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庭芳感到自己又被排除在外了,之前在弓箭社的时候也是,姜佑安向人介绍他们时,说的是她的朋友程祥和程祥的公子,她只承认和程祥关系亲近,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她朋友,这是为什么?戴庭芳想不明白。
“什么事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戴庭芳问道。
“你就别问了,程祥刚说了我一通,你知道了,也免不了要教训我,我才才不想听。”姜佑安说完,走到李初五身边,去指导她射箭去了。
“你们在说什么?”戴庭芳小声向程祥问道。
程祥笑了笑,“姜姑娘夸公子长得好看。”
戴庭芳怀疑地看着程祥,“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程祥拉着戴庭芳往院里走,“公子,姜姑娘现在不想提,能回家了我再告诉你。”
“那个黎公子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戴庭芳一边走一边问道。
“黎公子说想加入姜姑娘创建的弓箭社,姜姑娘没同意。”程祥说道。
“锦标社虽然被查,但也没被关停,他为什么会想加入姜姑娘的弓箭社?”戴庭芳问道。
“这我哪里能知道,公子问我,我问谁去?”程祥说道。
“你不是姜姑娘的朋友吗?她没有跟你说?”戴庭芳说道。
“公子这话怎么听着酸酸的?你想知道,你亲自问姜姑娘不就好了。”程祥打趣道。
戴庭芳眉头微皱,“你明知道我不擅长跟女人说话,尤其是姜姑娘这样逾规越矩的女人。”
“有吗?除了夫人以外,姜姑娘是跟公子说过最多话的女人了吧,我看公子跟姜姑娘说话时,挺正常的啊。”程祥说道。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戴庭芳不知该如何解释,抛下程祥,进屋去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柳条变绿,野草生发,燕子飞回,大地一片生机,县城里的人开始频繁外出,河边常有三五成群的游人,宴饮作乐。
戴庭芳和程祥还是照例隔日来一趟,黎泱泱却是几乎天天都来,已经和李初五成了朋友,互称师姐师弟,袁竹看不惯一个陌生男人每天在她家附近晃荡,催促姜佑安赶紧找地方办弓箭社,把那个男人带走。
姜佑安也去看了一些地方,要么太远,要么地方太小、施展不开,看来看去也没找到合适的,她也跟黎泱泱说了,让他不要到家里来,他却说自己只在院子外,绝不进门,而且他过来是为了和李初五一起训练的,李初五能来,他就要来。
看李初五确实跟黎泱泱相处得很好,每天都盼着这个师弟过来跟她一起训练,姜佑安也不好强行赶他走,只能把靶子拿到离家远一点的地方。
家门口没有男人了,袁竹就感觉好了很多,也不再管姜佑安了,她已经在山脚下租了一大片荒地和两块良田,每天卖完了花,就去地里忙活,程祥和李长风都跟着一起去干活,程祥走了之后,阮荷也会去地里一起干。
张慈偶然看到袁竹在山脚下开荒,得知她租了这块地,也拿着锄头过来帮忙,李初五知道了,也要来帮忙,姜佑安和黎泱泱也去了,阮荷见其他人都去干活了,她也坐不住了,要求干完了活再接着学,戴庭芳便和她一起下地去了。
干活的人多,没几天就把地上的荒草和石块清理干净,还把地整个翻了一遍,上好了底肥。
郭英拎着食盒从田边走过,看到姜佑安在田埂上坐着休息,她走了过去,“姜佑安!你怎么在这里?”
姜佑安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迎了过去,笑着说道:“我在这儿干活呢,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我正要去找你来着。”郭英把手上的食盒展示给她看,“天气这么好,我做了些点心,准备去河边坐坐,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我去。”姜佑安回头看向袁竹,“袁竹,活都干得差不多了,大家都一块到河边游春去吧。”
袁竹坐在田埂上,没有动弹,“游春是什么意思?”
