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德亚斯里森又眯着眼笑起来。
她笑的时候五官灵动得像王宫的雕塑活了过来,从高耸华丽的大理石墙上走下来、伫立在她面前,几乎没有人能否定她的美。
这个被誉为“帝国之钟”的家族,男人们素来坚忍而肃穆,是“国王的骑士家族”,而女人们,从来都野心勃勃。
她一直都是意志坚定、野心勃勃的肯诺人。
德亚斯里森没有继承肯诺人的长相,她太像她的母亲,以至于别人见她第一眼,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位高贵的公主,是卡朔佩王室权杖上最漂亮的花朵。
她收回短剑,对着阿弥娑行礼:一个非常标准的、不应由女性做出来的骑士礼。
她的蓝眼睛里盛满了势在必得和骄傲,阿弥娑看着这样的眼睛,一瞬间想到那位英明的君主。卡朔佩国王也是非常漂亮的蓝眼睛,臂弯宽厚而可靠。
卡朔佩王室和肯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家族,他们一般拥有着相同的瞳色。
她叹一口气:“女士,这样的话题实在不应该同我交谈。”
兽人走到她身旁,紧盯着德亚斯里森,女大公便拍拍王的手臂,兽人才反应过来退到阿弥娑的身后。肯诺女士只好也跟着叹一口气,她一直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王室不会允许您带着肯诺的姓氏登上王位。王位只能是卡朔佩的王位。”
阿弥娑半垂下头,她的声音依旧柔和,舒缓,德亚斯里森看着她,觉得她的身影与后面巨大的壁画几乎融为一体,一种柔软却让人窒息的感觉裹住她的脸。
她只好深呼吸两下,不太得体,但很有用。
而那个迅捷的兽人,德亚斯里森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是那种捕猎似的目光,像草原上的狮子捕猎时紧盯着猎物一样的专注的目光。
她无声地笑,松开剑柄撑着餐桌就坐了上去。
得亏这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从东方的海船上运来的木桌子,非常的沉重结实。
阿弥娑为了这张桌子,特意将这间会客室给一位据说精通东方美学的设计师打理,当然很显然的,这位设计师并不熟悉东方美学。
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不体面、太不符礼仪,这让阿弥娑皱起了眉。
“好吧。其实我只为一件事情而来。”
德亚斯里森收起笑容,翘着腿坐在桌子上,并没有看阿弥娑,而是盯着窗檐的花纹,“您父亲的遗物中,有一枚由黄铜打造的盾形徽章,镶嵌着七颗漂亮的小晶石。”
“我需要它。”
肯诺女士转过头来直视阿弥娑。
兽人才发现这个人类看人时总是微微扬着头,今天从见到这个人类开始,她一直是这样看人的,目光不会定在人的身上,会偶尔落在头顶然后偏开视线。只有在看旁边的雌性时,会直视对方的眼睛。
如果兽人足够了解人类就会知道,这是傲慢和骄矜的体现。
像肯诺女士这样身份尊贵的人类,肢体语言无时无刻不表达着傲慢和自尊,她们吝啬目光和关注给下位者,总是昂着头颅自持矜贵。
她不需要关注旁人,自会有一大把人关注着她,为她奉献和付出。
她并不等待阿弥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并非只有我需要它,亲王的儿子们都需要它。只有我知道这东西在您这里。”
“但很快大家都会知道了。”
德亚斯里森的神情是真挚的,这让阿弥娑稍稍动容,她想到自己的军队,足够征服一个小邦国而毫发无伤,那这支她父亲留给她的军队能否帮助她待价而沽呢?
