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准你在这儿胡说八道的!哪里来的医女?!如此不懂规矩!”吴公公捏着嗓子道。
张太医跟赵芜月都听出来了,吴公公这话明面上是在教训赵芜月,实则上却是在暗讽张太医,说他失了身份,竟将这种没有规矩,不知分寸的医女带进殿来。
“吴公公,小月她刚来,很多事情我还未来得及教她,说话便放肆了些,还望吴公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张太医拱了拱手,替赵芜月解释道。
张太医毕竟在宫中几十年,又是太医署的老人,得皇上信任。虽说那吴忠是皇上的贴身公公,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但毕竟是个宦臣,为很多人所不齿。像张太医这种有骨节的人,就不大愿意与之相近。不过这张太医还是有涵养的,与其说话时不卑不亢,既有分寸又很大度。
赵芜月因为自身任务繁重,也不敢多言语,点到为止即可。
后来,赵芜月的猜测,被张太医得到证实。圣上确实是中的雪上蒿之毒,由于此药只有西南一带才有,少有人见,不被人闻之。而且,在一些失传的草本医书中记载,该药原是作为伤药来用的,可救人治病。所以,张太医也一直未能查到圣上真正的病因。
张太医要研制出解药,少不了要盘问赵芜月一番。赵芜月只是轻巧地回他一句,“小女自幼读过一些医书,明白望五色,闻五音,以别其病。”
张太医听后,沉默一瞬,然后边点头边感慨道,“赵二姑娘确是聪慧。”
所谓望闻问切才是医之纲领,而他们大多数人,都被自己本身固有的常识和知识面所误导了。“但是,你不是要来……”张太医感慨半天,蓦地想起,这赵二小姐好像是要来为赵家诉冤的。
“不急,若我立了功,想必要在圣上面前说些话也更容易些。”赵芜月解释道。
张太医想了想,又道,“赵姑娘,赵家一事,我虽不甚清楚,但赵大人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但是……”
“张太医放心,定不会连累太医署。小女所做之事,一力承担,断然不会牵连到任何人的。”赵芜月目光坚毅地回答道。
张太医听闻,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仅过了一日,宫中有小医女查出皇上病因这件事,便被赫连茂得知。赫连茂派人连夜进宫刺杀,要不是赵芜月早有准备,怕是第二日清晨,大家就会发现她身首异处了。
都道赫连茂心狠手辣,可杀父弑兄,逆天而行,冒天下之大不韪。赵芜月了解他的性格,所以猜到,若是他知晓自己的行径即将被人揭露,一定是会下杀手的,于是她跟陆筠借了个人给她。
赵芜月跟陆筠借人的时候,没有其他要求,只两一点。其一是一定要武功高强,其二,要能誓死保护她的性命。后来陆筠便借了她一个自己的死士。
那死士名叫小二,因为武功在他一众死士里排名老二,故得此名。赵芜月只觉此名简单大气又好记,妙极。
那晚刺客来刺杀,没想到躺在床上的竟不是赵芜月,慌张之余,还没跟小二过两招就被活捉了。赵芜月本来还坐在一边角落里摸黑剥着橘子,待看到那人自动毒发身亡,七窍流血后,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那刺客的尸体被移交刑部。本来赵芜月有想过要在尸体上做些手脚的,刻个图章啊,挂个假腰牌啊什么的,但后来又担心会适得其反,引火**,便作罢了。
尸体被抬走后,赵芜月就被圣上召见了。她自然是一直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说那人一进来就要杀她。好在她当时在查医书,还未睡觉,躲过了一劫。后来好像来了巡夜的侍卫,将那人活捉,但寅时的时候,那人却毒发身亡了。
皇上听了也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良久问她一句,她是不是叫赵芜月。
赵芜月心想,呦呵,看来这脑子没被毒坏啊,既然没被毒坏,那看来赵家被冤的事,他也自然是清楚的。如果皇上知道赵家是被冤,还将她老爹关进刑部大牢,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皇上早就想对赵家下手了,只不过赫连茂刚好给了他一个借口。
赵芜月也没有否认,只是说辞半真半假。她说自己本意是想入宫诉冤,请圣上重察此案。但是面圣后,却发现皇上龙体抱恙。自觉当以天下为重,治好皇上的病要紧,便隐瞒了身份一事。却没想,圣上英明,早将一切洞察。她相信,如此明君,定是会还赵家一个清白。
俗话说,场面话一定要说的漂亮,要让人听的高兴,又不觉得假。赵芜月都说的这么坦率又直白了,这皇上也不好板着个老脸,说我不。他也只能点点头不再言语。
赵芜月这事儿就当翻篇儿,皇上也默许了她作为医女在太医署活动。很快,张太医将解药调制出来,皇上服药后看起来也变得容光焕发了。
之后,皇上派人调查下毒一事,后宫人人惶恐不安。当刑部的人从瑾妃宫里搜出一根雪上蒿的时候,皇上只嗤笑一声,然后派人将俞夫人捉了。
那俞夫人是个聪明之人,只是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她以为嫁祸她人便能脱身,却没想到反而让自己被牵连进去。她若不多此一举,刑部的人可能还要调查些时日。可是她这么一来,很容易便叫人想到她身上去。因为平日里,跟瑾妃走的最近的就是俞夫人,最方便下手的也就是她了。
后来太医署的人查出来,那雪上蒿是被俞夫人抹在筷子上的。本来毒性也不是很高,只不过配了一壶酒后,饮用效果更佳了。而当时太医署的人虽然已经让御膳房多注意皇上的饮食问题了,还是没能发现中毒来源。
也就是在俞夫人被打入天牢的同一天,圣上驾崩。一切来的突如其来,却又像是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