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屋内阳光大亮。
一秒起床穿衣开门,得来家人一句起了啊,饭给放锅里温着的,不用急。
轻飘飘一句话,着急满头汗的辛承望低头笑。
笑啥,笑他自己。
一开始院子里有点动静就被惊醒,接受家人后的下意识勒令自己早起,想表现勤奋懂事些,再是现在充分了解父母后的随意自在。
原来赖床不用面对刺耳的责骂,懒散也不用被说。
问娘什么时辰了,看看天说快巳时了。
啊,9点了要。
辛承望茫然一下,接受极快。
转身回屋重新把衣服整理整理,刚才套上穿的随便都是皱,头发也用木梳梳好绑上,在家里没绑的很高,舒适度满分。
院子里洗脸盆已被辛母打好水,刷牙洗脸毛巾擦擦,进屋搓上香香。
古代版的香香也是纯白或各种颜色的软稠膏体,木盒装着,除了油点没啥差别。
里面有猪油,人都不能敞开肚子吃肉,一年吃几回,这用来搓身上自然价高。
搓完他自己都没忍住摸了摸,滑溜细腻还有点微微香味。
看看铜镜里的自己,确实长的帅啊。
自己夸完自己,不由又乐了。
*
人开心的走到正堂屋,饭菜已从锅里拿出来,还冒着点轻微的热气。
一大碗面条上面卧了个荷包蛋,里面还放有青菜,筷子也已放上面。
辛承望入口吃着脆脆的,于是问辛母是空心菜吗?
辛母点头,“嗯,望儿真厉害。”
饭菜都是做好端来吃,长啥样都没见过,也难为这孩子竟知道个一二。
被这样夸赞,辛承望是真的蛮害羞的,原身不识五谷杂粮,他不是啊。
辛母看儿子这样不由一笑,肯定是记得啥味说出来的,有啥不好意思的。
脸皮薄这个随他爹,她可不这样。
吃完饭把碗筷放厨房盆里,辛母拦着也刷了出来。
就是用锅底火温的水刷刷,很简单,可辛母都掉了两滴眼泪。
弄的他哄了两句,饭是爹娘做的,啥也不干起来就吃,吃完收拾应该的。
可辛母之前都顺着,此刻很执拗,非得让保证不准再洗。
辛承望以为是感动的,没想到是急的。
只见她板着脸,“儿啊,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望儿你这双手可是拿纸笔的,不能干这些粗活,手要是受伤影响到你怎么办。”
一想到精心疼爱长大的儿子往后用手做粗话养活自己,她就难受。
见这样,辛承望哪还不知道做错事了,赶紧保证没有下回。
辛母这才高兴了,“往后你要闲不住就放盆子就是,乖儿子。”
辛承望心底又无奈又想笑,原来啥也不用干也算棒。
*
母子俩走出厨房,看到院中拿着纸飞机在那“呜呜呜”跑着的安安。
阳光照射下,汗津津的笑脸白的反光,更显可爱。
辛承望惊讶,还没玩坏呀。
辛母喊停过去掏出手帕给擦了擦汗,回头走来就对儿子悄声说昨晚可宝贝着呢,不准别人碰;
还跟他们俩说是爹爹专门做给他玩的,炫耀了好久才睡。
辛承望一愣,着实没想到会这样。
小孩子嘛,三分钟热度,再好的玩具有了也不咋喜欢了。
安安竟玩了一下午连带晚上都保存的完整,心里软的不行。
辛承望,“娘,这孩子你和爹教的真好,懂事的太招人喜欢。”
辛母笑开了花,她本意是在儿子面前说孙子好话,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瞧儿子夸的,其他小孩都差远了似的。
*
这天下午辛父早回来了家,聊天时还说他做这个账房看起来受东家尊敬,不忙的时候早来没关系,只要把账册弄好,但根本原因还是东家敬他这个秀才身份。
“都说穷秀才,可是只要不是那种仗着身份啥也不干的,总能好几种法子养活一家老小。”
“不像那些码头出苦力的,那些人才辛苦,大热的天扛着一家生计,也不像种地的农民,那更苦!”
话说到这,辛父语重道,“承望,不可懈怠。”
辛母朝人白了一眼,“当家的,望儿并没有认真了两天就偷懒,今个一下午都自己屋里学习呢,我送水都看着揉手腕了,练字练的我都心疼。”
辛父惊喜,这就好这就好,整个人一下子轻松多了。
辛承望看明白了,身体一好,父母担心他不认真学,在这演戏呢。
想了想,他开口道:“爹,娘,我想去官学了,反正现在我已大好了。”
辛父辛母正交换个眼神,闻听此话同时呆愣住,下一刻大喜。
既然如此,辛父决定明个上午就带承望去官学,正好他也能买点东西去给夫子们,给儿子谋点好。
铺子那也不用担心,早起去找东家说声,中午再去就行。
辛母不停点头,说吃完饭她给收拾衣服行李。
从上官学就是她给收拾,闭着眼都知道准备啥。
老两口从开始到商量完一起乐呵往厨房走去,留下辛承望没插上一个字的站在那傻了眼。
察觉到被人拽袖子,低头一看是安安关心的眼神。
辛承望笑着摸摸他头,“没事,等爹回来你要把《三字经》念熟练啊,行不行?”
