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也威武 第115章 祈福前夕

越是接近八月，京城的风波就越加涌动，除了周边进京的官员和家眷，江湖中也有人马涌入京城。

京城的守卫更加森严，但还是拦不住想要生事的人。

朝廷和江湖多年来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朝廷中有人与江湖中人有不少的联系。他们若是想要手上干净，许多事情都是交由江湖人士去办。

在前朝时，甚至有官匪勾结屠戮百姓的事情发生，后来事情揭破，当时的皇帝震怒，为这件事情许多朝官被牵连遭了殃。

时至今日，谢云昭对于那段史书上记载寥寥几列字依然记忆犹新。

“明日就是祈福大典，前几日已经出现有人在永安大街上闹事，幸好被巡查的人控制住，不然后果恐怕难以想象。都说天子脚下是最安稳的地方，我回京几月，瞧着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谢云昭在登云阁上眺望远方，大半个京城的景色尽收眼底，她身边站着的人听见她说话，一板一眼开口：“天子眼皮子底下能做很多事情，但还是不如远处多。祈福大典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人离京。如果是死遁，还能恶心天子一下。”

谢云昭眉宇间的愁色散去一些，染上怒意：“咱们不仅得管住进京的人，还得看住出京的人。浑水摸鱼的人多了，鱼也更难抓。”

“抓不到，就一网打尽吧。”身边说话的人侧头看过去，她脸上带着半面银面具。面具样式简单，紧密地贴合在脸上，旁人只能看见她一张紧抿的唇，说话时唇角牵动的幅度很小，让人能想象出她古井无波的神色。

远处楼阁屋瓦与远处的山峦相接，京中人家大多热热闹闹，但是距离太远也只能感受到远方的一片静谧。

“好，那就听你的，一网打尽。”

话音刚落，就听见阁楼下有钟声响起，随即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街上人群应当是在喝彩，楼上的人听不清，只是看见人头攒动，想来应该特别热闹。

“呦呵，是在喝彩呢，”带面具的姑娘说话内容像是在调侃，但是语气正经话严肃，“好戏要开场啦。”

谢云昭呢喃轻语：“是呀，好戏要开场了……”

从登云阁上下来，带着面具的女娘眨眼间就不见了，谢云昭一个人朝着外面走。

登云阁是早年间一位得宠的皇子修的——确切的说，当时那位皇子深受皇帝宠爱，小小年纪就有为父登云摘星的想法，皇帝龙心大悦，故而准许皇子在京中永安大街建造一座登云阁，以作观景用。

这登云阁过了这么些年，依然在永安大街的尽头屹立着，现在登云阁也多是皇族世家用得多一些，只是并不是皇家专属。

而登云阁也时常在陈朝各种大典时举办一些灯会活动，许多贵女公子都到这边来游玩，沾沾喜气凑个热闹。

谢云昭今日一身轻薄的盔甲，虽然并不沉重，但是比起身边身穿锦衣薄衫的人来说还是显眼。因而她没有朝着前院人多的地方去，而是就近快步走过回廊到后院从小门出去。

后巷中楚禾和宁千侯也刚到不久，连带着燕云军中的亲卫，一行人朝着远郊去。

几人骑在马上，慢慢出城。

“今日并没有早朝，大人今日却还是进了宫，从宫中赶出来到登云阁倒也忙碌。”楚禾上前一些开口。

谢云昭点头：“是进宫了一趟，空青子现在下江南去，恐怕还有几日才能回来，没有他请脉，我担忧小殿下的身体，多照看着点好。”

楚禾知道她说的是小公主萧知棠，她与萧知棠并不相熟，只是在宫宴上打过一次照面，就隐约记得是个身体比较弱的小女娘。

虽说她生在皇家锦衣玉食，但是也从未感受过正常人的健康和快乐。楚禾心中也为这个小女娘感到叹息，不过同时也为谢云昭重视的态度感到惊讶。

能够在祈福大典前这样忙碌的日子还能够去宫中问候那位公主，实在让人感慨。

“现在多看看，总比来日后悔来得好，若是知棠长命百岁地活着，便是我们永不相见我也愿意。”谢云昭随口说道。

楚禾了然点头：“确实是遗憾。”

“所以珍惜现在的，减少一些遗憾嘛。”宁千侯从后面跟上来，插了一句嘴。

谢云昭扯着唇角笑笑，眸中暗藏着哀伤：“是啊……”

皇宫中。

康泽身为皇帝身边的大礼监，对于祈福大典这样的大事，需要提前许久和礼部的官吏沟通祈福事宜。

祈福大典每年都有，算不上新鲜，不过也万万不能出错。

尚衣局已经将祈福的礼服送来，康泽亲自检查后才放下心回乾安宫正殿。

“陛下，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萧翊和从奏折堆中抬起头来，轻轻“嗯”一声，将手中批阅好的奏折扔到一旁，又随手拿起另一本。

