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床头柜上的老式闹钟,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催促着。
睡梦中的蒲公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慵懒地伸了伸腰,顺手关上了闹铃。昨晚,欧阳俊折腾了她一宿,现在身子骨还是软软的,感觉气若游丝一般。
忽然,她想起今天画院的约定,猛地睁开眼睛,一骨碌坐了起来。
一缕金色的阳光穿过窗帘缝隙照射在地板上,格外醒目。
“主人,主人你在哪儿?”昏暗的房间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蒲公英怔了怔神,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袭来。她一把扯开遮光窗帘,果然床上空空荡荡,衣服袜子及情趣用品散落了一地,欧阳俊不见了。
一居室的房子,本来空间就不大,主人他会去哪了呢?厨房还是卫生间?想到这里,蒲公英急忙跳下床,光溜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去探个究竟。
卫生间的门半敞开着,里面的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隔壁狭小的厨房一目了然,根本没有欧阳俊的影子。蒲公英大失所望的同时又疑惑不解,在她的印象里,欧阳俊从没有离开过自己。
蒲公英忐忑不安地来到房门前,当看到门是反锁的时候,惊恐万分。难道他飞了不成?他是人是鬼?蒲公英身上的汗毛孔立刻炸开,后脊梁沟“嗖嗖”直冒冷汗。
“啊!”
蒲公英的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双手抱头瘫坐在墙角瑟瑟发抖。
“水果,你这是怎么了?”
蒲公英听出是欧阳俊的声音,更加惊恐地蜷缩成一团。
“水果,主人命令你站起来!”
蒲公英听到指令后,心态逐渐回归到理性。她慢慢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望着似笑非笑的欧阳俊,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主人,你别过来哈,千万别过来。你…是人是鬼?
“胆小如鼠之辈。主人怕光,刚才被那缕阳光照醒。于是,就想捉弄你一番,藏身于窗帘终端之后。”
欧阳俊说话时,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挂满了嘲讽与诡异。
主人躲藏在窗帘后面?这怎么可能呢?窗帘能遮得住这么强壮的男人?
蒲公英满腹疑团,迟疑不决。但当与欧阳俊的目光相撞时,软弱的本性立马让她变得臣服起来。
“尊敬的主人,水果不该冒犯您,罪该万死。您惩罚我吧?”蒲公英像只温顺的绵羊,跪地求饶。
“叮铃铃,叮铃铃……”突然,卧室内铃声大作。
蒲公英抬起头默默地仰视着欧阳俊,征得他的同意后,这才跑过去接听电话。
“喂,蒲小姐,你什么时候到?同学们可都在等着你呢。”话筒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咆哮声。
“董教授,真对不起。我…我马上到,十分钟就十分钟。麻烦您先给同学们讲解点别的,救救场嘛。”蒲公英是画院的签约模特,没等对方回应,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主人,我要去趟画院,大概一上午时间。你在家等我,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蒲公英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一边温柔解释道。
忽然,她感觉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自己的话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窗帘不知什么时候又给拉上了。
“主人,主人!”
欧阳俊再次消失。蒲公英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整个神经系统绷成了一条条直线。
昔日温馨的家现在已变成了人间炼狱,她的瞳孔里布满了恐惧,一秒钟也不想停留,后背紧贴着墙壁悄悄移至到门口,惊惶失措地夺门而逃。
惊魂未定的蒲公英赤着脚丫,顺着楼梯一口气跑到了楼下。楼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蒲公英气喘吁吁地站在阳光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抹了一把前额的汗珠,望着高耸入云的住宅楼,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
两个月前,蒲公英与欧阳俊相识,由于工作原因,俩人一直是晚上约会,天亮前分手。蒲公英万万没想到他会是个孤魂野鬼。
鏊子山海拔五百多米,山体呈圆锥形,清一色的侧柏松,一年四季常青。远看,它像一座硕大的坟墓,静悄悄的屹立在城市中心。
蒲公英慌慌张张地跑出鏊子山小区,一辆疾驰而来的出租车在她身边戛然而止,车窗玻璃缓缓降了下来,司机探出半个脑袋热情地说;“姑娘,打车吗?看你着急忙慌的样子,一定是有急事。”
蒲公英顾不上搭话,伸手拉开后车门,一头扎了进去。
“吧嗒”,汽车中控锁落下,司机伸手按下收费里程表,礼貌地问:“姑娘,你去哪里?”
蒲公英上了出租车,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画院的饭碗不能丢。她急切地回答道:“师父,贵和购物中心对面的文博画院……”
蒲公英的话还没说完,刚好与司机撞了个正脸。一刹那,她吓得脸色苍白,魂飞魄散。
“主人……您饶了狗狗吧。我是人,人鬼殊途啊!”
司机冷冷一笑,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莫名其妙地说:“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就是一个小司机,哪来的主人?”
蒲公英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语无伦次地说:“不不!你长得和欧阳俊一模一样,别无二致,别无二致。”
蒲公英的右手已摸到了车门,任凭怎么摇晃,车门就是打不开。
“姑娘,别害怕。我叫欧阳杰,你所说的欧阳俊是我弟弟。只可惜,他两年前就英年早逝了。”
蒲公英听完司机的话,半信半疑。仔细观察他的言谈举止,这才发现他的确不是欧阳俊。他的骨子里缺少一种东西,是主人君临天下的霸气与冷酷。
得到证实后,蒲公英的身子一下瘫软下来,旁若无人地“嘤嘤”抽泣起来。
“姑娘,文博画院到了。这是我的名片,有事给我打电话。”欧阳杰把车停靠在路边,打开中控锁,一脸平静地说。
蒲公英抽泣着接过名片,刚要付打车钱,这才发现出门时什么都没顾上带。她尴尬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姑娘,路程不远,这次就免单了。如果我弟弟的阴魂骚扰到你,我替他向你赔罪了。”
欧阳杰帮她拉开车门,身体微微前躬,表情异常复杂。蒲公英光着脚板下了车,稍稍整理了一下发型与服饰,失魂落魄地走进了文博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