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翘见男主这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暗暗咬了下后槽牙。
明灭的烛火间,好似打光般一打眼便能瞧见褚锦离的圆润。
很是吸睛。
黎翘唇角玩味一勾。
待一一见过后,褚锦离正要被小弟们簇拥着热热闹闹朝下方走去。
黎翘却是笑得促狭,靠在褚锦离身后故意欺身而上。
褚锦离:?
黎翘微微俯下身,掌心附着到一圆软的一物,像有魔力般爱不释手竟是不想再松开。
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黎翘在他耳边低声说:“其实我喜欢男的,已经留意褚兄很久了。”
见褚锦离如惊弓之鸟般一跃而起,慌张地蹿远,甚至远处传来身体接连滚下楼梯的“咚咚咚”声。
见男主吃瘪,黎翘不由捂着肚子笑得开怀,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与此同时,系统传来播报。
【爽度值 5,当前爽度值为10。男主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15】
黎翘挑了挑眉:哦~原来男主还是个闷骚。动作上说着不要,心理却很诚实嘛。
褚锦离灰头土脸滚下楼梯,等狼狈地爬起来,锦衣华服露出来的肌肤竟是青一块紫一块。
他自小金银堆砌娇养着长大的,自是一身欺霜赛雪的好皮囊,嫩得能掐出水来,甚至比许多高门贵女的肌肤还莹白盛雪,微微一掐便能留下痕迹,这也让老夫人时常觉得自己生养了一个女儿。
如今褚锦离摔下楼梯,被刚刚见过的男子轻薄,他委屈万分,嗫嚅着嘴唇,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竟是沾染些许泪花,蹙眉的模样好一幅楚楚可怜的美人像,便是蒙上些微灰尘,也似离家出走、沦落民间的名贵犬儿,漂亮得很。
黎翘虽离得远,却瞧得分明,喉间微涩用舌尖抵了抵犬牙,心痒得很。
翠嘴却是看傻了。
此前她一直站在黎翘身后,眼见侯爷上来便埋下脑袋不言不语,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可她眼却不瞎,在众人闹过一阵后曾偷偷抬起脑袋,却见到自家小姐胆大得很,竟然将手放在那“名声在外”(当然是很不好的名声)的褚小侯爷身上,还肆意掐了掐。
此等流氓行径,这可真是……这可真是太让翠嘴刮目相看了!
翠嘴星星眼地看着自家小姐,满心满眼都是崇拜。
此前一直笼罩在小姐身上的郁气散去,她从未见过小姐如此明艳张扬的笑。
更何况,能见过趾高气扬的姑爷慌不择路、甚至大庭广众之下滚下楼梯,又何尝不解气?
眼见目的达到,黎翘悠哉悠哉打道回府。
这边厢,褚锦离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夜他本该美滋滋抱着美人,和白霜霜翻雨覆雨、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可因多了黎翘这一遭,堂堂小侯爷、京中一霸,竟被捏了屁股,这口气梗在胸口一直不上不下。
初次遇到此事,他顿时慌了神,待想到暗中将人拦下好生收拾一番,却早已瞧不见那人身影。
褚锦离心绪不宁,满脑子都是“黎平”的脸。
可想着想着,竟可疑地红了脸。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一旁白霜霜身着半遮半掩的红纱衣,乳白的双姝令人垂涎欲滴,暧昧灯火下,她执一壶暖情酒,媚眼如丝地俯身靠近褚锦离,和气如兰,“侯爷~”
褚锦离翻了个身。
白霜霜不气馁,涂着鲜红寇丹的指尖攀附上褚锦离的胸膛,用特殊的手法一点一点往下摸,撩人情丝。
褚锦离拍开白霜霜的手,并且“啧”了一声。
白霜霜:“……”
老娘就不信了,拿不下你!