像是看穿她的想法,德亚斯里森微笑,带着安抚的意味,“小女孩,你是英雄的女儿。但你成为剑兰的主人的时间太少了,你甚至没有掌握剑兰家。”
“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帮助呢?如果我成为权杖的主人,那么你将作为我亲近的家人、作为剑兰的主人回到中京。”
“土地和财富都将属于你,荣誉、颂歌和礼赞都将归于你。”
高挑的女士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她的姿势,眼神明亮。
这让阿弥娑想起来,面前的女人虽然总是仗着年长和身量欺负她,但在所有的中京子弟之间,她永远都是作为庇护者站在自己前面。
多么明亮的眼神!任何人被这样的眼神注视都会觉得幸福得将要晕过去了。
“我当然信任您。”
阿弥娑这样说,但她一动不动,显得德亚斯里森张开的臂弯傻气又突兀。
她的语气温柔又体贴,像年幼的妹妹劝慰长姐——莽撞而锐气的长姐:“可您甚至不愿意告诉我,那枚徽章代表了什么。”
于是年轻的女大公轻轻提起唇角,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剑兰的主人看向野心勃勃的肯诺女士,“鉴于您曾经欺骗过我,请恕我不能轻易接受您的要求。”
她说的欺骗是指许多年前君主的晚宴,她被德亚斯里森哄骗着拿走君主的短剑。
这显然是一个小趣事,双方都未受到责罚,君主甚至因此高兴地赏了她们一人一颗漂亮的宝石。
“阁下的军队或许抵挡得住一百轮的冲锋,但抵挡不住在权力和财富诱惑下的疯子。”
肯诺女士向前一步轻轻拥抱她,兽人在阿弥娑的示意下没有动作。
这是非常轻的拥抱,淡淡的香味裹住阿弥娑的鼻尖,是她曾经经常闻见的一种香味。肯诺女士拍拍她的背,“瘦太多了。”
她没头没脑地感叹一句,松开这个像白玫瑰一样的小女孩。
在她眼里当然是小女孩,从小就被捧在掌心养大的、剑兰家的珍宝,也是她心中认定的妹妹,是德亚斯里森的珍珠。
阿弥娑眼睛一酸,这是她离开中京来到这个地方以后,第一个见到的“中京的客人”。
剑兰家的附庸家族随她搬迁的当然很少,但是按理应当出现在她骑士卫队里的家生子少了太多。
她迟迟不曾追究,不过是因为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偏僻城邦的主人。
剑兰家的土地和矿脉,她没有握在手上,荆棘兰的旗帜还没有真正被她升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从卡朔佩立国以来就伫立在中京的庞大家族,将要从她手里开始走向衰落和败亡。
她的家臣、她的骑士死得没头没脑,她甚至不能前往中京讨个公道。
这片贫穷而偏僻的土地,没有矿脉、不够肥沃,领民愚昧又贪婪,无法成为她的强牌和助力。
她在此龟缩,试图寻找富裕和强大的方法,却百寻不得其果。
剑兰公爵并没有流眼泪,她只是眨了下眼,那泪光就隐去了。
女公爵并没有回抱肯诺女士,德亚斯里森只得松开她,对上兽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时,还笑了一下。
“我是悄悄来的。”
“听说阁下给这座城邦取名了。”
“布南迪菲瑟迎来了新主人,也得到了新的名字,这是好事。阁下,多去巡视您的土地和领民,多看看他们。”
面容深邃的女人将一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宝石项链塞进阿弥娑手中,那双迷人的蓝眼睛里充满了温暖和力量,“这是阁下的父亲、我的老师留给你的。他说,有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给你。”
“先别惊讶。”德亚斯里森笑着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按了按,非常强势而不容置疑的动作,“阁下不相信我很正常,但是我最多只能等两年。”
“如果两年后我没有得到这枚徽章,我也必须走上我的路了。而你,小女孩,这是一枚附有单次定向传送阵的宝石。”
“必要时捏碎它,我会来到你身旁,或者它会带你来到我身旁。”
“别担心,”肯诺女士从衣领里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项链,“我这里也有一枚。”
她像即将出征的女将军,临行前对着放不下的家人仔细嘱托、谆谆告诫:“你可以不相信肯诺人。但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非常拗口的一句话,阿弥娑还来不及消化完她的所有话,就看见这位年幼时的恶劣玩伴冲着她轻轻挥手,然后用一个非常强势的手势示意她不准再上前送别。
当身材高挑的女士推开大门时,太阳似乎正在落下。
非常温暖的阳光投射进来,洒满了充满木质家具的会客屋,果然是非常具有东方美的屋子,虽然很多搭配依然不伦不类,但也称得上精美华丽了。
她来的突兀,走得也无声。
甚至除了她和兽人,没有别人知道她来过。毕竟她是在女大公教导兽人时突然从屋子上面的水晶灯上面跳下来的。
很难想象这位肯诺女士是如何瞒着家族悄悄使用传送阵来到这里,又是如何避开了骑士和仆役,准确无误地挑中了这间屋子等候她。
布南迪菲瑟,是这座城邦曾经的名字吗?
