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芸抱着一束金桂,蓝儿跟在后面拎着一个食盒开心地往陵隽阁走去,刚进门便看见大堂里静静地坐着两个人。
“致弟也来了。”赵芸高兴地笑起来,“刚好一起尝尝我的桂花饼。”
蓝儿放下食盒,端出来两碟桂花饼,又去找来一个花瓶把赵芸带的桂花插上。
“芸妹真是辛苦了,又带了花,还做了桂花饼。”与烟温柔地说着。
赵芸拿起一个桂花饼就往与烟的嘴边递,“姐姐这会儿就忙着夸我,还是先尝尝吧,可别夸早了。”
与烟笑着接过桂花饼,轻轻咬了一口,香甜软糯,满齿的桂花香,“芸妹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听了夸奖,赵芸也忍不住开心起来,“致弟你也快尝尝吧。祖母可还是在内堂睡觉呢?”
“刚刚冯大夫来过,现在正在内堂替外祖母针灸呢。”与烟解释道。
赵芸心下一惊,师父来了,而且还在替祖母针灸。跟了冯大夫这么久,赵芸十分清楚冯大夫的医术,一般的小病痛,冯大夫开一两副药吃下去就好了,就算是大的病痛也是开药方调理,总归会好的,所以赵芸还没有看过冯大夫施针,不是说冯大夫针灸不行,而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值得让冯大夫拿出银针的时候。可如今,祖母的病,竟到了如此的地步了吗?赵芸越想心便缩得越紧,也愈加害怕。自从父亲故去,祖母便大受打击,大病一场后,整个人的精神也大不如从前了,可是仔细查来也未见有什么病,赵芸跟着冯大夫学了药后,便也会熬点补气养身的药给祖母喝,原以为没有大病的,慢慢调理就能好,哪里可知......
“芸妹你不要担心,冯大夫说了外祖母没有什么事的,只是针灸调理调理身子罢了。”与烟看着赵芸呆住的样子,连忙牵起她的手安慰道。
赵芸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事情还不清楚,她也不想吓到与烟。
“是的,芸姐,冯大夫的医术你也是知道的,他说没有事肯定就是没事。”看到赵芸仿佛被吓到一般,吴致也赶忙说。
周与烟扶着赵芸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赵芸感激地笑笑,喝了口茶定了定心,突然又想到什么,“师父怎么突然来了?”
“哦,是我娘亲想着姨奶奶,所以就让他来看看的。”吴致赶忙解释。
赵芸将信将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不一会儿冯大夫出来了,看见赵芸后并没有很惊讶,“让各位久等了,已经施完针了。”
“真是太感谢冯大夫了,您快坐下歇歇吧。”与烟说着又看向明翠,明翠赶忙又倒上一杯茶。
赵芸看见冯大夫坐下不由得站了起来,可能平日里义诊站在冯大夫身边习惯了,竟不由得做出这个动作,意识到后又尴尬地坐了下去。
“师父,祖母她可还好?”赵芸一脸担忧地看向冯大夫。
“芸丫头,我好着呢!”赵老夫人由少紫搀着走了出来,看起来精神明显好多了。
赵芸开心地走过去,“祖母。”
赵老夫人安慰地看着赵芸,眼神中多了不少慈爱,这段时间自己有时候总是迷迷糊糊地,但是也总看见这丫头时不时过来看自己,拿着些糕点,或是苦苦的药,说是补身体的好东西,这么些年来,自己因为当初苏雨晴拦着不让赵芸练武的事,实在也是有些忽略她们了。“又给祖母带了些什么好东西了。”
“是桂花饼,听说您最近爱吃甜的,府里的桂花又开了,就做了送了些过来。”赵芸说着,便拿了一块给赵老夫人。
“是甜的,好吃得很,冯大夫,还有吴家小子也都尝尝。”赵老夫人开心地说着,“我这孙女啊,虽是娇养大的,为着皖丫头竟学了一手好厨艺,冯大夫,她在你那学医,你可要好好教她啊。”
冯大夫突然被点名,赶紧咽下去刚咬的一口桂花饼,“那是自然的,赵小姐勤学苦干,着实帮了好多忙。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还有些药材要整理,也就不多打扰了。”
“我送师父。”赵芸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刚好也是要去护卫司送些桂花饼给赵皖的。
