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儿,送烟儿回去。”白无霜看着扭捏的儿子,伸手推了一把。
吴致走到周与烟身边,隔开了三尺远的距离,“周小姐请。”
周与烟微微福身,看着离自己那么远的吴致,连正眼都不瞧自己,还以为惹得他厌恶了,毕竟自己总是这么一副柔弱多病的模样,想来也难讨人欢喜。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白无霜只叹自己的儿子太软弱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却连站得近点都做不到。
其实也不能怪吴致,因为比周与烟小了三岁,吴致要矮了周与烟一个头,站在她旁边看起来就像是她弟弟一般,可是他不希望别人这么认为,他想快点长高长大,练好武,成为一个威风霸气的大将军然后堂堂正正地自豪地站在她的旁边。而且,喜欢的心过于强烈,只是在她的身旁心便跳动得太快,让人难以平静。他哪里还敢靠近她,看她的眼睛,听她的呼吸,感受她被风吹起的衣袂抚过自己的手腕呢,这些光是想想便让人脸红心跳不已了。
“吴公子是要去找芸儿和皖儿出去逛灯会吗?”为了不那么尴尬,周与烟隔着那三尺的距离轻声问着。
因为声音不大,所以每个字吴致都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怕漏掉了什么。“是的,之前说好了的,周小姐不去吗?”
周与烟眨了眨逐渐暗下去的眼睛,内心反复纠结着一套说辞,却感觉怎么样都不行。见周与烟迟迟不说话,吴致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忍不住偷偷侧过脸去看她,还是那么地美貌,只是全身笼罩着一股忧愁,白皙娇嫩的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下裙,借着各种花灯的光亮,吴致清晰地看见了原本平整崭新的衣裙,此刻却满是皱褶。
“我真是太笨了,问的什么问题,周小姐本来就不舒服,就应该在家里休息才对。”吴致赶紧化解尴尬。
“都怪我身子弱,扫了你们的兴。”
“哪里,身体不舒服是常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到。”看到周与烟渐渐放松了握着衣裙的手,吴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只是在看到那一大片皱了的下裙时,还是忍不住地心疼。
进了赵府,周与烟福身道了谢,便让吴致赶紧去找赵芸她们,不想耽误她们游玩的时间。
吴致假意答应着,直到看见她的背影消失了才放心。
因为要沐浴更衣,还要帮忙打扮赵皖,赵芸便让蓝儿领着月影她们在大堂等着。看着男装的公主,蓝儿差点没认出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便按耐不住八卦的心,奉好茶后,赶忙吩咐几个小丫鬟去端点心,自己则飞快地跑去了赵芸的房间里。
“小姐,你猜猜今天公主穿成什么样了?”蓝儿兴奋地猛然闯进来,害得赵芸的手一抖,将赵皖的眉毛画偏了。
“我—”赵芸气得想打人却发现腾不出手只好算了。
蓝儿立刻讨好地走上前,递上手帕,“好小姐,别气嘛,你绝对猜不到公主今天穿了什么?”
“能是什么,当然是金贵华美的罗裙了。”赵芸不以为意地接过手帕,擦掉画歪的眉毛,又认真地为赵皖画起了妆容。
蓝儿却悄悄凑上前,故作神秘地说:“当然不是啦,公主啊,她竟然穿了男装。就和平日里的二小姐一样。”
这倒是让赵芸没有料到,“莫不是怕人太多,男装出行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可能是吧!不过男装的公主还挺有点俊俏小公子的风范呢。”蓝儿有点花痴地说道。
赵芸懒得理她,一心只扑在装扮赵皖的事上。从衣服到妆容再到发式和簪子,赵芸每一样都亲自动手,这算是赵皖第一次以女装参加这么盛大的节日了。赵芸生怕哪里弄得不好。
“姐姐,你快去换衣服吧!”看着赵芸为自己戴上最后的红珊瑚珠花,赵皖忍不住催促赵芸去打扮她自己。
赵芸却还不着急,只是用手捧着妹妹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像欣赏刚出窑的白瓷,赵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把脸撇到了一边。
“好啦,我去换衣服了。”赵芸看妹妹的脸都红得快滴血了,赶忙离开了。
终于换好了衣服,正准备出门时,赵芸突然想起来什么,“皖儿,上次致弟送来的玉镯呢?刚好现在戴上吧!”