女公爵在新本子上记下这句话。
说到本子,不得不提起来那位非常有名的来自东方的设计师,他带来了东方海船的同时还带来了轻便的纸张。只可惜,现在也只有他的家族知道如何制作这种漂亮的纸张。
至于巡视领土,阿弥娑闭了闭眼。
她不是没尝试过,只是走出府邸和中央广场的范围,街道上就会有人的排泄物,尽管她雇佣了一些平籍的领民去定时清理,也依旧残留着味道。
越是繁荣的城市,粪便越能够堆成城墙。她不敢想象在偏僻的乡下,在更荒芜的田地,会是什么光景。
对话依旧发生在兽人的房间,充满求知欲的兽人和耐心的女公爵。
女公爵的侧脸被海藻一样的头发遮挡住了一半,兽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学会了分辨简单的表情。
王撩起雌性的头发,有些懊丧,她老是看不懂这个人类的表情。
面对兽人的提问,阿弥娑只是很平淡地回答她:“如果她赢得胜利,那我就会跪下来接受她成为我的国王和君主,承认她的孩子和兄弟的继承权,宣誓向她效忠。”
“人类的王,需要做什么呢?”
兽人嚼碎了一颗脆果,酸得她五官皱巴。
阿弥娑愣了一下,她停下笔,“兽人的王,又需要做什么呢?”
人类和兽人的战争持续这么多年,可以说相互了解很多,也可以说互相之间毫不了解。
为生存和繁衍而起的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从来都不会轻易结束,总要以一方压倒性的胜利作为尾声。
现在的和平,只不过是盛满沸水的锅上的盖子,把翻滚的气泡和灼人的蒸汽都盖住了。
“我不知道。”
王把果渣吐在手帕里包好,却又舍不得就这么扔掉。“但我就是王。”
阿弥娑惊得攥紧了笔,面上却没显出来,“那么您——平常需要做什么呢?”
王诧异地看她一眼:“我还没有成熟。没有成熟的王只需要接受族人的供养,直到年老的王传给我’权力’。”
“您知道权力?”
公爵再一次感到讶异,她神色古怪地盯着兽人看了一会儿,“那么您将继承巴克帕大帝的权力吗?”
那位几乎收拢所有兽人部落的天纵英才,那位短短几十年聚拢出一个强大王庭的兽人大帝,让松散的顿塔巴尔其荒原成都成国。
可面前这个兽人实在是不像一个“王”。她隐约知道,兽人的皇帝并不主要依靠血脉继承,而是依靠图腾的选择和强大的力量。
兽人的部族坚信,只有一个强大和智慧的领袖,才可以领导一个庞大的帝国,而他们的图腾会替他们抉择出最优秀的继承人。
比如巴克帕大帝,是迄今为止顿塔巴尔其图腾抉择下最强大而富有智慧的皇帝。
王闭嘴摇头,阿弥娑看着她认真嚼果子的样子,“您既然是兽人的王,为什么不会继承大帝的权力?”
恕她直言,她看不出面前的兽人一丁点能够戴上王冠坐上王位的潜质。
她见过卡朔佩国王,那是一位非常英俊、强健而迷人的君主,哪怕他现在已经一百多岁。而长期统治一个辽阔强大的王国给他带来了另一种魅力,那是一种由权力、财富和荣誉堆砌起来的魅力。
而目前的兽人,平心而论,即使有阿尔提这样的大文学家、哲学家教导,她的文学和审美依旧不值一提;她是如此尽心尽力地教导兽人,兽人的艺术造诣仍然毫无寸进。
可既然知道“权力”、是王,怎么会不知道作为王应该做什么呢?
