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国,朝野劝陈中天考虑添置后宫一事。
一个礼部尚书胡柳先出来,他说话是条条有理,字字有据。他道:“宸国立三年有余,虽陛下废后宫,道为太子添置后宫,可太子爱妻亦不肯纳妾。太子之妻乃是季国人,多年不诞儿女,虽念及季皇,但皇室唯有开枝散叶才能千秋万代。”
胡柳这话说得直接,其实谁人不知胡柳正为自己家的女儿打算。他有个女儿正是妙龄,说是琴棋书画皆通,毕竟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是个礼仪端庄之人,一切都打算好了就等着送入宫。
毕竟如今的太子妃可是个不能生的,要不然也不会三年了什么消息都没有。但凡这样的情况下去,对季皇也算有所交代。而胡柳的女儿只要在后宫中,生下个儿子,就有机会取而代之。
陈中天是老狐狸了,他一听便含糊说了过去,只道会考虑。但他的确也在考虑了,下朝后他立即喊了陈浔龄来他书房。
“胡尚书提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刚刚就在朝上。”
其实陈中天这几年一直提醒浔龄,他们的地位来得不稳妥,如果连子嗣都没有,延续的统治更是岌岌可危。他还好有自己儿子,可浔龄呢,谁知道晚年如何?
但是陈浔龄却多为推脱,句句说好,其实什么都不做。甚至过问久了他心烦,直接和陈中天道自己其实不举。还道太医来了也无用,无药可救。
“那是你没遇见喜欢的。”陈中天压根不信,他觉得这是推迟。他都不知自己儿子这样的叛逆,皱眉道:“还得去纳一两个妾来,你要是不肯说,仍是朕和季虞人谈!”
浔龄知道自己父亲的手段,对待自己在意的事情就是雷厉风行,要是他爹突然绑走了季虞人逼自己就范,他也不觉奇怪。
“三年了。”见浔龄抿唇不言,好似在深思熟虑了,陈中天才缓和语气,叹气道:“你究竟怎么想?给你派的女人都被派遣回去。之前给你许的荀缪也给你休了,你真大胆子,她可是好几个将军的宝贝闺女,你不要人家争着疼她。”
“她不愿意留下,儿臣成全他,何况,儿臣自有打算。”浔龄低头。
陈中天听了立马摇头,他摆手,意思是自己不再追究往事,但他气得不轻。
“朕给你下一道圣旨,胡府的女儿你必须给我娶回来,选秀也必须选。”陈中天已经忍无可忍,他道:“你是朕唯一的嫡子,朕对你宽容有加,但你屡屡让朕失望,也别怪朕替你作主了!”
“父皇!”浔龄并不想要女人,他没有那么多心力去应付,他还有虞人呢,他连忙唤他,可一切都无用了。
季虞人确实也被陈中天请去御花园问话,虞人与第一次见他相比已经极为从容,并不慌张失措,有问有答,也答应会为太子选妾。
见她这样识趣,陈中天硬气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他是喜欢这个儿媳的,哪怕她没有子嗣,不过这反而更好。要是让季皇的女儿生了儿子,那宸国岂不是和季国内外勾结了?这可不是他想看见的。
天暗了后的香渡宫。
虞人想了想,唤自己得力的宫女春花去安排选秀的地方,过些日子宫外大臣会送各家的女儿来,必得挑得些好姑娘进来。
“如何能答应呢!”春花一点都不理解。好不容易熬了这些年,自己家的公主讨了太子欢喜,二人举案齐眉的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如何要和别的女人分享?
“去做就是了。太子不是我一人的,更是这宸国的。”虞人早然看开,对她而言,情爱反而不算什么了。她知道浔龄的心底会有她,这就足够。这世间多得是爱而不得,自己能取一瓢,就很好很好。
何况也是她爱他,反而为他考虑。
“知道了。”春花叹气,也道自己会留意照顾那些大小姐们的。
这些日子,浔龄反而少见虞人了。
其实虞人心底知道浔龄的性子是天性叛逆的,反感这样的安排,估计心底正别扭着呢。于是虞人也默契不找他,不过总让秋月给他送去点心、茶水什么的。
浔龄知道虞人的心意,他满心的愧疚与不安。他知道自己其实在欺瞒所有人,但他选择默默消化着这一切。有时,他一个人看月亮,想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不是女装出身,爱上一个男子,然后相夫教子。
“如果你在,你会怎么做。”浔龄喃喃自语,他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太子翡令肆。或正是他的昙花一现,他给了她完全的信任感、安全感,所以就变成了浔龄的白月光。
“如果你和我一样,恐怕就能为了爱人有勇气直面朝野,不为妥协了吧。”浔龄苦笑,一把清酒入喉,靠在栏杆上:“罢了,你这样理智,好像永远不会为情所困。”
浔龄回过头,因多饮酒了又摇摇晃晃朝着内室走去。
说到底,多情人庸人自扰而已。
“妾等参见太子妃。”香渡宫好几位美人向正位的虞人行礼。
位在正处的虞人轻颔首,唤她们起身,然后请他们落坐,然后看向了最前边的那位美人,身材娉婷,样貌出挑,说话时极其的沉稳大气。
虞人心知她是谁。不过几日下来,胡尚书之女胡雅贞就入宫为侧妃,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位貌美的侍妾,都是出自各些不得不笼络的大臣家中,女儿或嫡或庶。
几个侍妾和宫女太监们暗中议论,他们都知胡雅贞是胡尚书嫡女,又是个清雅的美人,端庄大方,与太子妃或是太子说话时也不卑不亢,着实的气质非凡,是个当正室的料。胡尚书把培养得这么好的女儿送入宫,其怎样的心思可想而知。
这东宫,怕是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