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权 第18章 NO.18

还没等赵棠靠近书塾便听见窃窃嘈嘈的交谈声越来越近，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赵棠递给轻霜一个眼神，两个人当即转身换了方向匿身在假山后。

那几个学生谈论的恰好是赵棠最为关心的乡试。

轻霜探出身看了一眼，几个人衣着打扮不是什么好料子更不是什么新式样，想来是家境平平，平日里无暇过多的关注这些无足轻重的事。

“范澍他们几个居然真考上了。老天真是不开眼，他们那些人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四书五经是哪些估计都分不清，也不知怎么考上的。”

一个脸略长些，身着靛蓝色长衫的学子愤愤不平，“连着几次都这样。那几个纨绔子弟考秀才连考三五年才成，乡试竟是一举中第，这便罢了，如今竟还赴京赶考去了。”

另一个身着绿衫年纪稍轻些的学生接话“想不到范澍考上了，陈兄竟无缘上榜。”

“嘘，小声着些，先生们不许咱们在书院里谈论这个。”

剩下一个矮些又胖些圆脸的学生紧张提醒道，说着还朝着四处瞧了瞧，生怕叫人听见。

“修平说得是，还是别说了，要是叫书院里的先生们抓到可就不好了。”绿衫的何文光得了提醒便转了话头“今日晚饭二位怎么安排？”

三个人都是郑家埠出来的，年纪又相近，学识也差不多，相比于书院内的其他人更为亲近，平日里有什么事都是结伴而行，今日也不例外。

“还是去常去的那家店对付几口好了。如今春闱已过，该为秋闱早做打算。”长脸的许宏远心中虽然满是不平却也知道有些话不能多说，从善如流的说起了今晚的安排。

“宏远兄说的有理，对付两口我就回来温书。”林修平附和道，“若是今年再考不上我阿爹恐怕会把我的腿打断。”说着还看了看自己的腿。

其他两个人也说起了家中的期望。

声音渐行渐远，赵棠和轻霜从假山的后面走出来。

“姑娘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轻霜把几个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若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那这观宜郡的乡试背后恐怕是真的有问题。

“是真是假查了便知。”赵棠就最后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三人转身“先回客栈。”

二人出了奎文舒书院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周典军和暮雪。

客栈二楼。

回想起刚才赵棠只身带着轻霜贸贸然进了书院，暮雪颇有些不赞同道“殿下今日不该以身试险，带着轻霜姐姐就进了书院。此等小事婢子与轻霜姐姐进去即可，何须殿下亲去。”

她与轻霜还有其他两个姐妹有幸获选为公主贴身女使，打小一起长大，许多劝说的话更能说的出口。更何况在她看来她们的公主殿下是顶顶讲理的人，对于下面的人的劝告向来很听得进去。

赵棠看了暮雪一眼，眉眼含笑道“下次就叫你和轻霜去，我就好好坐着等你们给我带回捷报，这样可行？”

暮雪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嘴角一翘，脆声应道“行，我与轻霜姐姐一定不负殿下期盼。”

三个人相视一笑。

换了身衣衫赵棠吩咐道“去最近的酒楼开一雅间，要避开人，再去请几位大人前去。”

这客栈不比之前在下蔡的馆驿。

在下蔡时，馆驿之中人少，周围还守着的都是她的人。

现在这个客栈鱼龙混杂，她的人为了避人耳目也不能都出现在明面上那就只能去外面了。

暮雪应了一声退出去。

半炷香后暮雪回禀：“殿下，都准备好了，您是现在过去还是再等会儿？”

“现在就走吧，不好叫几位大人久等。”赵棠整了整裙摆起身道。

推开门，周典军早已在客栈门口等候多时。

等赵棠到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

不仅仅是三位下江南查案的大人到了，那一部分隐在暗处的亲卫一身小厮的打扮站在雅间的门口守着。

看到这些人赵棠回头瞥向周典军。

周典军见状低声解释：“属下怕人多招眼，又怕有人偷听，索性命他们在雅间的门口候着。”

赵棠微微颔首，没再多问别的，径直进了雅间。

轻霜和暮雪还有周典军随着赵棠鱼贯而入。

一见赵棠进来诸葛御史还有孙、沈两位侍郎立即起身就要行礼。

不待他们动作赵棠率先摆了摆手：“人多眼杂，几位大人就不必多礼了。”

缓步走到空出来的主座上“诸位坐吧，咱们也相处了这么多日，何须讲究这些虚礼。”

三人听赵棠这么说虽未依制行大礼也都恭恭敬敬的行拱手礼。

诸葛御史年长些在赵棠落座后坐下，道“礼不可废。殿下仁心，体恤下陈，我等却不能不知礼数。”

没在这件事上多浪费口舌，赵棠转而谈起了今日在奎文书院遇到的那三个学生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话。不过略去了自己只身带着轻霜两个人进去的事。

