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城大学,财经学院教学楼。
宋暖栀趁着课间休息跑了趟厕所,折回来时,同学们正对着多媒体荧幕上的一则案例议论纷纷。
这是一则生物科技领域的海外并购案例,去年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在业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大家不是在讨论案例本身,他们更关注促成这起并购的背后主导者——
澜城沈家最年轻的一位家主,薄商集团新一任掌权人,沈宴。
沈宴出自顶级世家,家境显赫,且年轻有为,早早站在金字塔顶端,成为资本界搅弄风云的人物,是名副其实的资本家。
经济学老师应该是他的忠实仰慕者,没少在课堂上拿沈宴做课件素材。
后来有同学好奇,去网上搜了沈宴的照片,相片里,男人一身西装,身姿落拓,英俊深邃的五官堪比男星,却又比明星多了份久经商场的杀伐凌厉。
一时间,财经学院的人将他奉为神祗,夸他有才又有颜。
宋暖栀坐回座位时,周围的同学仍在讨论:
“学校有意聘请沈宴做咱们财经学院的客座教授,半年前就听到风声了,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看悬,他那种级别的人,学院未必请得动。”
“学校都把咱们的胃口吊起来了,可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我都期待很久了。”
“我也是,沈宴那张脸要是站在讲台上,我铁定不会在课堂上犯困了。”
话题聊着聊着,大家又开始讨论怎么才能让沈宴接受学校聘请。
宋暖栀随意翻着经济学课本,倏而有人唤她:“宋暖栀,你和晏家有婚约,那你肯定也认识沈宴吧?”
晏老太太是当今晏家的话语人,同时也是沈宴爷爷的亲妹妹。
两位老人家兄妹情深,多年来沈家对晏家多有照拂。
宋家和晏家的财力地位,在澜城只算得上第二梯队,和沈家那样的顶级豪门仍有不小的差距。
当初宋暖栀的父亲选择和晏家联姻,看中的便是晏家背后有沈家这棵大树。
面对同学的询问,宋暖栀翻书的动作只微微停顿了一下,简单说了声“不认识”,又继续拿着笔写笔记。
那位询问的同学有些失落,她旁边的同学压低声音道:“别问她了,她怎么可能认识沈宴。你没听说吗,她和晏家的婚事都快告吹了。”
“怎么回事?”
“晏朗在国外读书,认识了赵姝曼,好像在一起了,有狗仔拍到他们的亲密照。”
赵姝曼是二线女明星,同时也是宋暖栀继母和前夫的女儿,算是宋暖栀的继姐。
不知此事的同学小小地惊呼一声,怜悯的目光看一眼宋暖栀,又和朋友讨论:“继姐抢继妹的未婚夫,这也太恶心太狗血了吧?我看过赵姝曼拍的剧,也算有演技,好好拍戏肯定会有前途的,干嘛想不开做这种事……”
“女明星赚得再多,那也比不上做豪门太太啊。她混了这么多年才位居二线,如今勾上晏家公子,晏家只要同意联姻对象换人,那她可是一步登天。”
“宋、晏两家联姻,管她姓赵的什么事?宋暖栀的父亲不会同意吧,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老婆和前夫生的,谁亲谁疏很明显的事。”
“那不好说,赵姝曼也是在宋家长大的,宋暖栀有了后妈没准就有了后爸。”
……
那些议论声很小,埋头写笔记的宋暖栀没有听见。
乔恣意、于灵和郝静是宋暖栀的室友,她们坐在宋暖栀边上,看那几个人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在窃窃私语讨论什么内容。
但是人家没有大声说出来,她们也不好阻止。
乔恣意憋着一口气,心里很不爽,同时又为栀子委屈。
那个晏朗当真是眼神有问题,赵姝曼哪比得上她们财经学院的院花兼学霸?
放着这么好的未婚妻不要,居然在国外念书期间劈腿,狗东西!
