扈雍山庄庄主,柳问心。”
那时,惊弦可比现在冷淡多了,给了她一个眼神。
“京玄。”
柳问心理理衣衫,一面嬉笑上前:“不打不相识,不如来我山庄坐坐,如何?我庄子上有珍藏的大红袍。”
江湖人士,不在意认定的友人是否冷淡,反正总会有合适的时机,比方说,抓住合适的时候创造机会、发挥不要脸精神,总能达成所愿。
但,要是不能分辨脸色可就不好了。
被拒绝了,柳问心也不在意,说明第一次缘分太浅嘛。
她的随从:“……庄主,人家是很冷的拒绝了。”
柳问心笑容消失:“你懂什么,这是上天对我们伟大友谊的考验。”
她的随从:“可是,人家还走得很快。”
柳问心:“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污蔑我挚友要不得。”
她的随从欲言又止,庄主你单方面的挚友吗?可她最终还是没讲出来,因为预感庄主不会同意的。
柳问心还十分赞赏:“看看,挚友离开的身影都如此潇洒。”
再后来,就是不“打”不相不识了。
柳问心和惊弦打了好多架,才刷够了存在感,获得了认同,她还因此十分骄傲,“看到没有!上天说了我们注定是朋友!”
她的随从:“……”是吗……?
庄主,这话你听着亏不亏心?
柳问心不觉得,还很自豪。
她的随从:“……”您高兴就好。
她半点不想讲,她们十分冷淡不近人情还潇洒的庄主,是怎么靠着打架和人交上好友的了,半点都没有传闻里的风雅了。
柳问心:“你还真是不懂。”
结果是好的就没问题了,在意那么多过程干什么。
她的随从没有说话,庄主是不需要她的回答的。
也看不出那位矜贵清冷的小姐,还真的吃庄主这套,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所以,这缘分是真的妙不可言。
随从幽幽感慨。
现在的情况就是,庄主已经不是从前的庄主了,京少侠还是那个京少侠,真是世事难料。
若是陛下见了,想必也很难想象,当年桀骜的长公主,如今成了这样。
她想了想,还是没叹气。
……算了,她习惯了。
惊弦一子将柳问心杀得片甲不留,这局棋的输赢不再有悬念:“当年的悟心师太。”
柳问心恍然大悟:“当年悟心师太悟道仙去,留下了一盘无人能破的棋局,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她没给后来人留活路。”
“若是她,倒算不上无法想象。”
半晌,她终于回过神,不对:“你这不是在暗指如今天下没有敌手了?”
惊弦给了她一个眼神。
“你是不是还隐约暗指了什么?比如我没反应过来……”柳问心哇哇大叫起来,“过分了,过分了。”
“你居然暗示我笨!”
她不可思议,“你竟然觉得我笨!”
“不要说了,”她一摆手,“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冷淡一盏茶的功夫。”
惊弦定定看着她:“……”
实在不能理解怎么有人戏能这么多的。
柳问心十分冷淡,富有决心:“这回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提前理你的。”
结果,她认定的命中挚友,真的没理她QAQ
柳问心:QAQ
QAQ!
QAQ!!!
她惊呆了,这回怎么真不理了?
她扭头到一半,想起了她说的话,觉得人还是要有骨气一点,又扭回去了。
随从阿无欣慰了一下,庄主虽然变了,但好歹站起来了,有点幼年版长公主的气势了。
惊弦停顿了一下:“你——”
柳问心满面笑容转过身:“这回是你提前和我说话的,好了,我们又是绝世好挚友了。”
她满眼期待:“对了,你想喊我做什么来着?”
惊弦:“……不。”
“什么都没有。”
柳问心从容转过身:“好了,什么都不必说了,这回我是真的决定冷淡两盏茶了。”
惊弦起身,柳问心刷地转过身:“你你你都不挣扎一下的吗,我说两盏茶你就真的两盏茶不理我???我们多年挚友交情呢?”
刚端起一盏茶的惊弦:“……我只是喝杯茶。”
“你早说嘛,”柳问心理所当然,拿起茶壶,“我给你斟。”
阿无:“……”所以长公主你说的冷淡意义何在啊?你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坚持到。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长公主根本站不起来一点。
柳问心一边斟一边问:“我新买的茶如何?”
