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仅是一刻,凌肆又不得不去面对朝廷无声的腥风血雨。
两个人平静用了膳,凌肆临走时拥抱着妻子,吻了她。御兰见着这样的凌肆,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不舍得,她的手轻放在凌肆的脸颊上,道你瘦了,在外不容易,三餐好不好,那太守可曾欺负你。
凌肆一一回答,他道三餐都好,太守人亦好。回答罢了,两人脉脉深情。一时间都未有人说话,可却没有人觉得唐突,只盼着彼此在的时候能多一些,即使都不说话到天长地久,也彼此甘愿。
“公主,我走了。”
凌肆最终打破了这一切。此时此刻的他站在御兰的面前,他高于御兰,原本就容易给人形成无形的压力,但他极体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妻,深邃的目光饱含深情。
他是舍不得自己的妻子的。才刚从宁州办事回来,好不容易能回家,能与妻子与“女儿”一起,自己又不得不立刻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他不知下一次和御兰一起温馨的时刻在什么时候。
“去吧,男子汉大丈夫的,总不好黏着我。”御兰说得的时候语气坚定,但泪却掉下来了。御兰有一颗女儿心肠,最怕分离。
驸马有一双令人动容的眼,公主语气说得干脆。其实谁说得清是谁离不开谁呢?
凌肆低低“嗯”了一声,但他一点都不着急,反而为御兰擦干泪,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只盼着我们还能是之前的富贵闲人,彼此漫步长亭,无案牍之扰。”御兰不推开凌肆,她的声音都哽咽了,她道:“你答应我早回来。”
“好。”凌肆吻着御兰的额头。
御兰收心,在卧房的一处,看着凌肆渐行渐远。
凌肆去宫里面圣了,御兰虽在家里,但这一年下来,她变得独立许多,一个人能很熟练处理府邸的事情。她整理好了情绪,就打算好要做的事情。
御兰先去看女儿。她去了暖房,看见为晗晗请的奶娘在照顾小郡主,奶娘照料得很好,晗晗睡着了,睡得安详。御兰看着床里的小姑娘,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唤着她的乳名,满心的欢喜。
小晗晗,娘会好好照顾你的。哪怕瞒着你爹,娘也会好好护着你。
“奴婢会照料好小郡主的,公主歇着吧。”奶娘道:“在坐月子,得当心些。”
御兰脸红了,她轻轻点头,然后就走了。她回了自己的卧房,唤了翡翠过来,吩咐了一些事情。
御兰是心怀期待的,她吩咐了翡翠给自己的驸马准备了被单、洗漱用的物件。她道既白寒如今要回来了,那一切都得准备妥当。
“放心吧公主!”翡翠见御兰这样,也是欣喜得很。
“说起来,公主府的份银也该发下去了。”御兰又想起了什么,拉住了翡翠的袖子,轻声道:“给二姐的钱送去了吗?”
翡翠心道哪还有公主这样好心眼的人呢,自凌肆走后,御兰就偷偷照顾着安氏一家人,像是给安卫平许多银两,照顾他父亲所在的铺子,还有让程妍隔三岔五回去一次家里头,让程妍把自己给的布匹送去。
这样做来,不至于是看不起寒门,反而尊敬有加,御兰待婆家也是用了心思。
“都安排妥当了。”翡翠笑着。
御兰笑着说这就好,然后又问起来了程妍去哪里。翡翠道:“下了私塾就去院子里呢,好像在看掉下鸟巢的雏鸟。”
“这孩子,倒是天真烂漫。”御兰轻叹。不过好在程妍还小,她不多在意。
宫里的御书房,凌肆诉职时,大将军江鞍恰好在。
不过凌肆的政绩在,又碍于季皇问候,他确实没说什么。只是目光若冰刃一般,从瞧不起的眼神变成了敌视。
“司隶校尉,白寒是做得的。”
季皇做主,先按捺住了江鞍,他笑着道:“你看白寒做都尉就做得很不错,羽爱卿这两日也上奏折赞他。”
江鞍是历经沙场的将军,他心理素质很强,并不会轻易被季皇的三言两语安抚住。他表面应了,但心底仍是倔强。
“白寒也该向伯马学习。”季皇唤了江鞍的字,说得亲切。
凌肆闻言自然是应是,随后恭恭敬敬向江鞍作揖,道了:“江将军。”
江鞍不过轻哼,虽一点好脸没给,但好歹算接受了这礼。
见此,凌肆心道日后自己的路不好走。虽早有预感,但如今真遇见了,果然还是知道了事情的严峻。
凌肆是听说过的,原本司隶校尉的位置,是江鞍的嫡子江骏的。季皇恐是不愿见到江家做大,所以顺着给了自己女儿的驸马。只是这压力,也直接压到了凌肆的身上。
凌肆为求自保竭尽所能,虽一切安排好了,但仍是没办法稳操胜券。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履历不够,越级上升。他的提拔在别人看来,不过是靠着公主御兰肚子里生下来的那一位,实在站不住脚。
果然至第二日上朝时,就有一群武官和一些文臣上奏疏,道是他驸马之身不易为司隶校尉,还道他年轻,根基尚浅。就算从郡都尉升至司隶校尉,也太操之过急了些。
但有反对的,自也有赞许的。像是吏部尚书羽茗,就道了几句好话。所依附于他的官员也说了几句,只是人微言轻,作用不大。
“丞相怎么看。”
季皇看起来好像有些焦虑,他把目光看向了丞相上官莼。
上官莼早算到这一步。他知道虽陛下问他的意见不过是过场,陛下自己已经布局好了。于是,上官莼出了文官的一列,向季皇作揖。
“臣以为,可各退一步。任江骏、安白寒为两位副校尉,以监察为主。”上官莼哪面都不得罪,他道:“三月后,可见其效果。”
“哦?”季皇继续问道:“爱卿莫卖关子。”
“陛下可出考题,胜者为正,可执金吾。”上官莼再次作揖:“臣建议由臣、御史大夫、车骑将军为考核官。”
不得不说,上官莼提出的这个方案是一个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