这几天宋暖栀表现得很平静,该吃吃,该睡睡。
室友们心疼她,觉得她这是强装出来的,想安慰几句,又不敢打破宋暖栀当下伪装出来的平静。
宋暖栀对室友的同情一无所知,倏忽间,感觉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声。
她摸起看一眼,收到一条备注为“沈叔叔”的微信:
【放学以后司机接你去墨林山庄。】
墨林山庄是沈宴的住处之一,也是宋暖栀偶尔会去小住的地方。
她眼皮一跳,敲字过去:【您出差回来了?】
沈叔叔:【嗯。】
宋暖栀:【好的。】
等了一会儿,对面似乎没别的话要交代。
她正要收起手机,男人又发消息过来:【带上书。新学期了,检查你功课。】
宋暖栀盯着新发来的文字,头皮一阵发麻。
她很想告诉沈宴,他们两个已经领证了,是平等的夫妻关系,请不要再以长辈对待晚辈的态度和她说话。
不过她在沈宴面前怂惯了,这种话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回消息的时候还是得乖巧听话:【好的。】
她想到刚才那群人迫切想听沈宴的课,心底感慨。
如果真让他们感受一下沈宴讲课有严肃,提问问题有多犀利,答错问题他有多凶,那些人就老实了。
上课铃声响,经济学老师拿着书本走进来。
宋暖栀手机收进口袋,认真听课。
-
下课后,学生陆陆续续从教学楼出来。
郝静和于灵她们商量着晚饭吃什么,乔恣意提议道:“时间还早,要不咱们一会儿去小吃街吧?”
室内外温差大,宋暖栀抱着书本冷得缩着脖子,跟她们三个道:“你们去吧,我得回家一趟。”
气氛静了几秒,三人齐声说好。
她们没敢问宋暖栀回家干什么,其实也不用问,肯定跟未婚夫劈腿她继姐的事有关。
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
直到四人进了宿舍,关上门,乔恣意才忍不住拍了拍宋暖栀的肩膀:“栀子,我觉得能劈腿的男人不值得嫁,婚前发现他是这种人其实算是好事,至少不用跳进火坑了。”
于灵跟着说:“是啊栀子,你千万别为那样的人伤心难过,学校里那些风言风语就更不值得你在意。”
郝静也加入进来安慰:“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们呢,有什么心事要和我们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看到室友脸上的真诚,宋暖栀心底一暖,笑着说:“你们别这样,我真的没事,其实那个晏家公子跟我本来就没感情,婚约不过是因为两家的生意被迫捆绑而已,如今他喜欢别人,我开心还来不及。”
正聊着,宋暖栀收到司机的电话,说他已经到宿舍楼下了。
宋暖栀挂断通话,知道沈宴一向不喜等人,她没耽搁,随便从书架上又拿了几本专业书塞进书包,对三个室友道:“我得走了,你们也快去吃饭吧,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聊。”
从宿舍出来,宋暖栀面上的笑意才淡了些。
晏朗和赵姝曼的事,说她一点也不难过是假的。
不是因为她对晏朗有感情,而是从这件事,她看到了父亲的态度。
晏朗和赵姝曼在一起的事被发现以后,父亲痛骂了继母和赵姝曼,明着看是在为她这个女儿撑腰。
但面对晏朗想换亲一事,他却无所作为,静等晏朗背后的家人表态。
宋暖栀敢断定,只要晏家长辈也同意换亲,他就真的会把赵姝曼嫁去晏家,不管别人会怎么议论她这个亲生女儿。
宋暖栀对嫁进晏家毫无兴致,可是父亲不在乎她在这整件事情中遭受的委屈,实在让她寒心。
在宋暖栀看来,如果父亲真的爱她,这个时候就该有骨气地直接去和晏家退婚。
可是父亲不敢,他怕得罪晏家,继而得罪站在晏家身后的沈家。
从宿舍楼里出来,一辆不起眼的黑色保姆车停在门口。
司机看到她,帮忙打开了后车门。
车的外形很普通,不会有人把这辆车和沈家的掌权人联系在一起。
只有坐进去的人能发现,里面的内饰全部都被精雕细琢过,每一处细节都极尽奢华,昂贵的皮革包裹着座椅,脚下是上好的羊毛毯,轻盈又舒适。
车子驶出学校大门,向着离学校不远的墨林山庄而去。
后座的宋暖栀拿了张毯子搭在腿上,侧目看着窗外已经黯淡下来的天色。
她又想到几天前,她和沈宴去领证的事。
结婚证还在宿舍的衣柜里放着,可直到现在,她仍觉得这事仓促得不够真实。
不少人都知道,晏家与沈家颇有渊源。
但包括宋暖栀的父亲在内,很少有人知道,宋暖栀十岁开始就认识沈宴。
宋暖栀的母亲在她幼年去世,而父亲却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她。
高考之前,她一直住在安芩,由姥爷姥姥代为抚养。
姥姥姥爷都是A大的教授,常年住在家属院。
而沈宴本硕七年也在A大读书,姥爷是他的本硕导师。
沈宴读A大期间,宋暖栀恰好就跟着姥爷姥姥住在A大。
沈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出了名的经济学院大才子。
宋暖栀见过很多女生看他打篮球,给他递情书,表白。
