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岛 第8章 第 8 章

放下你或者留住你，

我竟然一个也做不到。

——叶暮骞说说

☆、第 8 章

头顶着月色，梁悦颐在叶暮骞的“护送”下回到家。

还是上次那条路，还是同样的庭院酒店，只不过这回叶暮骞争取到了主动权。

进了门，他愣愣地站在玄关口，神色犹豫。

“在想什么？”梁悦颐扔掉草帽，一头浓密的长发倾泻下来，她含笑着问：“我先去洗澡，你在这里等等我好吗？”

叶暮骞没有理由拒绝。

卫生间的门关上，屋子里静悄悄地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夜风吹动着窗幔，光影迷离，暗香浮动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晚。

想到梁悦颐刚才的话，他莫名地感到浑身燥热。

手机上跳出赵砚书发来的简讯，和他汇报今天的战况：

——你小子没来可真是亏大发了，晚上一水的妞，各个肤白貌美……

他没看完直接退出界面，兀自将手机关机。

又过了一会儿，梁悦颐洗完澡出来了。

叶暮骞听到动静转过身，见她穿着一条雪白的及膝睡裙，两条细细的带子勾住削瘦的肩颈。

黑发微湿，发梢处还未擦净的水珠顺着线条好看的锁骨滑落，最后隐没入那片雪白的丘陵中。

他忽感口干舌燥，撇开目光佯装镇静。

这间酒店带给过他不止一次的旖旎梦境，头顶洒落下的灯光是暖暖的橙色，温馨得像个家。

梁悦颐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笑着款步走近，柔声问他：“你不洗澡吗？”

叶暮骞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流往一处，他略微咳了咳掩饰尴尬，忍不住抬眸和她对视。

无疑梁悦颐是漂亮的，既漂亮又风情。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女人，叶暮骞也不过是世俗里的芸芸众生。

这么想的时候，他刻意隐忍住燥热，压低了嗓音回说，“好。”

浴室里热意未散，镜面被蒙上一层水雾，他用手掌轻轻擦拭，黄橙橙的暖光里映出他的脸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好闻的果香，是梁悦颐身上独有的沐浴露的香气。

叶暮骞望着镜子里的人，想到这里是她生活过的地方，想到他的身上也会留有她的香气。

一时间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满足感。

就好像他们那些亲密无间的瞬间，叶暮骞已经开始怀念。

匆匆洗完冷水澡出来，房间里一片沉寂。

叶暮骞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住，打了个活结。

客厅的方向传来几声闷响，他循声而去，看到了蹲在电视机前的人，正埋头在行李箱里翻找着什么。

叶暮骞有些困惑：“你怎么蹲在地上？”

“你出来了？”梁悦颐回头看他，短促地笑了声又问：“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这趟出门，她顺手带了几部电影碟片，无一例外都是她曾参演过的作品。

梁悦颐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16岁被贺倚梅送到港城接受专业的训练，一直到25岁才正式出道。

按理来说吃过不少苦，也该红成一片天了——可惜事与愿违，她依旧不温不火地在这个圈里混日子，接过几部影片，演过主角也当过配角，却都反响平平。

她不是个能闲的下来的人，没有通告的时候宁可自己给自己找事干，要么约上几个圈内的好友喝酒助兴，要么找三两个年轻貌美的小男孩缓解寂寥。

这还是头一回，她有时间回看自己出演过的影片。

像是怕他会拒绝，她红着脸重复问：“要吗？”

叶暮骞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心一软又点头同意了。

很久以后两人再谈起当天的情景，他不得不承认，或许是在那个瞬间，自己才开始真正喜欢上梁悦颐。

夜色渐沉，屋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落在棕榈树的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似近似远，犹如在梦中。

屋内暗下灯，只余电视屏幕上发出昏暗的光线。

梁悦颐和叶暮骞坐在地毯上，后背枕着沙发，姿态慵懒。

她的身旁摆满了酒水和各式各样的甜点零食，而他则是一如既往地坚持，除了一杯温白开，别无它物。

影片进入片头，跳出几位主演的名字，叶暮骞仔细辨认了小一会儿，发现都是些没什么名气的年轻演员。

“对了，这部戏……沈宴如在里头也有个小角色呢。”梁悦颐笑了笑，继而和他分享拍戏途中的糗事。

叶暮骞惊讶地愣了两秒，回过神问说：“对了……你那个朋友就这么走了，没关系吗？”

她拿着纸杯蛋糕的手顿了顿，眼神里带着迟疑望向对方，“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关心别人？”

