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许久,心思各异。
只有沈伊人一颗心七上八下,怕被发现,其实刚睡醒的某人还没回过味儿来。
“我梦见我们去山上踏青,然后你们都不见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说着,杨雪觞面露委屈之色,再也不想经历被丢下的感觉。
沈伊人暗自松了一口气,没发现就好。
继而,杨雪觞撑着身子坐起来,直接抱住她,“你不会丢下我,是不是?”
沈伊人点头,“一定不会。”
安慰半晌,丫鬟们把伤药和细布都拿进来。伤口每隔三日换一次药,期间不能沾水,饮食也要清淡,补身体只能从药材里加。
沈伊人把郎中的嘱咐记得清清楚楚,让其他人出去后,她脱下杨雪觞的上衣,摘下原本遮盖伤口的细布。
纵横交错的伤疤覆盖住原本的凤印,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却依旧不能把凤印消磨殆尽,这个印迹好像已经融入了血肉。
上好了药,沈伊人盯着凤印出神,她鬼使神差伸手去抚摸没有伤痕的凤顶。
虽然不知这印迹从哪里来,但她觉得雪觞和这个印迹一样,有一天定会翱翔天际,俯瞰众生。
杨雪觞偏头,“怎么了?”
沈伊人赶紧收手,帮她包上细布。
“再换一次药就好了,然后涂些去痕的药膏。”
“你是不是在看印迹?”
被说中,沈伊人无法只得承认。
“它很好看。”
杨雪觞静默不语,好像小时候母亲也对她说过这句话。
母亲说,这凤印漂亮极了,若是被人瞧去,会被嫉妒惹来灾祸,让她瞒着所有人,尤其是将军府的人。于是她从不和其他女子共浴,除了伊人。
她隐约觉得母亲知道点什么,可是一直不愿意说明。可能这个秘密对将军府来说很不利。
“伊人,你说,我不会是个天煞孤星吧?才如此不得亲情眷顾。”
沈伊人赶忙捂住她的嘴,“别胡说。”
杨雪觞拉下她的手,“我乱讲的,不用放在心上。”
包扎好伤口,两人走到院子里。佩佩和紫芙正在看白木槿练剑。
这些日子,白副将隔三差五的来,就是怕她养伤期间,有人来找麻烦,特别是将军府里的那两位。
杨雪觞看着,就觉得自己好像很多日子没拿剑了。
她带着沈伊人去到另一边,“伊人想不想看我练剑?”
沈伊人犹豫道,“可是你的伤……”
“没关系,再不动,我快要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了。”杨雪觞满不在意的说。
沈伊人瞪她,“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杨雪觞一听,连忙赔不是,她不想让伊人生气难过,可是这一遭走下来,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她隐约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杨雪觞说了半晌好话,沈伊人磨不过她,只得答应,允许她练一会儿。
宝剑放到杨雪觞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遥见树下练剑的人功夫不减,一扫往日的郁郁寡欢,变得有生气。
沈伊人任由她放纵会儿,一盏茶的时间后才去拦她。
自杨雪觞生死徘徊,到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月时间,她基本完全恢复。
她好了,沈伊人也该走了。
“郎中说过,这药还得再喝三日巩固元气,去痕药膏也得按时涂,饮食忌辛辣,忌油腻。”
沈伊人向紫芙交代一堆,事无巨细。说完了她还得再想想,有没有遗漏的。
杨雪觞出了内室,神色不明。
“你要走了吗?”
沈伊人迎过来,“怎么醒了,我出来许久,是该回去,不过放心,我会经常来看你。”
她倒是想留下,可名不正言不顺,她是将军府的什么人呢?过去照顾雪觞伤势,还有可说,现在人已经好了,她再没有留下的理由。
经此大劫,杨雪觞卸下外壳,甚至于放肆的向沈伊人展露出自己的脆弱。就像猫咪向他人露出肚皮,其实是兵家大忌。
她满是落寞,像是被人丢弃的可怜小猫,“不能再陪陪我吗?”
沈伊人赶紧转身,不能再看她的眼睛,否则自己就要什么都答应了。
“我还会回来看你。”
不等她走出房门,杨雪觞对紫芙淡淡道,“去通知白副将,我明日回军营。”
沈伊人立即转身,“你刚好,去什么军营?”
杨雪觞低下头,“我一个人待在府里,总会胡思乱想,想找点事儿做。”
两人无声僵持半天,最终还是沈伊人先败下阵来。她让佩佩去传信告诉父母自己要再耽搁几日。
交代完以后,沈伊人揪住杨雪觞的耳朵,“这下满意了吗?小祖宗。”
杨雪觞低头抿唇,也不反抗,任她揪耳朵。
小祖宗这么乖,她反而不好意思下手了。
沈伊人讪讪的松了手,“还不去床上歇会儿?”
杨雪觞依言坐回床榻,但是没有躺下去,而是拦腰抱住沈伊人,偏头枕在人家身上,获取片刻的慰藉。
沈伊人先是不舒服的挣动两下,最后还是心软了,凭她抱着。
就是这人枕的地方有些令人尴尬。
杨雪觞侧脸贴在香软中,思绪放空,丝毫没发觉自己举措有何不妥。
等到了需要服药的最后一日,沈伊人照常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进门。
她突然发觉,人又不见了。
沈伊人放下药碗,情急之下就要去找人。随后她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字条。
她拿起纸条,上边留了一行小字,是雪觞在告诉她自己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