惊弦品了第一口,最近侄女孝敬了一点珍藏的茶叶,她放在庄子里了,一转头吩咐侍从:“将我新买的茶叶取来。”
侍从:“是。”
柳问心一点也不奇怪,挚友身边人是多了点,武功也还行,都不如挚友武功高,她实在提不起兴趣。
能赢过她的,才值得多看一眼。
柳问心极为有自信:“我这茶叶可不容易得。”
等到惊弦侍从真正把茶叶取来,泡开,她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品了一口又一口。
竟然……和她那皇帝侄女孝敬的茶叶不相上下?
不是说极为难得吗?怎么她挚友随手就拿出来了?
莫不是侄女被欺上瞒下了?
柳问心陷入了沉默中。
她刚把话放下就要被打脸了吗?
惊弦问她:“如何?”
柳问心别别扭扭了半天,才说:“不错。”这是事实。
一口又一口,安静的氛围下,惊弦终于说了:“没有那个意思。”
柳问心愣了一下:“……我知道。”
“你肯定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好朋友嘛,不就是要打打闹闹,可以随意玩闹吗?
京玄只是性子冷了一点,可真交了朋友,还是很包容的。
所以,她是真的很想交这个朋友。
有的人嘛,第一眼就知道合得来。
惊弦将剩下的茶叶推至柳问心面前:“你喜欢可以拿去。”
柳问心笑嘻嘻的:“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可不要。”
她不知道好友是从哪来的,可是她们成了朋友,她也不问过往。
互相尊重就够了。
玩归玩,闹归闹,可不能没底线。
惊弦品着不同的茶:“我记得,你喜欢收集不同的茶叶。”
柳问心感动上了:“哇,你竟然留意到了。”
惊弦还说:“你的收藏里,没有这种。”
柳问心感动得无以复加,果然收下了,“挚友你好细心。”
她转头给了侍从:“把吾友给的茶叶好好珍藏放着。”
“吾友心意最重要。”
入夜。
柳问心收到了好侄女的书信问候,茶叶可用了,何时回来,大庸永远等着姑姑归来,她啧啧:“都多大了,还黏着姑姑,姑姑也是要自由的,你跟她说,姑姑在外自在得很,暂时不考虑回宫,让她不用时时惦记。”
“作为女帝,她该独立些了,大盛女帝看着都比她有为了,她不要老是像小时候那样天天姑姑、姑姑的。”
“她有这份心意就好了。”
暗卫:“陛下嘱咐,让您回信。”
柳问心:“费手,不写,你直接把话带到。”
暗卫:“是。”
另一边。
惊弦接到了来自大盛的书信,信上写,姑姑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在外可好,外边不比皇宫,姑姑要是玩得开心就不用太在意她的想念,要是不开心,她随时就到,又写朝中哪哪不服管教,谁谁不省心……
事无巨细,恨不得把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都交待得一干二净,结尾总结不用姑姑担心,她都会处理好的,她已经是不需要姑姑时时担心的孩子了。
惊弦问:“陛下被谁为难了?”
暗卫提前得了吩咐,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惊弦沉思,“我记得他早前犯了事,陛下饶了他一回,他还敢第二回?”
暗卫说是。
“三日后,我回宫。”
暗卫:“是。”
深夜寂静,惊弦微微阖眼。
投生于这个历史都没有的时代,难产的姐姐将小公主交给了她。
“惊弦……以后昭宁要你多费心了……”
所有人喊着陛下驾崩了,她成了抚育新帝的摄政王,一力担起责任,群臣协力到了新帝亲政的年纪,她终于脱手。
稚嫩的昭宁已经有了为帝的威严:“姑姑……昭宁舍不得姑姑,愿意与姑姑共享权力。”
她拒绝了。
“昭宁知晓,以姑姑的能力,帝位不过是囊中之物,可是姑姑从来不要,还教给了昭宁许多为帝之道。”
“姑姑大恩,昭宁永不会忘。”
“我的承诺,永远都有效,我愿与姑姑共享权力。”
昭宁从来没动过她的位置,还总是维护她,谁要动她,昭宁就跟谁急。
远在江湖的她,也有听闻。
可她没在回去。
只是,偶尔帮一下而已。
登临帝位有帝位的风光,江湖也有江湖的别致,惊弦离开皇宫那日,恰好就遇上了柳问心。
那时,她觉得有个江湖友人,也不错。
侍郎府,某侍郎不停擦着额头的汗。
陛下前些日子让他提出强烈的反对意见,要有多强烈,有多强烈,务必搞得声势浩大一点,他还在家中演习了好几次,才算圆满完成陛下密旨。
怎么今日忽然后背凉得慌?
