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飞奋力向水面上游去,而陈硕臻却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她抓住曲飞须发的那只手渐渐松开了,整个人缓缓向海底沉去。
杨鹤童感觉到陈硕臻不对劲,急忙伸手抓住了陈硕臻的手,他也放开曲飞的须发,任曲飞快速向上游去。
当老段察觉到不对劲时,一回头已不见了二人的踪影,他朝着身后无尽的黑暗大声地喊:“太师姑!”。
没有人答应他……
黑暗的海底,杨鹤童抓着陈硕臻的手,焦急的大喊:“老大,离海面已经不远了,你别在这个时候出事啊!”
可是陈硕臻紧闭着双眼,已经听不见他的呼喊了。
杨鹤童急了,将她拖到自己身边,摸索着捧起她的脸,将嘴凑到她的嘴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肺内的气体渡给她。
因为杨鹤童吞了沙棠果,所以他的身体能自动向上漂浮。
他能感觉到陈硕臻微弱的呼吸,他紧紧抱着她,嘴唇紧紧贴着她的嘴唇一动也不敢动,他怕海水灌进她嘴里,两人就这样慢慢向上浮去。
杨鹤童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四周的光线越来越充足了,他知道快要到海面上了。
这时,陈硕臻缓缓睁开了眼,等她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时,马上就伸手想要推开杨鹤童,杨鹤童却不肯轻易放手,陈硕臻越推他抱得越紧。
最后,陈硕臻渐渐放弃了挣扎。
片刻之后,两人终于浮出水面,杨鹤童这才放开了陈硕臻,两人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也终于看到了久违的阳光。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一轮红日马上就要跌入海平面了,杨鹤童和陈硕臻向岸边游去,不多时,终于上了岸,两人躺在沙滩上喘着气。
陈硕臻转过头看着杨鹤童,情绪有些低落地说:“杨鹤童,你不该喜欢我。”
杨鹤童坐起来,看着陈硕臻,问:“为什么?是因为你看不上我吗?”
陈硕臻也坐起来,抱着屈起的膝盖,看着那轮夕阳说:“不是。”
“那是为什么?”杨鹤童焦急的追问。
陈硕臻垂下眼眸,“因为这是陈珍儿的身体啊,我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这份情,你注定错付,我注定辜负。”
杨鹤童凑过去,拉过她的手,说:“我跟你走,我跟你回一千年前。”
陈硕臻看着杨鹤童的脸,认真地问:“你想好了吗?一千年前,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高铁,没有飞机,甚至没有电灯……”
话还没说完,杨鹤童吻住了她的嘴唇,他的睫毛覆盖下来,微微地颤动。
片刻之后,他放开她,认真地回答:“我想好了。”
顿了顿又说,“我要拜你为师,跟你学法术,御物飞行不比飞机自由?一千年前那么多奇珍异兽,那么多名山大川,不比电视手机精彩?关键是,有你在。”
杨鹤童站起来,向着大海,自顾自地诉说:“你离开的这大半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我发了疯地想你,我每天都想见到你,可是每天见到的都是陈珍儿,我都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我甚至到图书馆去查如何才能穿越回一千年前,我真的好想,好想去找你。”
“现在,你回来了,虽然我知道你还是会走,但是这次,我不会再跟你分开了,我要跟你一起走。”杨鹤童看向陈硕臻坚定地说。
陈硕臻也站起来,她被他的真诚打动,于是向他伸出了双手。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陈硕臻抬起头将下颌放在杨鹤童的肩上,说:“如果你想好了,那我就想尽一切办法带你走。”
“好。”杨鹤童点点头,他闭上了眼,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亲密时刻。
又过了一会儿,陈硕臻说:“你衣服是湿的,你冷不冷啊?”
夕阳已经没入海平面了,杨鹤童升起一股寒意,“确实有点冷。”说着拉起衣服下摆的一角,使劲一拧就拧出一股水来。
陈硕臻看着杨鹤童不小心露出来的腹部,那是属于少年的光洁的皮肤和线条分明的肌肉。
她一时间竟有些心猿意马神不守舍了,“咳咳,”她努力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说,“没关系,我能感应到曲飞马上就来了。”
杨鹤童笑了笑,又一把将陈硕臻抱进怀里,说:“明明这样就不冷了啊还等什么曲飞。”
没过多久,海上开来一艘游艇,远远地看见甲板上站着两个人。
陈硕臻说:“他们来了。”
杨鹤童便向那艘游艇看去,甲板上的人正是曲飞和老段。
老段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远远地朝岸边两人挥手:“太师姑!小杨同学!”
