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有两位妾室,这个赵芜月是知道的,只是她的重点是下一句话。“那筠叔对自己的妻妾可还满意?可曾想过再娶一个?”
赵芜月想听他亲口说出那句,“不想娶亲”,这样等赵芜尘来的时候,便好直接叫她死了心,也省的她在这里当他们“小三”。
“此前亲事皆是父母之命,而后要看缘分。”陆筠回道。
嗯,这回答的相当有水平,模棱两可,似是而非,赵芜月听了只想将他抡起来打。
“那筠叔喜欢什么样的?”赵芜月不死心地问。
“漂亮的。”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那个不客观的答案,他这次的回答显得诚意十足。
“那我阿姐好看吗?”
“好看。”
“那我好看吗?”
“没有你阿姐好看。”
这个回答……好像确实没错……但是赵芜月听着怎么就这么不高兴呢!
她差点就脱口而出“那你是喜欢我阿姐不会喜欢我咯?”好在话未说出口就看到远远儿有个人正朝他们走来。
赵芜月先是愣了一瞬,然后开始拼命搅动她那已经混成一团浆糊的脑袋。忽然一下脑中灵光乍现,她想出了一个自以为绝妙无双的法子……
“筠叔……”赵芜月往后缩了缩脖子,低低出声喊道。
陆筠本来跟她聊的好好的,忽地就听她声音怯怯的,缩着脖子跟脑袋,一幅乌龟缩头样。
“怎么了?”陆筠好心问道。他还特意微微弯了腰,将自己凑上前来,想瞧瞧她准备要耍什么花招。
赵芜月眼睛弯起,露出狡黠的神态。她的花招可多着呢,反正叫他猜不出来。陆筠不知情地朝赵芜月走近,弯腰的同时还稍稍偏了偏头,好叫待会儿她又蚊子样的说话时,自己能听的分清。
赵芜月则跪立在车厢里,直起腰背,两手扒着车窗,将上半身探出窗外。陆筠差点以为她要从马车里爬出来,下意识就抬起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头。赵芜月则不管不顾地一直伸长了脖子往外探,待探到离他的脸只有半指的距离才停了下来。她侧过脑袋,一头青丝垂落下来,散落在空中,随着她眼睛的微微眯起而轻轻飘动……
一个清浅的吻猝不及防地落在脸畔,轻地就像是一阵风拂过,夹着点点醉人的酒香。陆筠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喝了百花酿一般,醉得很。
等他回过神来,再朝赵芜月看去,却发现她这时已退回车厢内,正看着他笑的春风满面。而他刚刚还按在她肩头的手掌,此时正空落落的悬在空中,再配上他刚才呆滞愣神的目光,活像是个被人趁机吃了豆腐的大姑娘。
不过他陆筠活到这么大,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被人当街耍了流氓。但若要说是赵芜月趁机揩油,也不全对,毕竟刚刚还是他自己凑上前的。陆筠想到这一点,简直要哭笑不得。
“你……”陆筠看着她,有些不解地呐呐开口。
“我想过了,刚刚那些人说的不错,我同你之间,是有些特别的关系。不过,仅是我对你的。”赵芜月说完这句话,低头莞尔一笑,羞涩中又带着醉人的气息。
紧接着她又轻轻开口道,“先前小月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那日在你府上住了一晚便开始心神不宁。今日再见着你,却又什么都明白了。”这句话说完,她顿了一顿,然后换上一幅庄重的表情。
“现下我亲了你,便是跟你表白了。你要如何表态,那是你的事,我不会过问。只是从今往后,我便不唤你筠叔了,往后我叫你阿筠。”赵芜月故作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她正经起来的样子一板一眼的,严肃而认真,很能糊弄人。
陆筠看着她无比执拗的眼神心想,这种话从她一个小姑娘的口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又奇特?而且这种话,她一个姑娘家竟也能说的如此坦然不要脸,真真是要把一众风流公子哥都比了下去。
“阿姐!”赵芜月前一秒还在情真意切地表白,下一刻就挑头看向了别人。
赵芜月算好了距离,等到赵芜尘走至陆筠身后时,才高声喊她。假装自己先前一直在专心表白,没看见她。
赵芜尘缓步走来,将他们之间的一幕幕都看在眼里,包括赵芜月义正言辞的表白和陆筠一开始的愣神和此时眼里的温柔笑意。
赵芜尘一句话未说,瓜着一张脸绕过陆筠,上了马车。赵芜月壮着胆子瞥了她一眼,发现她这会儿脸色已经阴沉可以刮暴风雨了。
“老张,回府。”赵芜尘进到车厢内,还没坐稳就立即对马车外的车夫喝令道。
老张一听大小姐下令了,鞭子一甩,催着马儿便要启程回尚书府。
赵芜月只来得及跟外面的陆筠挥了挥手,连回见都没来得及说。
陆筠也只看到赵芜月拼命挥动的两只白嫩嫩的爪子和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然后她便不见了踪影。
人人都道是陆相大人清心寡欲,一心只效力于国政社稷,以至于人到中年,两位妾室还一无所出。但是他们都未曾料到,会有一个故事外的赵芜月,要来撩一撩这位大人寡淡阴沉的性子。
陆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这一生,也会有被人表白的时候,而且还是一个小他十岁的,被他喊着“侄儿”的小姑娘。虽然这“表白”的成分假多于真,但总归是被偷了“香吻”一枚,是划时代的一天。
他有些甚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脚欲走。转身时,看见脚边落了一根簪子。陆筠将它捡起来,细细看了看,是桃花的模样,下面挂了两串琉璃珠子。他猜测,这大概是赵芜月刚刚亲他时,从头上斜斜掉下来的。
他想象当时的情景,幕地哑然失笑。
那天两人回府后,赵芜尘便收拾了东西回了茶庄,而赵芜月也被他老爹叫过去谈了一下午带一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