某侍郎:“怪了,该不是陛下……不满意?”
第二日,柳问心就得知挚友要离开一阵,恍如晴天霹雳:“吾友才来半个月啊!”
惊弦:“有点事要办。”
柳问心:“好吧。”
正好她也有。
正好大盛摄政王生辰,大盛女帝要庆祝,她又刚好在大盛,侄女便让她带队了。
她这段时间也不能和挚友呆一起了。
说起来,大盛的摄政王,她还真没见过,当初扶持她那冷宫的小可怜侄女,平定朝堂纷争,都费了不少心思。
皇兄猝然驾崩,留了一堆烂摊子,她只能一一收拾,那几个皇子不成气候,皇位就算真交到这几个手里,都坐不稳。
她索性不把希望放在那些烂泥里,将目光投向了其他的孩子,还真让她发现了一根小苗苗。
她这小可怜侄女生母不受重视,皇兄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临幸过了,找到的时候还瘦瘦小小的,但出乎意料的聪慧。
可谓是,歹竹里出了好笋,实在难得。
还一点就通,她更是惊喜,反正大盛都有女帝,大庸为什么不可以有?
顶着朝臣反对,她把小可怜推上去了。
好不容易卸任,柳问心一点都不想捡回去,毕竟她一直向往着江湖,从来不眷恋朝堂和权力。
的确逍遥了一段日子。
后来,来到了大盛,遇上了她命定的挚友,柳问心就更不想回大庸了。
反正小可怜已经不再是小可怜了,也不用她时时注意了,自然是爱怎么逍遥快活就怎么逍遥快活。
大盛的摄政王听闻也不怎么出现了,柳问心把信息过了脑子,清晰的分析着大盛,这位大盛女帝也不是简单的人,心计和谋略样样不缺,最重要的是,魄力也足。
女帝成长至此,大盛摄政王功不可没。
她轻轻叹息:“我那侄女可遇到对手了。”
这样一位女帝,不好对付。
不知,养出这样一位女帝的摄政王,又是何种风采?
坊间传闻的图册,她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侍从:“殿下,大庸的臣子到了。”
柳问心嗤:“过两日我再去看看这些个眼高于顶的家伙,这么些年脑子里的顽固有没有去一去。”
惊弦启程回了皇宫,昭宁听了消息,开心极了,远远就去迎接了姑姑。
“姑姑,昭宁终于又见到姑姑啦!”
“一切都准备好了,过几日是姑姑生辰,昭宁已经吩咐大办了。”
有臣子想说女帝这样不合规矩,就被同行的臣子拦住了,别说不合规矩了,摄政王一句话,你看陛下听谁的就知道了。
什么规矩不规矩,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你这上去那不是扫陛下的兴吗?”
臣子还想上前,同行臣子拉住他:“哎,咱就是说,这算什么呀,陛下已经很克制了,张大人那,有的时候,做臣子的要有眼色。”
“别看陛下年纪轻轻,可不是昏庸之辈。”
“你信不信,你要是上去了,陛下让你去最远的地儿?”
这张大人确实有才能,陛下也早有把他发配到远处干事的意思,他要是这会上去了,陛下本来还在想什么时候安排,立马就给他安排上了。
同行臣子劝着:“张大人是今年来的,不大了解,听我细说……”
陛下虽说对摄政王一直都很好,可是也有分寸,这也是大部分朝臣都明白的事,那偶尔的出阁之举,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又不是讨嫌的。
陛下不开心了,他们也不见得好过。
有时候,陛下是很任性的。
惊弦回了宫,还没问,昭宁就一一讲了,这些日子某侍郎是怎么跟她唱反调的,弄得某侍郎现在见谁都有点心虚。
其他官员不解:“侍郎怎么这些日子如此坚决?”