“若是如殿下所言，那看来咱们还真误打误撞找对地儿了。”沈侍郎沉吟片刻道。

当初他们选择先来安庆府只是因为被告舞弊的学子之中安庆府的学生最多，便想着先从安庆府下手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接着再从安庆府顺藤摸瓜，最好能一举将这案子解决。

“几位大人可有了什么头绪。”赵棠看向三人询问道。

“三位大人入朝为官多年，比本宫年长许多，想来也要比本宫懂得多，便先说说你们的看法，如何？”

这话一出雅间安静下来，赵棠见状也不着急，由着身边的轻霜给她布菜。

安庆府与玉京中的口味不同，又有别于江浙一带，桌上摆的虽不是什么珍馐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边的赵棠吃的不亦乐乎，另外三个人一口没动。

五分饱后轻霜停手赵棠也不再动筷，在宫里酉时后她便不会再用膳，今日算是破例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新沏的茶，赵棠十分有耐心的等着三人的回答。

即便三个人不出声赵棠也十分坐得住，甚至还有心情看一看窗外的街道。

一阵风穿过窗子带着凉意拂过她的脸颊，也吹在陷入沉思的三人的心头。

诸葛御史毕竟年长几岁，为官多年，一番思索之后提出了较为稳妥的看法“依微臣拙见，不若兵分两路，一面顺着殿下的法子继续从学子身上找线索，一面回京调兵，一旦查出问题便押解回京？”

这样的办法赵棠回来的路上就想过了，可行，但却有一点不好，玉京离此处太远。

若是有人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得了消息，将狐狸尾巴都收了起来，那就十分不好办了。

“诸葛大人觉得这法子有几分把握？”赵棠手指轻敲茶盏的底部，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际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约莫有六分把握。”诸葛正翰想了一想，保守道。

“其他二位大人呢，可还有更好的法子？”赵棠没说诸葛御史的办法不好，也没说好，转而又问了其他两个人。

沈侍郎摇了摇头，他想的办法与诸葛御史相近，再多的便也没了。

赵棠又看向未出声的孙侍郎。

此行南下，赵棠对同行的三位大人都了解不深，但其中这位孙侍郎给她的印象最深。

孙侍郎平日里是个十分寡言之人，很多时候都是充当听而不是说的角色。

但是眼下不是听就能解决事情的时候了，集思广益才能有更好的办法将事情解决。

“孙大人平日里寡言少语，凡出口便是针砭时弊之言，可有什么别的想法？。”

虽说孙侍郎平日里少言，但他也分轻重缓急，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该默不出声的，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抬手一礼道“下官斗胆，确实有个办法。”

“愿闻其详。”

室内渐渐安静只剩下孙侍郎的声音。

开始的时候孙侍郎略有些磕巴，没想到越说越顺，等讲完的时候这一桌子的菜已经凉透。

孙修诚话音一落，室内鸦雀无声。

趁着几个人琢磨的功夫轻霜轻手轻脚退出门命人提前再准备一桌席面，再次轻手轻脚的进屋。

“孙侍郎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负本宫所望，那边照着你的法子开始查吧。”赵棠将身子朝后倚了倚，赞道。

诸葛正翰和沈侍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殿下谬赞，是诸葛大人给了下官启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孙修诚谦逊道。

“孙侍郎过谦了，”诸葛御史满是不赞同道。

对于孙、沈这两位新晋的礼部侍郎诸葛正翰在这一路也算是有了许多了解。他对这两位年轻人的能力和才智还是十分认可的。

赵棠对诸葛御史的话不置可否，沈侍郎点了点头。

“周将军今晚便动身吧。”赵棠看了一眼一直在屋内没出声的周典军。

“殿下，不如婢子前去？”暮雪主动请缨，“周将军身负保护您的重任，不可离您太远。”

赵棠想了想还是多问了句：“你可确定？”

“夜行奔波，连日不歇，你可真要代周典军跑这一趟？”顿了顿接着说“且借兵一事是本案重中之重的一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可明白？”

暮雪长跪叩首起身“婢子愿为殿下效劳，跑这一趟。”

赵棠点点头不再多问，慨然允诺。

暮雪叩谢后接过赵棠递来的手牌、手信退出门，带上两名亲卫趁着夜色一路朝着安庆府省府舒城奔袭。

其他人也没闲着，一早沈侍郎与孙侍郎带着轻霜三人再一次站在了奎文书院的门口。

孙侍郎的办法算不得高明甚至与诸葛正翰的法子大同小异，但却称得上是个十分行之有效的办法。

先派人前往安庆府舒城府衙借兵，再去寻奎文书院的学子问话，有了口供便能借着府衙的兵搜查各家各府。

此法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快。

赶在幕后之人有动作之前将证据拿出来，这案子便会板上钉钉辩无可辩。

是以在暮雪提出由她前往府衙借兵的时候赵棠才会多问一句，得到了暮雪肯定的回答她也就不再多问。

她的手下不能有废物更不会有懦夫，都是如暮雪这般的真女子而非菟丝子。

每日碎碎念：

随榜走居然跟我想的不一样T_T，看来需要更改一下更新频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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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NO.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