那时的宋暖栀还小,和沈宴只是认识,但没说过几句话。
她高考那年返回原籍,从安芩回到澜城,和父亲继母一起生活。
姥爷姥姥心疼她没有母亲,父亲又娶了后母,万一有什么事在这边无人照应,拜托沈宴帮忙照顾一二。
她和沈宴互有微信,但她没麻烦过沈宴。
实在是沈宴这个人气场太过强大,古板冷肃,不苟言笑,她有点怕他。
不过沈宴因着姥爷的嘱托,偶尔会陪她吃个饭,询问她的生活近况,连她的学习成绩也时刻关注。
高三那年,无论每一次大小考,他都会过问,很是尽职尽责。
直到读大学,他依然习惯考察她功课。
宋暖栀虽然抗拒这事,但不得不承认,她在大学也能保持年级第一,沈宴功不可没。
在宋暖栀心里,对沈宴自然也更多了份敬重。
前阵子得知晏朗和赵姝曼的事,父亲的态度让她心里难过。
她从家里出来,因为无处可去,第一次主动给沈宴打电话。
那天他又被沈宴带去墨林山庄。
客厅的沙发上,男人长腿交叠,望着对面红着眼眶脆弱无助的女孩,沉默良久,对她说:“你想嫁给晏朗,我就让他娶你,但我认为出了这种事,他不是良配。你若想退婚,我能让晏、宋两家取消联姻。或者,你想要晏朗和赵姝曼来向你忏悔道歉,我就把他们两个找来,任你处置。”
“栀栀,你到底想我怎么帮你?”
当时的宋暖栀心里有气,想着沈家对晏家的庇佑,想着父亲害怕晏家,其实根源是害怕沈宴。
她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对着沈宴说了句:“我想嫁给您。”
宋暖栀那天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怎么敢对沈宴说那样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被冒犯到。万一他生气了,把她团成一团从这里丢出去,今后再也不管她,她该怎么办?
这几年宋暖栀敬畏他,也承认自己信赖他。
尤其在当下的境况里,连她的亲生父亲都靠不住,她只能牢牢抱住沈宴的大腿。
宋暖栀心里一慌,急忙想要道歉,说自己刚才是胡说八道的。
她还没出口,却听到男人说了句:“好。”
“?”
宋暖栀当场懵了。
她觉得匪夷所思,沈宴连她提这种无理的要求都能答应?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愿意娶她,话梗在嗓子眼,脑中打了几个转,问出口时却变成了:“……什么时候?”
沈宴直到离开也没有给她准确的时间,他可能当时也在考虑。
又过了三天,沈宴去学校找她。
低调无人在意的后车厢内,他看见她,问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反悔没有?”
宋暖栀知道,他问的是结婚的事。
沉默少顷,她摇头。
于是两人直接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宋暖栀回学校,他说要去出个差,两人分道扬镳。
直到今日,沈宴出差回来。
宋暖栀思绪回转,司机已经把车开进墨林山庄。
这座独具风情的欧式庄园建在半山腰,背靠青山,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园内鲜花盛放,还未靠近便能闻到怡人花香。
宋暖栀拎着书包下了车,直接往别墅里进。
门口换拖鞋时,她看到鞋架上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整齐地摆放着。
别墅建在郊外,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很适合休息放松,但距离公司太远,沈宴平时不住这里,他大多时候住在市中心的天瑾御苑,偶尔会回沈家老宅陪老爷子。
宋暖栀不喜欢在宋家看继母伪善的嘴脸,同她虚与委蛇,所以她平时住校,寒暑假便推说住在同学家,或者说自己申请了住校,其实则是被沈宴安排在这里。
父亲只知道工作,对此从不过问。
宋暖栀有时候想起这些,会觉得讽刺。
父亲总是那么忙,可他忙得过沈宴吗?沈宴能因为姥爷的嘱托,关心照顾她,她的亲生父亲却忙得分不出一星半点的时间来陪伴她。
沈宴隔三差五会过来关心她的学习情况,陪她吃顿饭,但不留宿。
他可能担心两人孤男寡女住在一栋房子里会惹闲话,即便有管家和阿姨,但他向来拿捏分寸,从不让自己处于瓜田李下。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他们两个领证了。
宋暖栀看着那双男士皮鞋,心情有些微妙。
不知道他今晚还走不走。
宝贝们,元宵节快乐!
莘莘带着新故事陪大家一起过春天[垂耳兔头]
一个日常向的先婚后爱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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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