某侍郎咳,陛下不让他说,他只能这么干了。
他见了摄政王就更慌了。
徒留昭宁一个人时,收起了那副只有在姑姑面前的天真无邪与柔软,眼神谁也看不透,此刻的她,谁都不会轻视,也都会明白,她是一位帝王。
向姑姑告状只是其一,钓出暗中的人才是更重要的。
“孤的日子可真是战战兢兢……越发不好过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觊觎她的位子了。
她发出了感慨:“要是没有姑姑,孤可真怎么过啊。”
昭宁很快就笑了,“不过这些人能让姑姑回来,也算是有了用处。”
放长线钓大鱼,这也是姑姑教她的,她一直都做得很好。
什么人会联系侍郎呢?
昭宁吩咐人:“别让那些人脏了姑姑的眼。”
暗卫:“是。”
昭宁又吩咐:“孤不允许任何意外破坏姑姑的生辰宴。”
能让姑姑回来是好事,她可不是真的要让姑姑为那些人费心。
她可以利用这件事见见姑姑,但不能容许那些人真的出现在姑姑面前。
虽然幼年和姑姑呆在一起很安心,可是,总要姑姑为她费心,她也是很头疼的。
所以那时她就立誓,要尽快成长起来。
虽然长大的代价是,姑姑不在皇宫里了,可……那样姑姑是自由的。
人生大概不能总圆满。
她叹了一口气,可真难两全。
不过,姑姑也会为她欣慰的吧,她真的有在为做一个好女帝努力了。
烛火下,惊弦分析着都城的事,有了底,侍郎这件事,难不倒昭宁,至于其他的,她也猜到了。
“将一部分人安排在昭宁身边,一些布防位置,进行更改。”
惊弦也不会放任侄女出意外。
她亲自调整了人员安排。
很快来到了生辰宴那一天。
大庸来使,庆贺大盛摄政王生辰,打头的就是大庸长公主柳问心,随性桀骜。
令人不禁想起当年的长公主是怎么稳住内忧外患,扶稳大庸女帝坐稳皇位的。
这位可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主。
大盛朝臣听闻长公主名声很久了,一直未得见其人,这会听闻是长公主带队,不禁诧异。
各国觐见,大盛礼遇,直到大庸长公主上殿,不少臣子将她与摄政王比较起来了。
大庸长公主无疑是傲慢的,她好奇,却不代表要低大盛一头,大盛也没人敢真正小看她。
然而,当柳问心真正把目光往上抬的时候,差点失态,不是……为什么吾友在这里?!
她愣了一瞬。
惊弦对上了她的目光:“大庸长公主?”
柳问心本来有点自持身份的,前提看人,这会她态度好了不止一个点,高声赞叹:“大盛摄政王果然不凡!”
大庸臣子:?
大盛臣子:?
其他国臣子:??
柳问心显然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的,反正是赞扬了不少,弄得大盛臣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原来大庸对他们大盛这么友好。
一时间,他们看大庸臣子的眼神都柔和起来了。
大庸臣子:啊?啊?啊??
他们完全在状况之外。
不是假意称赞一下就好了吗?怎么长公主如此真情实意?
难道……为了他们以及两国关系长公主特意委屈了自己???
我的天!这也太委屈长公主了!谁不知道长公主那个性子!
那是宁死都不委屈的!
大庸臣子狠狠感动了,触及大盛臣子友善的目光时,他们难得有了点不好意思,要说没那个意思,就显得辜负大盛臣子了。
一时间,他们也极度友善。
两国臣子格外融洽。
大庸臣子为了不辜负长公主的好意,竭力拉近两国间的关系。
大盛臣子还是头一回感觉到如此热情,不由得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至于原本还想着提防大庸臣不轨心思的……咳,没有的事。
双方极度和谐,夹杂着点点心虚。
被排除在外的其他国家:不是,你们玩这么好的吗?还藏这么好,不让他们知道。
至于真正的原因,纯粹是柳问心发自内心想赞美挚友。
她已经在宴会后,偷偷找上了好友。虽然她们的身份有些许的尴尬,不光是她隐瞒了长公主身份,好友也有摄政王身份没讲。
可是没有关系,区区身份,不会影响她们关系的。
大庸又没准备和大盛打仗,还准备友好往来。
两人面面相对。
柳问心咳:“我是没想到。”
惊弦:“我猜到了。”
柳问心:?
