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瑞到底是个小孩子,他轻快的走在徐盛花身边,就像是个春游的小学生那样蹦蹦跳跳的。而他今天的公文包看起来也不像昨天那么重,所以他真的像个小孩子那样把公文包抡来抡去的甩着玩。
他们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走过了半片竹海。突然间,张天瑞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徐盛花的后腰上,温柔的说:“宝贝,你真的好可爱。”
徐盛花的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的看着张天瑞。
见徐盛花是这种反应,张天瑞顿时感到有些尴尬。于是他松开了手,讪讪的说:“我没有恶意,就是……就是实话实说。”
徐盛花加快了脚步,又开始以她急行军的速度向山顶进发。
张天瑞很快蹦到了徐盛花身边,扇着帽子说:“现在像你这么有个性的女孩可真不多见。”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瞥她的反应。
可是听了张天瑞这样的恭维话后,徐盛花看起来什么反应都没有。
于是他们走到竹林边上的时候,张天瑞再次把手搭在徐盛花的背后,一把把她拉了过来,然后一言不发的重重的吻了她。
徐盛花之前从来没有被人亲吻过,所以刚一开始她不仅很震惊,还有一丝紧张与害怕。不过这会儿她高兴的发现接吻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感觉就和她之前想象的一样,所以一切还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一吻之后张天瑞温柔的松开了徐盛花,再次深情款款的看着她。他那样子看起来既期待又犹豫,似乎在等待她给他一些表示。
可徐盛花却转过了身,继续往山上走,什么都没有说,就好像被男孩子亲吻对她来说是再平常不过、天天都会发生的事情一样。
于是张天瑞气喘吁吁的追上了快步走着的徐盛花。他看到山路上有一根横倒的竹子,觉得也许会绊倒她,便赶快上前把那根竹子踢开。张天瑞作出了一副披荆斩棘的姿势,以便让徐盛花可以安全的通过。
徐盛花并不理会过分殷勤的张天瑞,而是继续趾高气扬的走在前面。而张天瑞则气喘吁吁的跟在徐盛花身后,简直像条被主人冷落却依旧忠心耿耿的舔狗。
山坡缓缓的伸到了另一座小小的山丘,远远的就能看到徐盛花家空置的那座老宅那黑瓦屋顶了。
“西元,你听我说!”张天瑞突然停下来对走在他前面的徐盛花说,“你是我的救赎天使!”
听了张天瑞这句略显中二的话,徐盛花转过身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对张天瑞笑。然后她一字一顿的对张天瑞说:“按我的经济学观点来说,得救的是我,而你,完蛋了。”
可是似乎没有什么能打击张天瑞对徐盛花的喜爱与崇拜,他继续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
突然间徐盛花感觉张天瑞看起来想要再次亲吻她,于是没等他得逞就又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张天瑞在徐盛花背后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弱,像是心脏病快要发作了一样,“今天好热。”
“去那儿吧,”徐盛花指着近在咫尺的老宅对张天瑞说:“那是我家的房子,现在没人住。”
于是他们俩用赶飞机的速度飞快的小跑到了老宅门口。徐盛花用力的推了两下虚掩着的院门,他们便进到了院子当中。
这是一座典型的两进院落,据说已经有200年的历史了,由前院、楼屋、后院组成,看起来稍加收拾完全可以开民宿,但现在却非常可惜的闲置了。
前院很宽阔,两侧是瓦屋的厢房,地上长满了绿色苔藓,山墙附近种着一棵桂树,旁边还有一排竹子,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影壁,而正楼则是一栋两层高的木结构小楼。
虽然今天的天气确实很热,可是一进老宅院就能感觉到一片凉爽。而正楼里更是又冷又暗,置身堂屋里汗毛立马竖了起来,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夏日的暑气了。
“可惜我们上不去。”进入正楼堂屋,张天瑞充满好奇的转了一圈以后,遗憾的说。
“为什么?”徐盛花问。
“太黑了,而且这个楼梯好陡啊。”张天瑞仰头望着木楼梯说,“这真是你家吗?看起来好像是电视里才有的房子。”
徐盛花轻蔑的看了张天瑞一眼,然后两手握住楼梯扶手,爬了上去。
张天瑞在楼梯底下看着徐盛花,肃然起敬。只见徐盛花熟练的隐入二楼,然后又探出头,向下看着张天瑞说:“想上来就快点!”
张天瑞开始手脚并用的爬楼梯,可却偏偏还要占着一只手笨拙的提着他的大公文包。
“现在不需要你那些破传单!”徐盛花嚷道,“你把它放在下面也不会丢。”
“那可不一定。”张天瑞气喘吁吁的说。
他爬上二楼以后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把气喘匀,一副弱鸡的样子。
一道宽宽的阳光从前院透过窗棂斜照在徐盛花身上,阳光里布满了尘埃。
徐盛花站在床边的窗口处,转过脸去,望着院子里的那株桂树。再远处是点缀着粉色小花的灰黑色院墙,后面是一排翠绿的竹子。从窗口还能看到一方碧蓝的天空。
这一切,美得像幅画。
张天瑞像是再也站不住了似的,在徐盛花身边那满是灰尘的光板红木大床上坐了下去。
然后,他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身体下面,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把她拉坐在他的身边,开始不紧不慢的吻她,嘴里发出小鱼吸水似的声音。
那声音弄得徐盛花心痒痒的。
张天瑞忘情的亲吻着徐盛花,继续发出小鱼吸水的声音,可是他并没有摘下他的帽子,只是把帽檐转到了脑后,省得碍事。不过徐盛花的眼镜还是碍到了他的事,于是他把它摘下来,悄悄的放进了自己的西服口袋。
对于张天瑞的吻,徐盛花起初只是心痒却毫无反应,而且故意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但是过了一会儿徐盛花也开始回吻起张天瑞来。她先是吻了他那帅气的脸,然后又吻了他花瓣一样的嘴唇,接着她的吻便停在那儿,不停不停的吻着他的唇,像是要把他榨干一样。徐盛花感觉张天瑞的呼吸像孩子一样清澈甜美,而那些吻也像孩子一样湿漉漉、软绵绵的,让人欲罢不能。
被狂吻的张天瑞呢喃的说着他爱徐盛花,说着他对她如何一见钟情。
但是张天瑞那呢喃声,在徐盛花听来就像小囡被妈妈哄睡时发出的呓语一样毫无逻辑可言,所以她并没有被他打动。
徐盛花从头到尾都没有停止过思考,也没有被感情冲昏了理智。
“你还没有说爱我呢,”张天瑞终于呢喃着松开了徐盛花,“你得说啊。”
徐盛花扭头望向窗外空荡荡的天空,又将头伸出窗棂看了看远处绿色的山脊。她并没有意识到张天瑞已经摘掉了她的眼镜,因为这片景色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她原本就很少关注周边的景色。
“你得说啊,”张天瑞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似的重复着,“你得说你爱我啊。”
徐盛花的言行向来需要严谨的逻辑来支撑,于是她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你宽泛的使用‘爱’这个字眼的话,或者是可以这么说的。但我不用这个词语。我没有幻想,我看穿了虚无。”
张天瑞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徐盛花,继续重复着:“你得说啊,我都说了,你也得说。”
徐盛花近乎温柔的看着张天瑞,咕哝着:“可怜的孩子,你就是理解不了啊。”
说着徐盛花搂住了张天瑞的脖子,让俯身看着她:“我们都是被诅咒的人,但是有些人摘掉了眼镜,发现一片虚无,这是一种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