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兮奴兮 第7章 第 7 章

耶律述律再见到奴兮是在他打猎回来，草原上丰美的草丛比人的小腿还高。他眼睁睁见个人影不要命地冲着马下跑过来，若非一旁随行的侍从眼疾手快，把她从底下拉上来，她早就被疾驰的马踩死了。

马匹受惊，发出仰天的嘶鸣。

“是你！”

侍从们的马纷纷追赶过来，围成一圈。耶律述律皱紧了眉，“你又在做什么，本王不是说过，你吃了本王的鹿肉，就不许寻死麽？”

“我没有要死！”被他这样怒吼，奴兮一下子哭出声来，她胡乱地抹着眼泪，“你救救梨古……你要是不救她，我也活不成啦……我没有想死……我一直在找你，他们不让我去营帐……我在营帐外等了你两天两夜……他们又说你去了北山打猎……”

耶律述律听得云里雾里，见她如此着急，命人牵了匹马来，问她，“可会骑马？”

她连连点头，跳到马上，耶律述律递给她马鞭，她在马上畏畏缩缩，好几次差点翻下来，让他看了一肚子火。

他恼怒地把她拉到自己的马背上，“在哪儿？”

“在营帐北边山脚下的奴隶帐中。求求你救救梨古……你若救了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耶律述律一声不吭地策马狂奔，她贴在他的怀里，总觉得比此前还要瘦弱和狼狈。

到了奴隶帐，她踉跄地下马，急匆匆地跑过去，还没跑多远，便被人狠狠压在地上，踹了两脚。

为首的是个身形壮硕的男人，“贱东西，跑哪儿去了？”

他话音未落，耶律述律拔出长剑，一剑把他杀了。

整个奴隶帐乱作一团，看守的侍卫围拢过来，耶律述律冷冷道：“瞎了你们的狗眼！”

为首的士兵仔细一看，慌忙行礼，“不知大王驾临……”

奴兮爬起来，脏兮兮的手拉了拉他的盔甲，带着他走进破破烂烂的帐篷，草垛里有个女人，看不出年岁，只剩一只腿的下身血肉模糊，隐约有腐烂的味道，看不清是死是活。

奴兮趴下去，温柔地唤着她，“梨古，梨古，我说过你不会死的，我终于见到了大王，你不会这样轻易死的，大王神通广大，一定会救你的！”

那个叫梨古的女子痛苦地哼了一声，脸上的伤口有血渗出来。

奴兮见她有反应，才松了口气，对耶律述律跪地哀求，“大王，求求你救救梨古。”

“本王为何要救她？”

“她是为我才被狼咬成这样的。”奴兮眼里满是哀求，“大王如果不救她，她死了我只好去陪她，就枉费了大王给我活命的鹿肉！若是……若是大王肯救梨古，我……我给嘲瑰公主道歉，当牛做马……我……我做什么都行……”

耶律述律被她的话逗笑了，他弯腰把她从草垛上提起来，像拎着个刚捕获的猎物，“你同本王回营帐，本王自会谴人来救她。”

“大王说话算数？”

“自然。”

奴兮不舍地回望了梨古一眼，耶律述律顺手把她抱在怀里，她再也忍不住，埋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梨古要是死了，她比自己死了都要难过和无力。

耶律述律带着奴兮骑马回到营帐，她的眼睛又红又肿，他拿了糕点和酒来，推到她跟前，“真没出息，哭有什么用。”

奴兮低着头不说话，他问她：“怎么回事？那个被狼咬伤的东西，又是谁？”

奴兮刚要说些什么，耶律述律便见她神思恍惚，脸色煞白，瞬间直挺挺地砸倒在地上。

他连忙把她抱上床榻，这才发觉她浑身冷冰冰的，又命人拿了毯子来盖上，那宫人一见了奴兮便讶异道：“这竟是前两日那姑娘。”

耶律述律想起奴兮说等了他好几日，他皱着眉盯着那宫人。

“这女奴一直吵嚷着要见大王，疯疯癫癫的，被王妃帐中的侍女打发走了，可她还不死心，整日整夜地等在外头。”

耶律述律听了这话，顿时心里生出恼怒，狠狠踢了那宫人心窝一脚，“谁拦她的？你去告诉王妃，处死此人！”

宫人连滚带爬地出了帐子。医官畏畏缩缩地为奴兮诊了脉，言这是长期忍饥挨饿，又加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才会昏过去。

不多时，王妃揭开帐子走进来，她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还未开口就被耶律述律指责，“你的侍从是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麽？”

“大王莫要气恼，谁也不知大王如此看重此女……”王妃并未有任何恼怒和失态，更衬得耶律述律有些无理取闹，“何况，她得罪了嘲瑰，大王如今如此待她，要让嘲瑰知道……”

“嘲瑰比本王还重要？”耶律述律一句不饶，“你是来为你的侍女求情的？”

“大王误会了。”王妃强忍着羞辱，“大王要杀的人，谁敢求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