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现在的心情有点难评。你要说楚隐单纯吧,他看着就来历不简单,说不定一肚子心眼子;你要说楚隐装的吧,那他的演技简直就是一流。
自然,毫不做作,度也刚刚好。
楚隐脸上发热,赫然道:“不瞒江兄,我来之前确实听过一些传闻……这珠玉楼,难道并非……”
楚隐虽未说完,但江明月已知他未尽之语。
懂了,原来是看了,但是看岔了。
这还不如不看呢!
江明月真是乐了,他直接点出楚隐刚刚没说完的话,“珠玉楼并非寻花问柳之地,但夜晚的珠玉阁却笙箫不断。”
楚隐敏锐的注意到江明月话里那一点微弱的区别。
楼?阁?
“珫州内有一楼一阁最有名——珠玉楼和珠玉阁。珠玉楼以文传名,珠玉阁以曲传名。这一楼一阁最有趣是同名却不相同,巧的是来的人却几乎是同一批人。”
楚隐表示洗耳恭听。
江明月也没卖关子。
“珠玉楼招——是指楼内一月一旬会。旬会日珠玉楼全面降低楼内一半花费,同时会开放:评书、灯谜、辩论、诗赛等多种玩法。因为品类多,所以下至黄口小儿、上至白发老翁都很适宜。每项第一可向珠玉楼提出一个定向要求,珠玉楼会为其达成。
而这珠玉阁,则评弹、歌舞最佳。白日阁内清幽雅静,吴侬软语琵琶声声慢;夜晚的珠玉阁纸醉金迷,楚腰轻曲长袖挽君心。”
——也正是因为一个“雅”字,所以往来珠玉楼和珠玉楼的大多是文人。
江明月边走边同楚隐讲。
“珠玉阁里虽然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但一掷千金只求一舞的也不少。人们总是关注这些博人眼球的事,加上珠玉阁的消费属实不低,街头巷尾,许多人只是听说到底没有进去。
以讹传讹,久而久之,珠玉阁也只剩下了一个‘艳’字。外来的人搞不清这一楼一阁,总会混淆二者。”
楚隐知道了实情,羞红的脸也逐渐恢复正常,情绪一下头,智商就重新占领大脑高地了。
“这一楼一阁如此有名,他们同名可是有什么渊源吗?”
江明月赞许也看了楚隐一眼,“据说,这楼主和阁主是一对双生子呢。”
据说?
一对从来没有露过脸双生子?
楚隐皱了皱眉,好像说得过去,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江明月却没有再看他,哈哈大笑一声向前走去。
“或许,所谓的双生子,大概就是同一个人呢?”
谁知道呢?
嘻嘻
江明月才不会告诉楚隐那一对神奇的双生子就是自己。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日进斗金的感觉真好。
再有一个转弯就到文会现场了,江明月停住脚步,莫名的,他暂时不希望别人现在就知道他和楚隐认识。
江明月转头看向楚隐,扬起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
“楚公子,你我就此分别?”
楚隐颔首,自觉退后一步,和江明月拉开了距离。
“江兄,请。”
江明月快走两步,先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就看到对面坐在自己父亲身后的好友荆楚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江明月:“?”
所以是在他出去这一会,又发生什么了吗?
他试图向荆楚回发一个“疑问”的信号,还没等信号成功发送就被打断。
“江侄久久不回,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好等啊!”
“明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是归葭和……
江明月看向发言人,皱了皱眉,一个……没怎么见过的,哪家的家主来着?似乎是程家?
说话的是程家家主程度,而程家只是依附于沈家的小家族。
此时他不用转头都知道——府主定然在装聋,慕容家、沈家、萧家的几只老狐狸一定在隔岸观火。
江明月认真地想了想,是谁给程度的勇气,敢在他这里倚老卖老?
是他从前脾气太好,以至于什么破落户都敢在他面前充长辈了吗?
江明月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的吹了口气,茶叶在水中漾开。他目不斜视,专心品茶。
因为第一场刚结束,正在张贴名次而显得吵闹的现场慢慢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这边。
上来就对人家倚老卖老,却连个眼色都没得——程度脸上青红交加,他有点下不来台,却还硬撑着底气冲江明月道:“江侄如此,便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在座的长辈了。”
程度选择用一句话拖所有人下水。
一时众人的脸色有一瞬间都有些微妙,江明月轻轻搁下茶盏,瓷器与木几碰撞的声响好像也一下撞到了程度心里。
程度心里开始发虚。
江明月终于正眼瞧了程度一眼——四十多岁,本不算矮小的身形却因为心虚而佝偻,眼神里的算计和市侩藏都藏不住,天生的傀儡替罪羊。
一眼,极轻慢冷漠的一眼。
程度感觉自己要被杀死在这样的目光下,什么时候起,那个只会温和的笑的小孩,也有了这样的气势?
或许是翅膀终于快长成了,凶狠的鹰不再屑于伪装成猎物,而露出它捕食的利爪。
江明月轻轻一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现场气氛凝固,程度一惊终于失手打碎了面前的茶盏!
江明月:还有谁想当我长辈?
虽然短了点,但是感觉断在这里比较合适,明天发多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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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珠玉楼和珠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