正常答案不应该是,都没想到吗?
吾友怎么不按假设来?
惊弦陈词很有条理:“你用大庸皇室所用的云锦,腰带纹路是大庸皇室绣娘所绘制,平日使用其他的物件,带有大庸痕迹,以及特供的茶叶,大庸与大盛友好往来时,大盛皇宫里有。”
很多东西留意过,都有痕迹。
所以猜到柳问心的身份不难。
“你对我的身份,应该也有猜测。”
把一切都摊开来说,柳问心也很诚实:“其实,我原本是猜测吾友为哪家王公贵族中千金,后来又见吾友提起大盛朝臣时平淡随意,就知你身份更高。”
“当今大盛皇室里,身份尊贵的公主无几,你不可能是女帝,排除这些,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其实有所猜测的那一瞬,她按下了这个猜测。
她并不希望,她们的交情如此复杂。
单论个人就好。
她不是大庸的长公主闻心,挚友也不是大盛摄政王惊弦。
她只是柳问心,挚友也只是京玄。
她眼神真挚:“我与你相交时,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至于她们身份在各自国家里都位高权重,那是意外。
“我对大盛摄政王,早有耳闻了,一直未曾见到,可是神交已久。”
惊弦:“我也听过大庸长公主。”
她对这个时代的女子,同样欣赏。
柳问心笑了:“是不是和传闻里一样?”
惊弦:“本来是——”
但一想到大庸长公主真面目,这句夸奖有点下不了嘴了。
柳问心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成了她熟悉的模样:QAQ
惊弦已经预料到了。
柳问心无端委屈:“你竟然不夸夸我,我都夸夸你了。”
其他人:好家伙!
这可是大庸长公主!
这样的猛料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今天值班的宫女觉得太值了!
就是同时……也幻灭了。
惊弦分享了她喜欢的食物,柳问心又满足了。
后续就是,柳问心决定在大盛定居了,这里有她的挚友,她的知己,她已经不想回大庸了。
得知姑姑和大庸长公主友好的昭宁,决定和大庸友好往来。
得知姑姑和大盛摄政王关系好的大庸女帝,也决定和大盛友好往来。
直到她们同时收到了一封信,她们的姑姑一致决定,要和挚友手牵手游历天下,没个几年都不会回来了,让她们好好干。
大庸女帝:!
她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该死的大盛竟然把她姑姑带走了?!
大盛好得很,她要和大盛势不两立!
与此同时,大盛女帝:!!!
她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大庸真该死啊!竟然把她姑姑带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天杀的大庸!!!
她要和大庸女帝势不两立!!
坊间传言,大盛和大庸两国关系很奇怪,两国女帝经常见面就冷嘲热讽,一副有仇的模样。
两国更是你来我往互相追赶,不相让一点。
幸福的是两国国民,痛苦的是两国女帝,因为姑姑已经三年没回来了。
大庸女帝:呵。
大盛女帝:呵。
至于,其他国家……哪敢说话,只要他们敢说一点,两国女帝就对着他们来了,吃不消,吃不消。
这两位斗,其余人等最好隔岸观火,千万不要牵扯进去,不然就要被当成副本刷了。
对此,真正被当副本刷的某些国家有话要讲。
这事……千真万确。
他们用血泪教训告诉了其他国家,大庸和大盛的事少掺合,不然下场就是这。
这可把其他国家感动坏了,直言:你们可真是好人那!直接亡国警告!
某些国家坚强微笑:……不客气。
大庸女帝:该死的大盛!
大盛女帝:该死的大庸!
——《今天骂了该死的大庸(盛)了吗—小剧场》
日照香炉生紫烟。——《望庐山瀑布》唐,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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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