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权朝（女尊） 第40章 赴宫宴

聚英堂前，袁离珏换了一身黑色金丝如意纹的织锦华服，腰系玉带，战场杀伐果断的气势微减，但周身萦绕着深不可测的意味，满是风霜的脸上神色平静，站在堂前屋檐下望着微风浮动的枝叶。

“难民从沥州而来，停在了烟沛城外，天子脚下容不下这些人，烟沛知府上奏之后，女皇本就不想劳神费力，又受白贵君挑拨，就将大皇女派去安抚难民。”

换了常服的袁憬淮在母亲身侧说着：“难民安顿在烟沛五十里外的安民所，大皇女每日布膳施粥，行为没有错处。但战况已经落下十多日，女皇还是不下旨召大皇女回朝。”

“母亲，现在您回来了，要不要女儿明日联合大臣上奏……”

“不急。”袁离珏抬手，后抚了抚眼角不经岁月而生出的纹路，黑沉的眼眸注视着远处通往竹院的小路，低声道：“不在朝堂也有益处，加派人手去保护殿下。白氏的人现在盯着明清野，正好让大皇女有喘息的机会。所以我们不急，该急的应该是白氏。”

“是……”袁憬淮捏了捏手心，又道：“母亲，不知您有没有发现，那明清野的长相……”

“在明清野真容显露时母亲就察觉到了。”袁离珏背手微微侧身：“但除了眼睛，明清野与那人再没有一丝相像之处，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许是碰巧都生了一双丹凤。”

“像与不像又能如何，明清野的家室出生也能确定她在入营前与白氏没有任何关联。即使之后有了，她们之间也隔着明清野受的那一剑和八千多人命，决裂的立场对袁氏也有利。”

袁离珏不担心明清野会反叛，这三月她潜心观察，就知道此人有自己的坚守，她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不妄加干涉就好。

这番话逐渐消散风中，小路尽头也终于出现了四个身影，明清野一如既往地牵着夏路回的手，偶尔侧头与他耳语，袁瑄汝在袁行歌耳边叽叽喳喳，后者被她逗得无言轻笑。

袁离珏瞧着，突然说：“行歌已经二十有五，也该说门亲事了。”

“这倒是。”袁憬淮也赞同：“二妹自十八岁之后就常年跟着您出战，闲下来就苦练武艺，对夫郎一事从未上心，陆父也拿不准主意。这次倒不如为明清野办一个迎客宴，请朝中大臣的女儿们跟公子们来聚一聚，也能给行歌瑄汝两人相一门亲事。”

两人话落，乌山玉就从堂内拿着黑绒披风出来，身后跟着袁憬瑜。他给袁离珏披上后笑道：“那还不如叫相亲宴。”

“我们家憬瑜也二十岁了，跟着你二姐四妹去瞧瞧朝中大臣女君，如何？”乌山玉一手拉过袁憬瑜，一手掩唇笑道。

往常袁憬瑜听此调笑并不当回事，依旧沉静，这次却稍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孩儿听母亲阿父的……”

他对明清野生出悸动的心思，怕也是长久足不出户，没有见过别家女子的缘故，这次便去看看，见多了心里应该也就不会再想着明清野那张面容了。

见色起意是男子大忌，万不能更加深陷。

乌山玉倒有些惊讶，但自己的儿子有了这心思也是好事，不然整天抱着书本只知道清心寡欲。虽说憬瑜不嫁人，将军府也能养他一生一世，但能有个陪伴，后半生也不会那么孤独。

“那这件事便交给臣下吧，妻主。”乌山玉是相府嫡子，将军正君，举办这样一个宴会更名正言顺，而且只要透出一点风声，哪怕面上不合，各个大臣也会将家中适龄的女儿儿子派来。

“好。”袁离珏也有让明清野更加融入朝堂的想法，从同龄人入手更为容易些。

而小路上的四人也更加近了。

“瑄汝，你把柏溪安置在何处了？”袁行歌想起跟她们回来的柏溪便问道，她们都差不多忘记了柏溪的存在，依稀记得他跟着袁瑄汝走了。

“他呀……”