这可是她身为风月楼花魁的骄傲。
她暗暗咬牙,还待再动作。主要是面前的男子不像那些肥头大耳的阔商,更不似油头粉面、实则阴虚气弱的权贵,自有一股惹人怜爱的风流矜贵气。
这般俊美的男子,便是要白霜霜倒贴,她也是肯的。
想着想着,她主动将红唇贴上褚锦离脸颊。
美人如此主动,要是在平日,褚锦离早就一亲芳泽了,可瞧着白霜霜猩红似血的唇,他却偏过头,并且往后缩了缩。
白霜霜:……
我靠,你几个意思啊!
为何此人之前与一贵公子为了争夺自己差点大打出手,甚至拍到三千两重金,此夜扬名,她白霜霜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可临了,如今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她不懂。
白霜霜顿时不自信起来。
难道是自己有口臭?还是身上有异味?
她俯身闻了闻,没有啊。
来之前她特意洗过花瓣澡,衣裳也用了馥郁雅致的熏香,涂抹了香粉,整个人香香的宛如香妃转世,怎么还会遭到嫌弃?!
褚锦离瞧着白霜霜委屈吧啦的小脸,硬生生在这张貌若芙蕖的脸上看出三分火气。
今夜提不起兴趣,索性下床穿鞋。
“公子,别走啊,是奴家哪里做得不好,惹公子嫌弃了吗?”白霜霜眸中含泪,扯了扯褚锦离的腰带。
褚锦离微叹一口气:“没有,你很好。只是我……我不行。”
白霜霜:???
不行?你不行还来拍?
她暗暗感叹,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即便是旁人付钱,这三千两扔水里眼也不眨,跟闹着玩似的。
白霜霜深知褚锦离有出三千两的财力,不然也不会喊出这个价了。
看来今夜无事,她欢欢喜喜送走褚锦离,在风月楼门口抛了抛帕子:“这位爷,下次再来玩啊~”
褚锦离身形有一瞬的凝滞。
这条花街是一水的秦楼楚馆,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勾当,连楼前挂着的红灯笼火光都是暗的。那帮兄弟以为褚锦离要有一番作为,早已纷纷作鸟兽散,各寻各的乐子去了。
许是心中有气,褚锦离一股脑向前走,竟是选了最偏僻的一条小路。
孤身一人走在昏暗小巷中,连点月色都不见。
直到此时,他才如梦初醒,小厮也早因惫懒不知躲在风月楼哪个角落,无引路灯笼照拂,抬脚一迈正好别入一个小凹,直接摔了一个趔趄。
下意识用双手撑地,可膝盖还是磕碰在冷硬的青石板上,顿时有血汩汩流下,手掌擦伤传来火辣辣的疼不说,就连双脚疼到根本站不起来。
此前滚下楼梯的青紫还没好,新伤又添旧伤。
小巷此前不知被哪个偷懒的泼了一瓢脏水,褚锦离正正好栽倒在这摊臭子水中,扶着墙也起不来,闻到身上飘来古怪的味道,这不由令他委屈到想掉眼泪。
褚锦离小心地撑着墙,挪动下半身靠坐在小巷内,不时喊一声期待有好心人经过能救自己,可等了许久,只有一条拖着尾巴、脏兮兮的老狗经过冲他犬吠。一腔希冀明明灭灭,抱臂蜷缩在角落,穿堂风刺骨,历经彻骨冷意,心火也跟着摇曳快要熄灭。
他恨恨想,都是那个男子的缘故,待下次见到定要将人堵着口舌、束缚双眼装入麻袋,好生收拾一番。
冷意侵袭,渐渐的褚锦离眼皮沉重下来,身子冷颤,一触额头竟是烧得滚烫。
烧得浑浑噩噩间,长风送来馨香,他费力抬起双眼,远远的却见巷口有一白衣女子提灯出现,一袭长裙被风吹得摇曳生姿,宛如九天玄女。
是仙女……是仙女来了救他了吗?