兽人也很疑惑:“‘巫’说,‘权力’很重,我还拿不起来。”
兽人发出的’巫’的音节是她没听过的,但很显然这是一个名词,是名字,还是职称?阿弥娑记下谐音,这个特殊兽人的族群有独立于兽人帝国语之外的语言系统吗?
她开始审视兽人。她从未真正相信这个兽人真的单纯地表里如一。
权力很重,非常有哲理的一句话。
阿弥娑温柔地抚着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骨头肿胀而发痛,但她却很少再使用恢复药剂了。
她最近练剑已经不再是单纯地挥舞重剑,而是开始尝试用刀和斧。她的腕力已经勉强足够,但还缺乏一些实战经验。
阿尔提是使用武器方面的大师,战斧和战锤尤为出众,陪练她完全是绰绰有余。
“巫是您部落中的贤者吗?”
兽人的历史寥寥无几,他们还没有学会系统完整地记录,甚至部落中曾经一度都是以长者为尊,经过漫长的变迁之后才逐渐演变为贤者为尊。
当然不是说长者为尊有错,事实上年长者的生活经验和阅历,能让幼崽和青壮年少走很多弯路。
第一个以贤者为尊的部落,听说是一个以大型群居著称的狮族部落。他们的部落非常的强大,足有几百近千个族人,在顿塔巴尔其大河流域附近繁衍壮大。
他们的强大诞生于大河,而智慧诞生于‘懒惰’。
一个拥有近千部众的肉食者部落,足以横扫附近几千里。
顿塔巴尔其辽阔而广袤,大河流域附近都是土地肥沃、水草丰美的地带。
在战争扩张、迁徙和吞并蚕食无数年后,以大河流域为中心,周围的部落几乎都是以贤者为尊。
强大的兽人部落需要富有智慧的族长带领他们征服和占有更多的土地和资源,弱小的的部落需要睿智的领导者带领他们周旋于强部之间,保住领土和保护族人。
直到巴克帕大帝所在的棕熊部异军突起,带领着丛林部族走出深林,迅猛而凶残地吞并占据大河流域最丰沃的地盘。
从此兽人有了共有的王庭,顿塔巴尔其各大部有了同一个主人。
人类贵族首要学习的异族,就是人类的永世之敌——兽人族。首要学习的历史,就是那段百年的血泪书就的历史:被屠戮、纂养、劫掠的历史。当然真实性有待商榷,毕竟历史从来不能只听一本书上的内容。
可惜,兽人没有历史。
而兽人在她的目光中笑着摇头,王放下包着果渣的手帕,慢吞吞地擦着手。她已经学习了很久的人类语言,基本的沟通完全不在话下。
“我不是兽人。”
她不是兽人。
阿弥娑看着她,兽人的眼神纯真又诚挚,她看不出是在说谎。又或者这个兽人其实说谎成性,她分辨不出来。
可她怎么会不是兽人呢?
有耳朵有尾巴,能够在进攻捕猎时变成竖瞳,野性难驯,不爱卫生,指甲又长又利还皮糙肉厚。
阿弥娑眨了下眼,认为面前的兽人在胡说八道。没准她根本不知道兽人是什么,毕竟两个种族的语言不一样,或许这个特殊的兽人还不能很好的对比两种语言、不能很好地转化逻辑。
毕竟她是个兽人。
可什么兽人可以免疫魔法?