“就是去看看风景,坐下来吃点点心、品品茶、喝喝酒,最好还能奏点儿乐。”姜佑安说道。
“果然是有钱人的享受,我可受用不起。”袁竹说道。
“我也没什么钱,不过是去河边坐坐罢了。”郭英微笑着说道。
阮荷很想一起去,她走到袁竹身边蹲下,拉扯着她的衣袖,“袁姐姐,咱们也去吧。”
“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好跟着她蹭吃蹭喝。”袁竹说道。
“没关系,小阮,等会儿把我的点心也都包上,还有瓜子也带上,再煮一壶茶,咱们大家一起游春去。”姜佑安说道。
阮荷惊喜地看着姜佑安,点了点头。
“好啊,游春去!”李初五高兴地叫道。
张慈笑了笑,“那我们就跟着一起凑凑热闹,初五,走,跟我回去,看看家里有什么能带着的。”
“行,那就一起去吧。”袁竹站起身来,“那我回去烧水泡茶吧,张姐,一会儿你准备好了,就到我家去。”
“嗯”张慈点了点头,扛着锄头,带着李初五回家了。
“我就不去了,程祥,我们回去吧。”戴庭芳说道。
程祥不太愿意,“公子,大家一起去游春多好啊,干嘛着急走。”
“戴公子要是不愿意跟我们一同出游,就去家里歇歇吧,我们带程祥一块去。”姜佑安说道。
“我也要去,姜姑娘,多我一个人,应该不算多吧,明天我可以给姑娘带烧鸡来。”黎泱泱笑着说道。
“对啊,公子,你要是觉得不能白吃姜姑娘的东西,明天咱们也可以带点心来还给姜姑娘。”程祥说道。
戴庭芳只好妥协,“好吧,我也去。”
“多谢戴公子赏脸,小阮,走,咱们回家去。”姜佑安拉着阮荷往家里走去。
袁竹在后面收拾农具,程祥帮着一块拿回了家。
袁竹去了厨房烧水,姜佑安和阮荷去包点心和瓜子,李长风去叫了杨恩来,等泡了茶,张慈母女也来了,众人便浩浩荡荡往河边去了。
天安县城城北有山有水,是游人常去的地方,城南的河边,人稍微少些,张慈铺开家里带来的毡布,李初五放上一盘干枣,一盘米糕,杨恩放下一壶酒和几个酒杯,阮荷打开绿豆糕和西瓜子的纸包,放在了旁边,郭英打开食盒,把点心也放了过去,李长风把一把筷子放在了食盒盖子里。
姜佑安把装有茶水的铁壶放在毡布一旁,程祥拿着茶杯过去,给众人倒茶,李长风见了也过去帮忙。
“大家都坐吧。”姜佑安说着,坐在了毡布上,李长风把一杯茶水递到了她手上,杨恩倒了一杯酒,也递给了她。
“佑安姐姐会喝酒吗?”阮荷问道。
“谢谢。”姜佑安把酒杯也接了过去,看了看众人,笑着说道:“对着美景美人,喝一杯美酒也无妨。”
袁竹十分嫌弃,“说什么酸话呢!能喝就喝,不能喝就别勉强。”
“袁姑娘要喝一杯吗?”杨恩问道。
“我喝茶就好。”袁竹刚说完,李长风就把茶杯送到了她面前,她道了声谢,把茶杯接了过来。
众人坐在毡布上,手中或茶或酒,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沐浴着温暖阳光,感受着轻柔的春风,柳树摇摆着嫩绿的枝条,草地上点缀着或白或黄的小野花,看着河面上波光粼粼的闪光,耳边传来远处宴饮的丝竹声和阵阵笑声,真是惬意极了。
姜佑安拿起酒杯,开心地笑着:“敬春天!”
众人纷纷举杯,饮下茶和酒。
姜佑安放下酒杯,向郭英称赞道:“今天出来游春,真是个绝佳的主意。”
“大好的春光,成日闷在屋里,岂不浪费?”郭英把食盒往姜佑安那边推了推,笑着说道:“之前你送我的水仙,我很喜欢,来,尝尝我的手艺。”
“我可没有闷在家里,我办了个弓箭社,你要不要参加?”姜佑安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油炸的果子又脆又香,她点了点头,“这个真不多,,大家都尝尝吧。”
众人听了,也都三三两两说着话,吃喝起来。
“弓箭社?我挺想参加的,不过我还要织布做衣服。”郭英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有空的时候过来就行,不用每天都来。”姜佑安吃了果子,又尝了张慈带来的米糕,软软的口感,味道也不错,“你最近有去看过徐奶奶吗?”
“前两天刚去过,她说你给她拿了钱,却连一口水都没喝,让她过意不去。”郭英嗑着瓜子说道。
“徐奶奶是谁?”阮荷问道。
“是赵雄的老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正好我最近赚了些钱,就给她送了点儿过去。”姜佑安吃了米糕,喝了一口茶,又拿起一块酥皮绿豆糕来,吃了一口,她眉头一皱,又放了回去,“这绿豆糕受潮了,太难吃了,大家不要吃了,吃米糕和点心吧。”
“受潮了而已,又不是有毒。”袁竹说着,拿起一块绿豆糕吃起来。
姜佑安感到难以理解,“这里有好吃的,为什么你偏挑难吃的吃?”
“什么好吃的难吃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袁竹无所谓地说道。
“姜姑娘是觉得愧疚吗?”戴庭芳突然问道。
姜佑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轻将酒杯放在了毡布上,“我没什么可愧疚的,只是觉得老人家太可怜了而已。”
黎泱泱听不明白,向戴庭芳问道:“姜姑娘为什么要觉得愧疚?”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家就不要提了,别扰了游春的兴致。”姜佑安微笑着说道。
“这位公子是?”郭英问道。
“他是县里弓箭铺的黎老板,也是我弓箭社的社员,那位姐姐姓张,是这个小姑娘的母亲,这个小姑娘叫初五,这两位是小阮和长风,是我的家人,那两位是戴公子和程祥,你之前也见过的,这位姑娘叫郭英,是我的朋友。”姜佑安互相介绍了一番,众人互相打了招呼。
姜佑安看向郭英,“初五是我弓箭社的一号社员,黎公子是二号社员,怎么样,你要不要来当三号社员?”
郭英笑了笑,“那自然好,黎老板,初五姑娘,还请多多关照了。”
“郭姑娘客气了。”黎泱泱点头说道。
“那太好了!我们弓箭社又有新人了!我要教郭娘子射箭。”李初五高兴地说。
“你才学了几天箭?就能当老师了?”张慈笑着说道。
这边正高兴地说着话,那边大路上忽然来了一群人,一人穿着青色长袍骑在马上,前前后后跟了六七个仆人。
郭英见了,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回过头来低声骂道:“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