褚锦离不由双眼一亮,许是心神一松,还未等女子靠近竟是彻底昏死过去。
……
清晨,后园内的荷露颗颗晶莹,风一吹复又坠入池水。
“仙女!”褚锦离一骨碌爬起来,额上的帕子也跟着掉下来。
大丫鬟蘅儿侍候在一旁,见褚锦离醒了立马上前,“公子醒了?可紧敢着去救夫人吧,夫人她正在祠堂内跪着呢。”
褚锦离道:“她为何去祠堂?难道又惹母亲不高兴了?”
“昨夜夫人将公子你带回来,许是吹了些风发起了高热,夫人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一夜一直守着你。今晨你还未醒,便被老夫人叫去问话,眼下罚跪在祠堂。”
丫鬟蘅儿一张巧嘴利得很,不多时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昨夜……是夫人送我回来的?”
丫鬟点点头,“是啊。”
那昨夜见到的女子怕就是黎翘无疑。
褚锦离抓过掉落在一旁的帕子微微用力。念起昨夜的狼狈,这新进门的夫人半夜寻他将他带回,也算自己欠对方一份情,合该不让人因此受罚。
起身匆忙赶到祠堂,身子还未好全脚步虚浮,亏着丫鬟在旁搀扶这才撑到。
却见一身姿纤细的美人举着满满一铜盆水、跪坐在被洗刷得蹭亮的青石板上。
女子显然不堪承受,因抬起手高举袖衫滑落露出莹白似玉的柔荑,她娇喘微微,汗水涔涔浸湿衣衫,勾出玲珑曲线。
褚锦离喉头滚落一瞬,时至今日他竟才知这新娶的夫人竟是如此妙人,怪哉此前将珍珠混作鱼目。
他疾步上前,一巴掌将铜盆掀翻。
“咣当”一声,铜盆在地上砸出好大声响,溅落无数水花。
褚锦离俯下身子去拉黎翘起身,温声道:“你还在这跪着做甚?快起来吧。”
黎翘早知褚锦离要来,故意做出一副不堪承受的模样,柔若无骨的手攀附上褚锦离的手却执意不肯起身,偏过头眼角噙泪:“老夫人命我在此跪满两个时辰,若我起身老夫人会责罚我的。”
“是我执意要你起来,若要怪,那便怪罪到我身上罢。”
黎翘睫毛沾着晶莹泪珠,故作娇羞地从下往上瞧去,眸中是满满的依恋,她抿了抿唇,“嗯”了一声,在褚锦离的搀扶下起身。
许是跪久了腿麻,黎翘“啊呀”小小惊呼一声,扑了褚锦离满怀。
【男主好感度 20,当前好感度15】
美人投怀送抱,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浅香,这极大满足了褚锦离。
他低声道:“夫人,你没事吧?”
“无碍。”黎翘眉眼弯弯,站直了身子却未将两人交握的手收回。
褚锦离也没提醒,两人便一直牵着手走回小院中。
消息立马传到老夫人耳中,老夫人只淡淡斟了一盏茶,波澜不兴地抬眼道:“新媳能治住他,也算她的本事,总比去那些腌臜之地好。”
老夫人本是不满这个新嫁进门的新妇,原因无他,乃是因黎翘只是黎家庶出的二小姐。
侯府与黎家的婚事本应落在大小姐身上,奈何京中传闻小侯爷是个走鸡斗狗的纨绔,摸去秦楼楚馆的门怕是比摸自家房门还熟,即便对方家世煊赫,根本无贵女肯嫁给小侯爷。
眼见着儿子越大越不成气候,老侯爷与老夫人便在宫宴上恳请圣上指婚,这么一指,竟指了黎家女儿。
大小姐还待字闺中,这桩婚事本应落在她头上,可她听闻是褚小侯爷,吓得花容失色,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这么落在了黎翘身上。
黎翘自知身份卑微,无从抗拒家中安排,哭哭啼啼地上了花轿。
哭嫁的传闻落到老夫人耳中,这更为她不喜。
昨夜见黎翘深夜将滚烫发热的儿子带回,虽知明是儿子出去鬼混才沦落至此,爱子心切的她还是借题发挥了。
未曾想,反倒促成了一桩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