在这片神明庇护的大陆、在阿斯沛坨的土地上,人类魔法是最能切割开兽人厚厚皮毛、穿透兽人脂肪和内脏的魔法,而大型兽人尖利的牙齿和爪子,只要近身就能轻易拍碎人类的头颅咬断人类的咽喉。
人类和兽人天生敌对,水火不容。
她的坚持有些动摇。
也许荒原深处真的有人类不曾见过记载过的兽人,他们不受阿斯沛坨诅咒,拥有这样奇异的能力。这样的兽人,有整整一个族群。
阿弥娑自己所拥有的军队有几千人之众,要供养这样一支骑兵,每年需要天文数字一般的大量金币。
而剑兰家的金矿远在封地的领土上,她在这个小小的荒芜城邦中逐渐捉襟见肘。
这个城邦的常住人口不到三万人,是一个非常贫瘠的城市。就算把市民、佃户、贫农和奴隶都吊起来、血抽干,也没办法供养得起她的父亲留下来的军队。
一只千人级别的骑兵,足以横扫同等级的所有城邦。更何况这是由雅克僰马为坐骑、剑兰家臣及其附属家族子弟组成的军队。
换而言之,她是一个富有又贫困的公爵。她拥有除了帝**外最武德充沛的一支强大军队,但是她没有足够的金钱供养这只对于荒芜城来说过于庞大的军队。
除非她真的狠心到愿意举整个城邦之力去维持军队,否则她只能变卖家产、出租军队甚至是出售领地,又或者进攻别人的领地、掠夺别人的钱财。
曾经的帝国律中,父亲可以为女儿积攒嫁妆,却不能让女儿继承遗产。
直到一位肯诺家族的女儿带着铡头台和装着契约书和单据的箱子、提着她父亲和兄弟的头颅,跪在当时的君主面前质问她的君主——她宣誓效忠、偷卖嫁妆拥护的君主,她是否足够有能力继承肯诺的姓氏和爵位、是否有权力执掌军队、矿场、站在君主前行礼——行臣子对君主的礼,而非女眷礼。
她的名字叫做艾洛伊·肯诺,一个野心坦荡的肯诺女人。
而她得到了爵位和家族,也得到了军队和家产。
她被誉为卡朔佩的“拉宓尔”,这是在古人类帝国神话中赫赫有名的女性神明,是执掌礼器、火焰和洪水的神明。
在卡朔佩的历史中这样赞美她,说她敲响变革的钟声,让权力的火焰在女性心中燃烧,将敌人的鲜血和眼泪变为洪水袭卷淹没所有反对的声音。
而现在,肯诺又一个女儿站在她面前,说要争夺权杖和王冠。德亚斯里森,是国王的外甥女、肯诺的女儿,是她父亲的养女,她的幼年好友、姐姐。
阿弥娑直到睡前都还在想兽人的那句“我不是兽人”,她翻看了好几遍父亲的手札,第二天迫不及待地去查找兽人图鉴,却一无所获。
她又开始思考那句“王需要做什么”。国王需要做什么?
戴上王冠坐上王座,就要保护他土地上的子民,要率领军队征服土地、抵御敌人,也要享受权利和财富:举办宴会、展示珠宝以及施舍和做慈善。
国王还需要做什么?人类的国王还需要做什么?还需要教廷的认可和支持?
挥砍完战斧的阿弥娑汗如雨下,手臂酸软得不行。
阿尔提记录下她的不足和长进,却并没有夸奖她,只是皱着眉头指出来她动作上的问题,告诉她发力的要点。
他是没有资格夸奖主君的。
一个合格的战士,如果不能有效地发力和高效地挥砍,只会损伤自己的四肢和身体。
她按摩着自己的肌肉,极尽所能地吸收这些知识,忍着想要使用药剂的想法。她前面使用药剂只是为了每一天都能在良好状态打好基础,而现在她需要锻炼自己的耐力、提高自己的技巧。
她要学会如何在药剂匮乏的时候延长战斗时间、在竭力时用更少的力气打出更好的效果。
“颐的父亲曾经独身和兽王战斗,没有补给没有援手。”
“而正是那些强大的战士们让兽人的精锐军队滞停,让兽王开始正视我们这些’身娇体弱’的人类们。”
“魔力是会枯竭的,体力是会耗尽的。”
“要学会忍耐,以及合理使用体力。”
阿尔提的目光深沉而坚韧,看向家主微微柔和,却充满期冀。
他效忠于他那个伟大的主君,他曾跪下宣过誓吻过手背。因此他也拥护主君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剑兰的家主。
神明
Tip1: 拉宓尔:古帝国神话中赫赫有名的女性神明,执掌礼器、洪水和火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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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不是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