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御书房里这么多年,还真未曾见过‘冰河世纪’四字。这里的书没有,你们不用找了。”
御书房里只有一位女官,看起来像是不惑之年,可面貌却饱经风霜,头发已经掺了白。她坐在书架深处的一把椅子上,身前放着一张茶几,桌上一个火炉、一盏茶水,林小满走过去的时候,惊讶于这里竟然这样暖和。
女人把书在腿上阖起来,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呵道:“你来这干什么?”
她名叫沈书言,是自己人生中的恩师。
刚从流浪儿爬到太学时,林小满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她明白朝廷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为了进步,她什么坏事都干过。
那时有一天沈书言找到了她,暗中提了提她做过的事。
林小满听见了不高兴,计从心出,企图抹黑沈书言。
对方却拍出了几张纸,全都是她干坏事的证据,沈书言说道:“计谋分为阳谋阴谋,也分上三流和下三流,我仅仅用这几张假证据就能把你手中的刀吓回去,你觉得呢?”
后来她跟着林老学了很多,熟悉了之后她觉得和老师相见恨晚。
可这几年里,虽然另一个“自己”也在往上爬,被罢免时她已经官正五品上,可以帮圣人草拟诏令,但即便如此,老师见到她都会用一种特失望的眼神盯着她。
她这一生无父无母,对她来说江晨月和沈老是亲人。
她受不了这两个人的失望的眼神。
林小满知道道歉没有用,老师要看见的是改变,她握了握拳没有说话,“老师。这‘冰河世纪’真的很重要,只要找到冰河世纪是什么,就能知道当今大晋发生了什么,也能想到对策。”
老师没有说话。
“一场雪后天气没有回暖,反而更加冷了许多。我有预感这样的天气不会结束,甚至结合前两年看,这更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了解当下是必要的,我的土豆虽然耐寒,但天气再冷也可能撑不下去。”
沈老师叹了口气,“楼上的书我看得最少。”
林小满听完一喜,便和老师道了别,于江晨月彩花一同上楼。
在二楼她没和江晨月黏在一起,等找到了书再一起看也没关系。
林小满乐观地觉得一定可以找到,直到天色不知不觉已晚,一个下午都没什么收获,她才失望地放下书,喊了一声:“阿月?”
没有人应,她以为是不喜欢自己叫小名,“嘉和公主?你走了吗?”
“没人走。”沈老师在下面轻声道。
小彩花也跑了过来,“那边我找过了,没见到长公主!”
林小满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阿月!阿月!你在吗?”
这么大点个图书馆,还能去哪呢?
沈老师也走上来......
“阿月!”
咚的一声!
“你在那吗?”林小满快步跑过去,就看见书架后露出一只脚!这是阿月的脚!
“阿月!”
江晨月竟然倒在地上,浑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林小满吓了一跳,瞬间就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阿月的身上。
她轻轻拍着阿月的肩,“你很冷吗?”
......屁话,都缩成一团了,怎么可能不冷?
林小满轻轻搂住江晨月的肩,“彩花!快去叫御医过来,找一辆车,我们给她带回公主府。”
“还是不要乱跑了!楼下的休息室给你用,快给她抱过去!”
“好!”彩花跑下搂去。
林小满感激地对老师点点头,一个人就给江晨月公主抱起来,她伸了一下脖子,“阿月你搂紧我!”
怀里的人难受地拧着眉,没应,只拽住她的领子。
林小满也没办法现在催,便只好任由阿月这样抱,跑到楼下。休息室是一个长方形的纯木制的小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占满全部。
她给江晨月在床上放下,抱来床头的棉被,一口气给她盖在了身上。
阿月闭着眼睛,在床上侧了身子,一个人缩成一团发抖,她心里一阵心疼,用手背拭了一下阿月的额头......滚烫!
完了......全都完了。
林小满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阿月身上,对于当今这个天灾,一场病要一条命可不是开玩笑。
光是朝廷上死的人就很多,那些老臣一场病就丢了半条命,有时候上朝都得好几个人架过来。官臣都是这样,百姓就更别说了,乱葬岗都埋不下。
而且这鬼天气只能种土豆,药材一定早就在地里冻死了。食品、药物可是严冬两大最重要的东西。虽然她有医疗箱,但阿月正生病呢,她怎么可能趁着阿月病强行贴贴?
