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小心,激战中也难免有注意不到的时候,更何况并不是全心全意的投入。
虽说吴飞入伍多年,大大小小的剿匪也参与过不少,可这次他数次分心,惦念赵棠的安危一时间竟叫匪徒钻了空子,一刀斜斜的擦着他的左臂而过,幸而他躲得及时,又有一身甲胄护着,才得以完整的保全了他的左臂,不然就要因这一场不起眼的剿匪平叛失了臂膀,恐怕要成为各节度使,各个大营的笑话。
“可有留下活口?”赵棠刚坐下便问,虽说她在场,出人出力,可毕竟是个新手,顾不得留活口,凡是撞到她面前的,全都成了刀下亡魂,一个没留。
谢敏诏驻足而立,微微躬身,“留下了两个活口。”
说着朝营帐外高声:“带进来。”
声音落下便有人押着两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进来,看打扮,似乎与那伙山匪有些不同。
“殿下。”士兵躬身喊了一声,接着将塞在两名山匪嘴里的破布去了出来。
“你们是效忠于身毒王室还是交趾王室?”赵棠看着两人,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那两人却是操着大昭的官话大喊冤枉,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们二人是被那伙山匪劫上山的,并不是身毒、交趾的奸细。待两人喊完身边的两名士兵又将他们的嘴堵上了。
对于他们的话赵棠是一句也不信。大昭的官话周边诸国不说举国都学习,但是上层的贵族都曾修习过,大招国力强盛,虽然称不上万国来朝,可也有那不起眼的小国主动进贡以求大昭的庇佑,大昭的官话在这些藩国之中近乎是人人都会的,一口正宗的大昭官话代表不了什么。
身毒、交趾、骠国和南掌国这四个国家虽毗邻大昭,可其百姓终究与大昭的百姓有所不同,最简单的便是外貌。
赵棠将手中的异方风物志搁在桌上,将自己正在看的这几页撕下转手递给身边的朱颜和翠微,“放在这二人边上让我好好瞧瞧。”
这异方风物志花了不少的笔墨描写四国的风土人情,详尽的写了这写国家的特殊之处,有些甚至配有略图。
朱颜和翠微两人将书中的人像各自摆在了两名匪徒的两边,顺便将两名嫌犯低垂着的头颅拽起,使其正正的对着赵棠,方便她看清楚。
赵棠先看向站着的谢敏诏,婉言“谢千户辛苦了,不若与我一起审一审这两人。”
说完示意谢敏诏坐下。谢敏诏拱手致谢后自寻了位置落座。
朱颜和翠微两人手中各有两份人像图,分别是身毒国、骠国和交趾与南掌国,最上面展示的各自是骠国与南掌国。
赵棠的目光在人像与嫌犯之间逡巡,默了半晌才道:“换。”
朱颜和翠微两人依言将手中的第一张人像换下,露出第二张,又是片刻的无声等待。
“我观二位与我大昭子民长得并不十分相像,与南掌国和身毒国之人面容倒是有几分相似,不知两位可有什么话要说?”
实际上赵棠这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世间人之相貌五官,区区四张画像如何分辨的出来,只不过在此之前她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那群乌合之众乃是南掌、身毒两国之人,不知这南掌与身毒何时达成了一致,竟瞎了眼一般的要将矛头对准了大昭的西南边境。
炎炎夏日里,这军帐之中未曾置冰降温,加之帐中人不少那两名俘虏的脸上渐渐地渗出汗来。
赵棠也没想听俘虏的辩解之词,接着自顾自的的继续盘问:“南掌王室派尔等前来,是否同你们说过,大昭边陲之地的布防,或是提起了西南军中的隐秘?”