“知道了，这些事情你安排就好，我相信你。听说今日谢将军入宫了？”萧翊和带着答案问问题。

康泽自然也知道他言外之意，俯身道：“回陛下，正是。谢将军去清和宫看了康悦公主，待了半个多时辰就走了，听说今日谢将军也是庶务繁忙，因此没来拜见陛下。”

萧翊和手中的朱砂笔稍顿，长眉一挑，轻笑一声：“我自然知道，明日就是祈福大典，京中怕是又有不少乱子，她能够进宫来看看小妹，已经是非常用心，又如何能够要求她来进宫同我说话。”

说罢，他摇摇头，唇角微微弯起。

况且，若是两人见面，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该说些什么呢，他不想和她说话只有政事，也想和她聊一聊家常话，但是害怕开口时又听见她说起其他人，比如远在江南还没有赶回来的苏续。

想到这里，他唇角又慢慢地落下去，手中的朱砂笔却一下又一下，没有丝毫的停顿。

“陛下，明日的祈福大典禁军也已经安置好。不过也传出些风声，还是望陛下多注意些，不若就叫谢将军入宫护驾？”康泽试探性地问道。

萧翊和又批好一封折子，摇头：“不必，谢将军自有她的事，她既然已经将事情安排好，又何必多费功夫。下面有动作的人不少，总不能事事都要依赖她。”

“是奴想差了，不过——陛下的安危最重要。”康泽看着萧翊和长大，当年他也只是个小少年，如今他们已经相伴多年，除去君臣这一层关系，他们也像是朋友，情谊自然不同于其他内侍。

“宫中还有太后太妃和几位公主，也要护好她们的安全……康悦身子不好，就不必操心这些了，让她歇着吧……”

……

冬酿山庄今日有件大事情，庄主崔云也、常年住在冬酿山庄内不下山的大小姐，今日难得下山了。

山下这几日情况复杂，崔云也在这个节骨眼上下山，身边跟着的人自然不少，其中有不少高手。

“明日就是祈福大典，怕是陛下从宫中去太庙祈福，出来时是动手的最好时机。谢将军在皇城外，皇城内又会是谁呢，阿水你猜猜。”

崔云也从带着一队人从山上下来，她一身胭脂色的薄衫，手臂间月牙白的披帛挽着，腰间别着一支白玉笛。她手中团扇轻摇，显得闲情逸致又温柔可爱。

身旁叫阿水的女娘沉默，思量片刻之后才道：“禁卫军统领肯定在，其他的尚且不知，不过——为何谢将军不到皇宫之中呢，兰卿蘅既然要动手，禁卫军只是倒数第二道关卡，前面还有那么多人，若他真能带着人入宫，谢将军在岂不是更好？”

“真当宫中都是废物啊。”崔云也调侃，手中团扇扇起一阵阵微风，吹起她鬓边一缕缕发丝，衬得她更加温婉可人。

阿水摇头：“我以为谢将军既然深受皇帝看重，祈福大典这样的时刻不应该由她守卫在身侧吗？历来皇帝都喜欢这样对待臣子，以示恩典。”

崔云也用团扇轻轻掩盖住口鼻，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啊眨：“你不明白，她不是普通的臣子。当年她在边关，我并不了解她，但也知道一些。现在她回到京城来，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够看清很多事情了。”

身后的人带着物什跟着下山，到了山下逐渐散开围绕在她身侧不远不近的位置，确保若是有不轨心思的人出现他们能够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江南那边怎么办？等到苏家回来自己动手探查？”阿水向来执行命令的多，很少自己主动出手，也很不喜欢思考这些事情。

崔云也漫步在小道上，作思索状：“苏家也许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呢，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太多的好，怕就怕崔家太招人眼，惹苏家不快就不好了。”

阿水皱眉想了想：“那我们出来干什么，这么大阵仗。”

“回家啊，明天就是祈福大典了，陛下召爹娘入宫，我也有份呢，自然得去看这一场好戏。”崔云也声音带笑。

阿水犹豫了一会儿，脚步就慢了一些，落后两步。

她回过神来又赶紧追上去：“那为什么要走着去啊，庄子上的马车那么多，就算是坐运送蜂蜜的车都比走着去好吧？”

“锻炼锻炼身子。”崔云也扇着扇子，说话时唇角带上笑意。

阿水看了看方向，还是紧紧皱着眉头：“咱们这里也不是回崔家的路啊？”

“别着急嘛，现在先去拜访一个朋友……”崔云也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一行人向着一条小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