安安本舍不得呢,一听这话直点头笑。
每次看缺了两颗门牙的小笑脸,辛承望忍不住也跟着乐,对官学的那点紧张也没了。
反正辛父会领着他去,担心啥。
*
夜幕降临,屋内点燃灯油,光小不说,还得时不时用剪刀剪灯芯,可是作为日用消耗品价钱不低。
由大豆、芝麻等植物油或动物油制作而成,寻常人家为了节省点灯油钱都天黑就上|床睡觉了。
在辛家,辛父和辛承望俩读书人总会点些来用。
辛承望从书房走到自己屋子里,堂屋门口辛母站在那等着,原来等他回屋给添点灯油的。
他直接说书房的没多少了,自己屋里还有半盏。
没想到辛母直接说道:“不用你这孩子操心,书房那你爹够用了,他一把年纪了早睡好,你不行,可别熬坏了眼睛,走吧。”
得,辛承望只得跟在辛母身后往自己房间走去。
辛母进屋里小心倒满,临走交代调亮了再看书,看儿子听话的点头说知道了,满意的笑着离去,临走带上了房门。
辛承望坐板凳上开始用功,没一会就觉的眼睛酸涩。
抬头一看原来是灯芯燃烧分叉了,火光分散自然就暗了。
心里无能狂怒,起身拿起剪子剪了剪分叉,再拨弄灯芯,比之前亮了不少。
可之前认真的状态没了,坐下的辛承望怀念起不用管亮度的白日光,还有记忆中,算了,不提了,想想心里难受。
他一个辍学的又没能力发明这个那个的,更别说光了。
适应吧,还能咋地,过好每一天不辜负时时刻刻为自己跳动的心脏。
可是不辜负心脏,也不能辜负眼睛啊,得跟自己一辈子呢,可不能让受伤害。
这光一下亮一下暗的,太烦人。
算了,睡觉吧,白天加倍补回来,再说明天就去官学了,得早起。
吹灭油灯趟床上的他美美入睡,倒是让不放心又起来看看的辛母提醒了个空。
安安小孩子睡觉沉,辛父说话声音也不大,问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没想到孩子屋里黑了,看来睡了。”
辛父点点头,重新躺了下去。
儿子睡了,他们没惦记着的事,很快就睡沉了。
*
一大清早,辛家二老比平日里还早起忙活。
家务事洒扫收拾妥当,天还没大亮,辛父就直接出门请假顺便来时稍烧饼和包子回来。
辛母则是去书房收拾儿子该带的书本纸笔等,至于衣服等自然得儿子睡醒了收拾不晚。
收拾完,正好安安也醒了,带着孙子出门去买些零嘴。
铺子都刚搬开木板,这就生意上门,不免开几句玩笑,听到是儿子大好去学院,恭喜完自然也让了些。
都认识多年,也不矫情,辛母直接收下,安安在一旁谢过叔叔伯伯,逗的大人们乐。
回来洗洗手熬上粥,煮了家里全部的鸡蛋。
安安坐在小板凳上非得给烧火,“爹爹要去书院了,安安会想爹爹的。”
辛母蹲下身摸摸孙子脸,不让在儿子面前说,安安点头说知道,他也不想让爹爹操心。
爹爹好好读书,是这个家的最大的事,安安可是懂事的孩子。
等辛承望迷瞪的被喊醒起床,已快辰时四刻(8点)了。
天天快巳时(9点)才起,这一下早半个时辰,还有点不适应的晃晃脑袋。
用凉水洗漱后,醒了神。
辛母还在一旁念叨去书院别挑食,一定要好好吃饭。
书院早中晚都有饭菜,是不准出来的,规定都知道,可心疼孩子想吃啥都没地买。
想到这辛母又补充道,“还有啊,娘给你买了点吃的当零嘴,饿了就吃点垫垫肚子,可别忘了。”
辛承望点点头,宽慰起母亲来。
但等走进正堂屋看到所谓她说的一点,不由睁大眼。
那是一个跟书箱差不多大的包袱,甚至还高些,因为还没系上,可以清楚的看见油纸包的糕点、蜜饯、干果和鸡蛋。
走上前摸了摸,鸡蛋还带有温感,娘亲在一旁说过了凉水擦干放的,去到好剥着吃。
辛承望眨巴两下眼的空,辛母交代完就系上了。
一家人吃着饭,辛承望张张嘴咽下,想说太多了,但一想自己带着爹娘放心还是带着吧,反正看着体积大,并不沉。
饭后辛母收拾好衣服鞋袜,指导着儿子换了身袖口带有花草纹样的蓝绿色长衫。
辛承望又是摸摸袖口又是看这颜色,像雨后刚放晴的天空色,好看极了。
辛母看着这衣服也点点头,这匹布料是当家的考中秀才后,富商送来的礼物,做成的衣服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适合儿子。
可惜布料好,袖口是她自己绣上的纹样,要是有更好的布料更好的刺绣花样,儿子穿上肯定更出色。
作为一个母亲,她这么想着。
但儿子说很喜欢,她又满足了。
辛承望是真的惊喜,这些日子都是两身深色常服轮换着,穿这么正式又好看的浅色衣服,觉的会发光似的。
果然一出门,辛父和安安都说好看,安安这孩子还举着双手围着转了好几圈。
本来还担心这孩子心情的,这下放心了。
被送到门口,辛承望还是蹲下身摸摸安安柔软的发丝,“好孩子,在家听长辈的话,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安安大声“嗯”了一声,大头使劲一点。
辛母此刻也让自己笑着,“望儿,好好照顾自己。”
辛承望也直接答应,“知道了,娘,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我们都还得劳你费心呢。”
等父子俩走出巷子口,辛母和安安才转身回家。
辛母正觉的空空的,但看到安安认真的拿出书本读着,打起了精神。
安安记着答应儿子的,她也有,想到这浑身劲就回来了。
说来也好笑,明明知道在书院没危险,也多次离家进学,该习惯才是,可总是牵挂着。
三字经------作者 王应麟 南宋著名学者、教育家、政治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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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