袁瑄汝回想刚刚跟着阿父回住处的时候猛然一瞧，才发现柏溪悄无声息跟着她。

他阿父还满眼高深莫测，袁瑄汝也不好跟他一个男子解释什么槊塔罪役，就把柏溪塞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对阿父憨笑。

“给阿父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错事？”陆子悠佯装严厉道：“阿父刚刚就见这位公子一直跟着你，看你的眼神就跟救命稻草一样。你可不能负了人家，知道吗？”

“什么？什么呀！我们没关系。就是我在路上搭救了他，然后因为一些还不能说的原因，暂时得安置在府里。我已经很负责了，这不是没麻烦大姐跟二姐，我自己带回来照顾。”袁瑄汝头一回思路这么清晰地解释说。

“阿父你也别乱猜，别毁了人家男子的清白。”

“我儿现在都会在意男子清白，果真长大了。”陆子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阿父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亲近一个男子，要是觉得合适，收作侍夫也好。阿父不在意身份，只要这男子能替阿父好好照顾你，阿父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件事回头再说，阿父，我先去洗漱。”袁瑄汝心里想着，她这也是奉命贴身看守而已。

现在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还是等宫宴回来再跟阿父解释吧。

“所以就是这样，柏溪现在跟我阿父待在一起，看起来比对我这个女儿还亲。”袁瑄汝郁闷道：“我又不好跟阿父说柏溪的身份，要是一不小心阿父说漏了嘴还会惹祸上身。”

“柏溪长相秀而不妖，虽然看起来瘦弱些，但这一路没喊苦，给四妹你洗衣服，还会驾车，一个侍夫倒也当得。”袁行歌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

“……”

明清野看了眼袁瑄汝，要是后者真的娶了柏溪，那岂不是平白矮了她一辈……她嘴角微微抽动，撇过脸无声笑了。

“哎呀！别说了，我可不想娶白氏那边的男子，疑似也不行。母亲在走廊看着，二姐快闭嘴别说了。”袁瑄汝被臊了一通，脸都红了。

她飞快跑去袁离珏面前，规矩行了个礼：“见过母亲君父大姐。”

“我们什么时候入宫啊？”她抬头问道。

“马车已经备好，你们现在就能去了。”乌山玉瞧着这各有各的风格的孩子们，一眼望去十分养眼。

这之后的宴会，怕也会很热闹。

出了府，乌山玉见明清野身边的男子也上了马车，想起大女儿说的，便耐下了劝阻的念头，送袁离珏上了马车目送她们离去。

九重宫分九门，内朝及外城，九门便是分隔两者的重要天堑，袁家的马车从宣华门进入，又被宫人一路引至举办宫宴的启天殿。

袁离珏等人下了马车，马车就会被小厮赶到别处守候。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引路宫奴带她们进入殿内，里头已经摆了宴桌，宫奴为她们指明落座之处便一直侯在旁边。

启天殿内已经聚了不少大臣，袁离珏见旁边她们座位旁侧坐着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正缓缓倒着茶水，立刻过去先给那老者拱手道：“儿婿拜见乌相，女皇竟也请了您老人家。”

“非也非也，老身是不请自来。”乌相抬头瞧了一眼，然后哼道：“你还别说，那马车都快将老身这把老骨头颠散架了。”

“您还老当益壮，青阌国没有您哪儿成。”袁离珏陪着笑，这时候完全没了平时的威严，可见这老者身份何其尊贵。

袁瑄汝在后面悄悄给明清野说：“那位是我外祖母，四朝丞相，位高权重，不过跟我母亲不对付。因为我母亲当年怀着大姐出战，差点孩子没了，让我君父伤心欲绝回了娘家，那之后外祖就横看竖看都看不顺眼我母亲。”