“这个,那我现在去拿。”赵皖说着就要撒开腿跑去,赵芸急的在后面喊道:“不要跑啊,走慢点,穿着裙子呢。”真是男装穿久了,便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了,看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她多穿穿女装才行。
拿出压箱底的玉镯,赵皖有些不好意思,刚拿到手的时候,自己还怪吴致不会送东西,料定自己是用不到这玉镯,还把它放在了箱底,结果这么快就打脸了,说起来自己拿到手后都没有打开过盒子看看呢。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赵皖怀着一丝期待打开了盒子,是个金镶玉的水绿色玉镯,虽然不懂首饰,但是赵皖知道金子是贵的,甚至开始怀疑吴致那个傻小子莫不是把给与烟姐姐的和给自己的弄混了,不过与烟姐姐的玉镯也甚是特别,估计弄错的几率不大,停止胡思乱想,赵皖轻轻地戴上了玉镯,新奇地晃了晃,她还是第一次佩戴首饰,直觉得好玩。
好不容易都装扮好了,赵芸赵皖带着蓝儿来到了大堂,月影一眼便看见了身穿红衣作女儿打扮的赵皖,本来晒得有些黑的面庞被赵芸用香粉盖住了,眉毛也画的细长,平日里的一股英气也收敛了不少,多了些女孩子特有的娇羞,虽然赵皖一向不算是美貌的孩子,但是容貌也是很清秀的,一笑起来弯弯的眉眼也是醉人心脾。
月影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向赵皖,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吴致给抢先一步,“呀,皖妹,没看出来啊,你这一打扮还挺像个姑娘的。”赵皖忍住要发飙的心情,保持了端庄文静,“这不是我送的玉镯嘛,挺好看的。”吴致说着,竟牵起赵皖的手拉到自己的眼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送的镯子。想着金镶玉的镯子实在是贵重,赵皖便忍住了想甩开他手的念头。
“好了,我还有事,今天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吴致说完才发现公主她们也来了,因为穿了男装实在是没有注意到。“公主?大皇子,你们也来了,刚好这么多人,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只留下众人呆呆地,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连个原因都没来得及问。
“这个致弟,真是的,不管他,我们自己出去玩吧。”赵芸打破沉默招呼着大家说。
四人便起身往灯会出发了,本来是高高兴兴地,还想着可以穿她平日里穿的男装让她眼前一亮的,结果她竟然和别人执手相看,深情对望,还送了玉镯,竟然是玉镯,难道是定情信物嘛,想到这里月影就气得想把自己的香囊给剪了,天知道赵皖有多冤枉啊,要不是看在那个金镶玉值钱的份上,她的手印估计早就印在吴致的手臂上了。可惜赵皖不知道公主的香囊也是用金线绣的,还用的是蜀锦。
见公主一路上不说话,整个人也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赵皖心里很疑惑,明明一开始看见公主还是笑脸盈盈的,一身绣着竹叶的墨蓝色圆领袍,绣着蛟龙还镶着玉石的腰带挽着盈盈一握的细腰,长长的黑发也用玉冠高高地束了起来,站在那里就印证了自己心中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只是那股可爱机灵劲让人又不得不怀疑眼前的人是个女红妆。
见妹妹不高兴的样子,白治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便对赵芸说:“前面好像在猜字谜,不如我们去看看?”
“好啊。”赵芸欣然应允,毕竟自己对作诗猜谜这类文人的游戏还是挺喜欢的。
猜谜处的摊子旁挂了许多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一个谜面,猜中的越多得到的礼品便越贵重,不过猜一次便要一两,而且不管之前猜对多少一旦猜错便没有礼品,若全部猜对便可得金步摇一对。
“这么猜没意思,不如我们比比?”白治挑衅地对赵芸说道,“看谁猜的多。”
“比就比。”看着白治微笑中带着狡黠的样子赵芸便燃起了一股斗志。
看赵芸慢慢走进自己的圈套,整个人都扑在了字谜上,白治乘机对赵皖说:“赵二小姐估计对这个也没什么兴趣,不如去那边看看,是比武的,奖品好像是一盏镂空雕刻的琉璃走马灯,月影肯定会喜欢的。”
赵皖有些没反应过来,“去啊!”白治看着傻愣愣的赵皖又叮嘱着。
赵皖顾不上想太多,看着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月影,默默靠近,小心地说:“公主要不要去那看看,比武的,奖品是个走马灯,挺好看的。”
“比武,不怕把送你的玉镯给打碎了吗?”月影阴阳怪气地说着。
赵皖看着气鼓鼓的月影,像刚出炉的包子,鼓鼓囊囊的,蓦然觉得有点好笑,“那麻烦公主帮我拿一下,毕竟是吴夫人送的,打碎了可不好。”
“不是吴致送的吗?”月影顶着消了一半气的小包子脸问道。
“他顺手拿过来了而已,而且姐姐和与烟姐姐她们都有的。”赵皖耐心解释着,看见月影消了气,又提起来:“那公主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才不要。”月影傲娇地说着,心里却在偷笑。
赵皖无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白治,白治却对她摆摆手,催着她快走。赵皖干脆心一横,飞快地拉起月影的手腕,就像当初在御花园那样,直直地往人群外走去,月影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暖,手腕向下一用劲,手掌下滑反扣住赵皖的手,只是那只手比自己想象得要粗糙得多,手掌因为长期练武满是厚实的老茧。
赵皖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公主的手软软的,像是棉花包绕着自己一般,苏得自己的身子都发软了,但自己的手却满是老茧,让她紧张得丝毫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