梁悦颐有些气短，怀疑自己魅力值下降，竟然降服不了一个不谙情事的纯情大学生。

话题切过，叶暮骞也自知失言，不再开口提及旁人。

两人专心致志地观看影片，梁悦颐的身体不时轻靠在他怀里，试探意味明显。

悠悠天地间，他们仿若一对痴男怨女，在漆黑的深夜相互依偎，以换取片刻的温存。

那一刹那，叶暮骞脑海里忽地升出个念头，如果他们之间的故事也能像影片一样按下暂停键，让所有未曾说出口的情愫都止步于此……该多好。

就像现在，一个不问过去，一个不在乎将来。

然而现实终究是现实，他们之间的鸿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跨越的。

凝视久了，梁悦颐察觉到异样，头也不回地望着前方出声提醒说：“专心看影片。”

叶暮骞应了声好，听话地扭过身子，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电影上。

屏幕里正好播到香.艳的片段。

饰演女主角的梁悦颐身无寸缕地跨坐在男演员的大腿上，光洁的背部肌肤在灯光的映照下，微微泛着亮光。

下一秒，两人动情地吻在一起难舍难分。

镜头缓缓转移到落地窗上，两道人影紧紧贴合在一起，像一对交颈鸳鸯。

“你怎么了？”

饶是他装得再镇静，还是让梁悦颐看出端倪，笑着问：“耳朵很烫吧？”

她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耳垂，红红的，脸颊也跟烧起来似的。

叶暮骞暗暗咬住嘴唇，解释说：“没什么，有点热而已。”

梁悦颐笑，展开眉眼时目光里闪烁着几分狡黠，“是吗？可是你的脸红了。”

他不太擅长装傻，语调里带着几分急于解释的意味：“我只是……不太习惯……”

梁悦颐见此，松开手替自己辩驳，“只是工作而已，你不会连这种醋都要吃吧？”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叶暮骞知道的，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吃醋。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他心里翻滚着，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影片上。

黑暗中，她柔软的身躯倒了下来，脑袋倚靠在他的腿上。

叶暮骞低头看，对上了梁悦颐亮晶晶的眸子，她浅浅地笑着，了然道：“好啦……只是个替身而已，就别闹别扭了。”

他抹了把脸，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失魂落魄。

当然，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在闹别扭。

顿了几秒，叶暮骞才道：“吃这么多，不怕胖吗？”

说话间，捏了捏她紧实的腰腹。

男孩的手宽厚温润，饱含眷恋地勾勒她腰腹的曲线。

梁悦颐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嘴上却回着他的话：“我没什么上进心……要不然，也不至于糊了这么多年。”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跟着响了起来。

寂静的深夜里，突兀的铃声显得尤为刺耳。

叶暮骞的手倏然顿了一下，很快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收了回来。

当下，梁悦颐起了几丝厌烦的情绪，疲于应对。

最后还是他催促说：“你的电话响了。”

她终于避无可避，套上浴袍抄起手机走到阳台接听。

电话是贺九儒打来的，目的也很明确，质问她沈宴如的去向。

梁悦颐忽然笑了一声，说：“九哥，你确定大半夜找我，就为这事？”

贺九儒压下怒火，声音从齿缝中透出：“——她用我的信用卡在酒店消费。小悦，你最好老实和我说。”

到了夜里雨下大了，被风一吹雨丝落到人脸上，透着凉意。

“九哥，你累不累？”

那边沉默了好几秒，她紧接着又道：“明眼人都瞧出来了，你再不主动争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人怀抱。”

没等贺九儒再说什么，她就把电话挂了。

重新回到房间，屋子里亮起灯，电影是没办法继续看下去了。

叶暮骞蹲在沙发前替她收拾满地的狼藉，一回头，见梁悦颐怔怔地靠着推门发呆。

他问，“你还要吃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顿觉索然无味。

或许今晚就不该带他回来的，梁悦颐摇摇头和他对视，“你要回去了吗？”

等他回答的几秒间隙里，她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叶暮骞皱着眉走近她，探了探她的手心，关切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没什么，捂一下就好了。”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我从小就是怕冷体质。”

他听完，有些怜惜地将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轻轻地哈着热气。

梁悦颐顿时发愣，装作不经意地扭头望向窗外，道：“雨又大了……你陪陪我吧？”

说完，自己先咧嘴乐了，“放心，这回我一定不会悄悄跑路的。”

2023.3.1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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