“御医来了!”小彩花在门外喊。
林小满赶忙让开位置,一个白发老仙姑便提着一个木箱进来。
御医先拽住江晨月的手,在她的手腕上轻点两下。再来便观看了阿月的面色......
“这是染了风寒。”
“能治好吗?”
“以前能治。”
“那你治啊!”小彩花不冷静。
御医没说话,摇摇头,“我也想治,但是当今药物稀缺,就连治风寒的药都没有了。而且只是风寒而已。”
大家都懂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就任由她这样病下去?”林小满质问御医。
对方也又些急,“可以试试针灸,剩下的就得她自己抗。”
“可阿月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还特别怕冷!”
“谁...怕冷...啊!”床上的人眯了眯眼睛,嘴唇惨白,身上烫得要命,可浑身上下一点汗都没躺。
林小满知道现在只有靠那个医疗箱了,“系统,药可以救阿月吗?”
“可以。咱家的布洛芬包治百病。”
“你们都出去。”林小满站起来,推着御医和小彩花到门口。
“为什么啊!”小彩花有些急。
“敢问你要做什么?”御医也在问。
一行人吵吵闹闹七嘴八舌,她不耐烦道:“不要吵到我的阿月!”
“冷静!”沈老师盯着她,这句话让她冷静下来,但也只冷静了半息,林小满低下脑袋,“老师。您相信我。我害谁也不会害阿月的。”
“你前两年害她害得还不够惨吗?”
“老师!”林小满扑通一声跪下,“拜托了。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既然没有药,那就让我试一下吧!”
房间里安静了起来。
小彩花一时间真的信了林小满的话,可两年的经验也告诉她这人大概率并不可信。
沈书言眼神闪了闪,在朝廷混了那么多年,现在的林小满和前几天的林小满相比,陌生得很,不像同一个人。
可一个人可能有两种性格吗?
她觉得诡异,但眼下的这个人气质像她的学生,最重要的是这份对江晨月的爱。
沈书言的记忆里林小满很少下跪,除了见圣人和拜师,其他要跪的场合她都是单膝,有时还会鹤立鸡群地站,只有在江晨月遇到危险或是为江晨月做些什么时,才会这样跪下。
她犹豫了一瞬,“我们出去吧。”
“可是沈老?”
“没事。她敢对长公主做些什么,自己就活不出这个房间了。你没通知圣人吗?”
“圣人已经来了。”毕竟是她的亲妹妹。
沈老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让出了房间。
林小满见老师向着他见所有人都出去,她跑去外面打了一桶水,给床上的江晨月扶起来。
掀开一些被子,松了松她的衣领,“阿月。阿月?”
她小声唤着昏沉的姑娘,床上的人睁开了一只眼......嘴角弯了弯,“小满?”
林小满心动了一瞬,没说出话。
而阿月的下一句就让她眼眶湿润了起来,“......我怕......现在好冷......”
“别怕!”
林小满没忍住,抱住了阿月的肩。
阿月从被子里伸出手,搂了她一下。
林小满舔了一下唇,盯着阿月的眼睛......“阿月。你醒后可能会觉得冒犯,但这是为了救你,我不敢想让你继续冷下去会怎么样,所以你必须马上好起来,懂吗?”
江晨月像是小孩子一样在被窝里缩着,听见这句话她的嘴角弯起来一点,乖乖地点头。
林小满轻轻俯下身子,盯着阿月的眼睛......两个人的脸蛋越来越近了,呼吸贴在一起。
眼看着鼻尖就要凑到了一块,阿月忽然闭上眼睛,舔了一下嘴唇。
她的眼睛瞬间就睁得大大的,吓了一跳,这简直像是接吻的姿势......阿月愿意和她接吻!
林小满涌出一种亲下去的冲动......她想起了“前几天”的婚礼,明明都和阿月那样近了,但一觉醒来,她竟然只得到了一纸休书。
不可以亲,而且现在的阿月,是把她当成了两年前的阿月。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江晨月也只是前妻,当今的嘉和公主。
她不可以这样做。如果真的亲下去,虽然现在很幸福,可也代表着和阿月再无复合可能。
林小满只是贪婪地贴了一下彼此的额头,用力搂住阿月半息,恋恋不舍地放开怀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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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