刚走出院门不久,赵芸就支开了蓝儿,“蓝儿你先去拿给皖儿的桂花饼去护卫司门口等我,我送师父回吴府。”蓝儿听了吩咐便乖巧地走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慢慢走着,赵芸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其实还是想着等师父先开口,毕竟自己已经知道了师父在替祖母施针了,肯定就不能拿什么调理身体的话术来搪塞自己。赵芸甚至有些生气师父什么都不和自己说,甚至还有意瞒着自己,那可是祖母啊,为什么不能和自己说呢。赵芸感觉自己的心意仿佛受到了背叛,自己明明已经将师父视为很重要的人,可是在师父眼中自己却还只是一时兴起学医的赵小姐吗,所以才觉得没有告诉自己的必要了吗。想到这里赵芸突然感觉很累,眼中一酸,仿佛有泪要滚落,却又被硬生生逼回去了。
“师父,我就不多送了,我还要去护卫司给皖儿送桂花饼呢。”赵芸轻轻说着,就要转身回去。
冯大夫连忙拉住她的衣袖,“等一下,你先过来。”
赵芸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跟着冯大夫走到一旁。
“还记得去年赵皖伤着了我们来这里的时候顺带去看了看老夫人吗,那时候我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又不太肯定,回去翻了医书,偶尔来替老夫人诊诊脉,才是慢慢确认了,应该是痴呆症。”冯大夫慢慢说着,赵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年老痴呆,很多人都觉得是寻常,不能说是病,但其实当年我跟着师父的时候,就听师父说起过,但是就连师父也没有治愈的办法,只能调理延缓。”
赵芸听着,早已忍不住落下泪来,冯大夫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先是行动缓慢,然后记忆也慢慢变得越来越差直到忘记所有人,然后慢慢说不清话。芸儿,不要哭,虽说不能治愈,我们慢慢调理便是,我会给老夫人配好药,然后施针,你让老夫人多走动走动,多陪陪她,始终不会伤及性命的。”
赵芸忍住泪,点了点头,哭也没有用,既然得了病,便好好地治,她相信师父的医术。
“这样才对嘛,哭着个脸算什么,老夫人也才刚有症状,你还不相信师父吗?”
“我相信师父!”
“那就行,在老夫人面前要开心,老夫人开心了病也会好的。”冯大夫把手帕塞到赵芸手里,“快去把脸洗了,我在这等你。”
“等我?”赵芸有些疑惑,“师父还有什么事吗?”
“你刚刚不是说要去护卫司送桂花饼给赵皖吗?”
赵芸点点头,依旧不解地看着冯大夫,“护卫司向来严格,你以为你送的进去?好啦,快去吧。”
赵芸知道护卫司向来严格,也没想过能见到皖儿,只是托人送点东西进去竟然都不行吗,虽然疑惑,赵芸还是听了冯大夫的话,跑回房间洗了把脸,又赶紧跑了回来。
“急什么,慢慢走。”
“师父,蓝儿呢。”赵芸看着冯大夫提着自己准备好的食盒有些疑惑。
冯大夫却毫不在意,“我让她回去了,送个东西罢了,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赵芸也只好跟着走了。
不多时便来到了护卫司门口,冯大夫让赵芸在一旁等着,自己去门口找人说了些话,过不了一会儿一个笑容灿烂、半卷着衣袖的姑娘就跑了出来,两人在门口说了会儿话,那姑娘就拿着食盒进去了。
赵芸很是好奇,师父竟然认识护卫司的人,而且那姑娘看起来约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断然不是刚比武招进去的,不知是何人。
“送进去了。”冯大夫有些骄傲。
“师父你怎么认识护卫司的人啊?”赵芸问道。
“你说纤纤啊,她是我师妹。”
“师妹?可听说神医不是只收了您一个徒弟吗?”
冯大夫看了眼赵芸,“是我拜师前在一家药庐当学徒时的师妹,当初比你还要小呢,现在竟当了护卫司的师父了,真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