袁瑄汝刚一说完，那边就又是一声气哼。

“哼！”乌相端着茶杯不吃袁离珏的奉承之语。

袁憬淮无奈向前调和：“孙儿拜见外祖母。今日是女皇的庆功宴，外祖母也是来替母亲镇场，就别这样生气了好不好，省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好，外祖母不生气。”乌相一见袁憬淮就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你们都快坐下吧，刚刚帝上身边的近侍来传话说，再有一炷香功夫女皇就来了，暂且别乱跑别说话。”

即使袁憬淮已经娶夫生子，在乌相眼里还是个孩子，语气祥和的叮嘱说。

“是外祖。”袁憬淮赶紧把自家母亲迎到了座位上。

袁离珏对老岳母确实没办法，只能先如此。

这两年乌相对她其实已经还不错了，起码去相府时没再被赶出来，见了面也能说上话，哪怕只有这么几句。

前面几人坐定，明清野跟着袁瑄汝正要在后面一点坐下时，刚刚领路的宫奴却过来说：“阁下的正君请随奴婢去中位，各位大臣的亲眷也都在那边用膳。”

中位也就是中后排宴桌，在进入宫门左侧的一块地方，那里确实离得够远，参与不到女子谈事。

明清野却不放手，淡声问道：“我能与我的正君坐在一处吗？”

“请阁下遵守宫里的规矩。”宫奴摇了摇头道。

明清野缓出一口气，然后说：“好吧，带路。”

她似乎要送自家正君过去，宫奴便领路前往。

袁瑄汝哎了一声，因为大声喧哗还惹了旁边人侧目，就连忙闭上了嘴。

明清野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跟着那宫奴走到男子该待的地方，前排基本已经坐满，都是一些端正姿态坐着喝茶的大臣正君。

那些人见来了个生面孔，不由抬眼端详，见了明清野眼里具都闪过一丝惊艳。

这是谁家女儿，长得也太过俊美。

但他们也只是看看，若真要结亲，还得看是不是门当户对。

宫奴将她们领到靠后一点的位置，一板一眼的说：“您的正君坐在此处就好。”

这一方虽然靠后，但还真的清净，空位也多，明清野便道了声谢，然后让夏路回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在了他旁侧的空位上。

“这……”宫奴一下子傻眼了：“这位女君，您应该……”

“宫里规定女子应该怎么坐吗？”明清野漫不经心问道。

“没……”

规矩一般只束缚男子，有一条便是正君不能与妻主坐在一处，但还真没有哪条规矩说女子不能跟正君坐在一处。

宫奴踌躇了好一会儿，见明清野铁了心要坐在这里，才一步一回头的回去了。

夏路回眼见着这一圈人都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正大光明转过来看的与悄悄看的都有。

前头坐的一位公子也是从未经历过有年轻女子坐在这里的事情，悄悄看了眼明清野，立马羞怯转过了头，不经意将腰背挺直了些。

夏路回眸色微暗。

“妻主坐近些吧……”他拉着明清野的衣袖声音不大也不小地说：“我也好替妻主布菜。”

“嗯。”

明清野便把椅子宴桌挪近了些，不管旁人怎么明里暗里地看，握着夏路回的手放进怀里低头玩捏其骨节，旁的一概不理会。

这样偏宠的姿态也让旁的男夫抬袖掩住面上惊讶，一些坐的靠后，被君父带来见见世面的公子本就被明清野的面容勾了一半心绪，现在又听那宠溺至极的一声，嗯。

很好，他们心里彻底被这俊逸的女子占满了。

一位比较大胆的红衣男子就忍不住转过身，皮肤被衣服映衬的更加白皙，样子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想来对自己极有自信，趴在椅背上眼里明亮，向明清野搭话问道：“女君，我是宁王府嫡出，姓宁名弦夏，能不能，认识一下……”

明清野抬头，宁弦夏眼含期待，还以为她要告诉自己她的名字，就见她面无表情地说：“不能。”

侍女：6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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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赴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