曲飞倒是不用换衣服,因为他在变化成龙之前已经把衣服脱掉叫老段保管了,他也高兴地朝陈硕臻挥挥手:“恩公,我就知道你们没事。”
陈硕臻和杨鹤童上了游艇,分别到客房去换衣服。
老段给陈硕臻准备的是一件粉紫色冬季的睡衣,她换上睡衣后,来到中层客厅,老段和曲飞已经在等她了。
曲飞对陈硕臻说:“恩公,见你没事,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去了。”
陈硕臻看着他,问:“怎么?你要走?”
曲飞点点头。
陈硕臻垂下眼眸,平复了一下心绪说:“也对,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我也不好耽误你的修行。”
“罢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叹了一口气,抱拳对曲飞说:“那就,后会有期吧。”
曲飞微微一笑,也抱拳对陈硕臻说:“恩公,后会有期。”
说完,走向客厅的落地窗,海风吹拂着米色的窗帘,曲飞走到窗外的栏杆边,又回头看着陈硕臻和老段,说:“恩公,老段,保重!”
说完纵身跳进了海里。
……
两天后,润德市,徐宅。
徐绍卿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见保姆在旁边做清洁,于是对保姆说:“诶,老段刚刚打电话说已经到润德了,怎么还没回来呢?你先去后院看看,看飞机回来了没有。”
正说着,就听见直升机的轰鸣声从头顶上传来。
保姆欣喜地说:“徐总,你听,一定是段总回来了。”说完放下抹布,拉起围裙擦了擦手,说,“我这就去后院帮着搬行李啊。”
徐绍卿点点头,“诶,我也一起去。”
直升机降落在石磨丘的停机坪上,陈硕臻、老段、杨鹤童三人从飞机上下来。
老段远远就看到徐绍卿跑过来,跑到跟前就给我老段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杨鹤童有点诧异地问陈硕臻:“这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可真是……太好了点。”
陈硕臻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说:“非礼勿视,我们先进去吧。”
说完就跟着保姆往别墅走去。
杨鹤童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便跟在陈硕臻后面往屋里走去。
徐绍卿终于放开段明成,说:“我简直没有料到,你们这次出去竟然遇到那么多危险,我真不该让你去冒险。”
段明成说:“瞧你这话说得,我不去,难道让太师姑一个姑娘家去吗?”
徐绍卿将手搭在段明成的肩上,边走边说:“她这不是带了个小跟班儿么?”
段明成和他一起往别墅走去,他回答说:“那个小伙子是个热心肠没错,也会些拳脚功夫,可是他不会法术啊,我不去接应一下能行么?”
徐绍卿说:“是我说话欠妥了,我承认我自私了,可我不是担心你么?”
老段忍不住笑了。
几个人回到别墅,徐睦在二楼上看到他们进门了,高兴地挥手,但他说话仍然是那么慢:“啊……珍儿……好久……没来……找我……玩儿了啊。”
陈硕臻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其他人也紧跟着上了楼。
只见陈硕臻来到徐睦面前,摸了摸徐睦的头说:“小睦真乖,最近康复训练做得不错哦,我看你比之前都结实多了。”
徐睦点点头,说:“当……然……了。”
陈硕臻把徐睦扶到他自己的卧室,在床边坐下来,然后迅速地点了他的昏睡穴。
徐睦整个人便软软地向一旁倒去。
徐绍卿吓了一跳,他惊呼一声:“太……”还没说完就被老段及时地捂住了嘴巴。
陈硕臻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徐睦的头,并把他轻轻放在床上。
徐绍卿镇定下来,他知道陈硕臻不会害小睦。
陈硕臻说:“老段吩咐下去,不要人来打扰。”
老段答应着:“是,太师姑。”
陈硕臻从包里掏出那个小瓷瓶,拔掉塞子,念动咒语。
片刻之后,只见一缕白光从小瓷瓶里飘了出来,那缕白光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
徐绍卿握着感同身受符,吃惊地看着小睦的人魂飘出来,惊讶地刚想喊出声,他怕自己误事,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陈硕臻继续施法,只见她隔空向那缕人魂拍出一掌,掌心飞出一个闪着红光的符咒,将徐睦的人魂压向徐睦的脑门。
片刻之后,徐睦的人魂被压回了他身体里。
陈硕臻收回手,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有些发虚,身子摇了摇快要站立不稳。
杨鹤童立刻扶住她,焦急地问:“老大,你没事吧?”
老段也关切地问:“太师姑,你没事吧?”
陈硕臻摇摇头,“无妨,是陈珍儿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休息一下就好了。”
徐绍卿见此情景,眼眶有些发红,他说:“太师姑,你对徐家的大恩大德,我徐某没齿难忘。”
陈硕臻脸色苍白,她勉强笑了笑:“徐总不必客气。”
她看了看徐睦,说:“你们放心,徐睦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
老段关切地问:“太师姑不如去客房休息一下吧。”
陈硕臻点点头。
杨鹤童扶着她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