南掌俘虏还没做出反应,一旁听着的谢敏诏先一步有了反应。
黔中道军中尚未来得及拷问这两名俘虏,第一时间这两人就被押解到赵棠的面前,是以黔中道的人什么都还不知道,此时听赵棠提起,谢敏诏的心中不免闪过寒意。
若是无人泄密或是军中出了奸细,如此人数众多的藩国山匪怎么会在大昭的境内出现,甚至还在山上盘踞多日。
台上高坐着的赵棠想问的已经问完了,并没有打算听到两人的回答,转而看向了谢敏诏,“军中对付这样的俘虏手段不少,人就交给谢千户了,希望不要让本宫失望。”
谢敏诏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假手于人,得到赵棠的首肯后绑着着两名俘虏回了专门关押拷问俘虏的营帐。
解决了山匪一事赵棠的心也没放下,出了营帐坐上马车朝着城中而去,不过并未回直接公主别院而是转道去了节度使府邸。
临时的公主别院与黔中道节度使府邸不过一街之隔,花费不了什么时间便到了。
赵棠并未提前送出拜帖,当她的马车停在节度使府门口时,府中的下人诚惶诚恐,看着似乎是有些迷茫,不过倒是不见慌乱。
林筱雅随着赵棠一路过来,见此情景,即便没见到节度使夫人的面,但是心中不免觉得这位阙夫人定然治家有方,想来是个颇有手腕的人。
不过此时不便询问赵棠这位阙夫人的为人,她心中的想法此时只能暂时按下不表。
节度使今日剿匪因她意外受了伤,于情于理赵棠觉得今日都得上门拜访,是以从军营一出来便直奔节度使府。
从赵棠露面的那一刻便有人将消息报给了阙菱,阙菱迎道:“殿下驾临,恕臣妇失礼了。”脚下步伐不慢,却不见慌乱。
本朝的节度使从前朝制为从二品,阙菱作为他的夫人自然也有诰命在身,自然担得起一句臣妇。
“阙夫人多礼了,本宫贸然上门,多有叨扰。”赵棠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阙菱客气,她自然也不会针锋相对。
阙夫人虽然不是出身名门望族,可言辞谈吐却是不输的,行动间张弛有度,平心而论,赵棠乐意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这是本宫的表姐,陈国公府表小姐,礼部侍郎林森之女。”赵棠介绍道。
“林小姐。”
礼部侍郎未正四品,可林筱雅身上并无品秩,故而阙菱只是稍稍见礼,并不行叉手礼。
介绍完人赵棠终于谈起了今日的只要来意思。
“吴将军今日因本宫受了些伤,不知可请了医师?”说完向身后招手,立即有人小跑上前,手中还捧着长匣“这是本宫玉京带的上好的药,专用来补气血的。”
手下之人识趣的将匣子奉上。
没等阙菱开口赵棠就补了一句:“阙夫人莫要推辞,吴将军是军中栋梁,这伤好的快了,对你对我对大昭都好。”
这话一出阙菱自然不会再做推辞,行礼后受了这份上好的补药。
等东西送出后赵棠才提出探望吴飞。
阙菱自然不好推拒,伸手将几人引入堂内。
吴飞不慎受伤,所幸并非什么致命的伤,不过是左臂被划了一道,流了点血,他自认为并不严重,一见赵棠连忙起身下意识的想要行礼却不小心扯到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吴将军不必多礼且休养着。”赵棠此时不复之前的犀利尖锐,显得有些温和。
吴飞虽然并非身处大昭官场权利漩涡的中心,可毕竟官身,简单的客气话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没真的就坐下,微微躬身,虽不能双手行礼,可一只手也能体现恭敬不是。
节度使府远比赵棠的临时别院来的方便也更为的符合规制,正堂内上首摆着两把交椅,下方左右各自搁着四把太师椅。
赵棠却没坐上首摆着的交椅,寻了左手第一把太师椅坐下。
吴飞见此才落座,其他人跟着坐下。
众人甫一坐下便有节度使府中婢女鱼贯而入摆上茶点,接着又悄无声音的退下,朱颜与翠微自发的守在了正堂的门口。
兴许在诸位同僚之中吴飞算不上精明,论手段论才智也许都排不上号,但他也不是个实傻的,见这阵仗不会单纯的认为这位公主今日上门就是为了探视伤患,定然是为了其他的要紧事。
“夫人今日照顾我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吧。”吴飞猜测今日的事事关黔中道军机要务,因而想要夫人阙氏回避,只不过显然赵棠没有这个打算。
“吴将军与令夫人夫妻一体,阙夫人又是武官家庭出身,不妨事。”
阙菱闻言又坐了回去。
“吴将军为人坦率,本宫今日也不与将军兜圈子绕弯,便直言了。”赵棠直直的看向正襟危坐的夫妻二人,话说的温和,可内容却是叫人心下一紧,“先武德帝朝时曾因地制宜于西南三地设有约三千娘子军,可本宫到西南快有月余,为何从未见过这些人?朝中粮饷照发,可却不见兵,怎么,这粮饷难不成是叫什么人顶替代领了不成?”
吴飞想了一圈都没猜到赵棠今日上门是来问这事的,犹豫了好半晌嗫嚅道:“并未被人顶替代领,实在是,那娘子军每回征兵都不足,又因着是群女子,不便在军营中与男子一同操练所以殿下才没见到她们。”
“征兵人数不足,为何依旧领着三千户军饷?”赵棠的声音不再温和,隐隐含了怒意“西南三道欺上瞒下,冒领军饷,好的很。”
每日碎碎念:
天杀的我为什么这么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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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NO.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