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饭店出来时,还是好好的。
可是自从沈淮礼下车看到张力后,他的表情就不对了。
然后上车后就一直都是这样的神情,一言不发就一直在开车。
可阮之看的出来,他分明是不高兴了。
一开始阮之是分不清楚沈淮礼的微表情的,因为沈淮礼大多数时间几乎都是一个表情。
他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是面瘫,要不然谁始终总是一副表情啊。
可相处下来后,阮之发现即使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有细微的变化,这都代表沈淮礼不同的心情。
此刻沈淮礼唇角向下微弯,薄唇紧抿着,眉眼间的凶戾让人不敢靠近。
要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这些细微的变化的,阮之也是琢磨了他很久的表情,才算能看懂一些。
既然他生气了,而且刚才还帮着自己说话,警告了张力,自己也不能这样无动于衷。
“老公,你要不要喝点水?”阮之拿起沈淮礼放在车上的水杯,想要帮他倒些水喝。
“不用。”语言简明,干脆又冷硬。
阮之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沈淮礼,一时乱了阵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对他隐瞒了自己有前男友的事情?
可这是她自己的私事啊,当初签结婚协议的时候,他也没有问过啊。
再说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她又不是现在背着他找去别人。
算了,那她还是主动坦白一下吧。
“他叫张力,是我毕业后进社会时交的男朋友,只交往了一个月,之后就分手了,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有联系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冒了出来。”
沈淮礼眼眸直直盯着前方的路,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当时也没谈过恋爱,他一直猛追我,对我各种嘘寒问暖……”
沈淮礼猛的踩下刹车,阮之没有任何防备,整个身子因为惯性往挡风玻璃撞去。
可预想的疼痛并未穿来,她的额头感受到一股温热的触感。
沈淮礼在她撞到玻璃之前,提前伸手挡在了她的额头上,防止她撞到脑袋。
“不好意思,红灯。”沈淮礼觉得心有些乱,要不然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虽然阮之并未撞到玻璃,但惯性下的力量还是很大的,她是贴着他的手心撞到了玻璃上的,而他的手掌起到了缓冲的作用。
那些疼痛大多被他的手掌所承受了,肯定很疼。
“你没事吧?”阮之想去检查他的手,但他先一步把手收了回去,并未让她看见。
“没事。”绿灯亮起,沈淮礼脚踩动油门,两只手转着方向盘。
阮之想看看他的手怎么样了,可现在他在开车,根本没有办法查看,只能等到家再说了。
车里无人说话,气氛降到冰点,阮之不知道说些什么,怕分散他开车的注意力,干脆就闭嘴了。
“怎么不继续说了?”他忽然冒出一句话。
“说什么?”
“你的前男友。”
不知为何,阮之却听出一丝不对劲的感觉,怎么听着好像有点醋醋的感觉。
他是在计较张力的事情?
“他当时一直追我,我就同意了,后来觉得相处不下去,我就提出了分手。然后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了,我们也没有见过。”
沈淮礼冷哼一声,似乎对这个原因不是很满意,连说出来的话都带刺。
“是不是只要对你虚心问暖,对你百般关心,是个男人你都会同意交往?”
阮之自然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但她不是很理解沈淮礼现在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那种很随便的人,还是说觉得我是一个很容易被打动的人,别人只要对我示好,我就会马上贴上去?”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淮礼觉得自己大抵是气糊涂了,一向谨慎言辞的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阮之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干脆闭口不安,扭头看向车窗外的街景。
等车子停好,阮之拉开车门拿着东西就下车。
柳妈收到了阮之发来的信息,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以为两人会在外面玩到很晚回来,没想到回来的这么早。
她看到阮之进门还诧异她回来这么早,和她打了个招呼,阮之回应的语气平淡,完全没有以往的热情和笑意。
和她打完招呼,就直接上了二楼。
这是怎么了?
她看到后进来的沈淮礼,发现他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柳妈是过来人,这夫妻之间的事情,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闹变扭了。
沈淮礼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一直在搬买的狗粮。
柳妈看到主动上去帮忙,她一直再找机会和沈淮礼说话:“先生,是不是和太太吵架了?”
沈淮礼拿狗粮的动作一顿,他什么都没和柳妈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明显?”
“先生你和太太表现的太明显了,就算不想看出来也难。”
“一点小误会,过几天就好了。”沈淮礼不知是说给柳妈听的,还是说给自己的安慰。
“先生,女生是要哄一哄的,要是等她气头过了,再去哄就来不及了。”
“嗯,我知道。”沈淮礼把最后一包狗粮搬进去。
沈淮礼洗漱完之后,准备去找阮之好好说一说,把这个误会解开,总不能一直这样误会下去。
可等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却没有发现阮之的身影,他记得他洗澡前,人还在房间里的。
人呢?
二楼找了一遍,就连他的书房和健身房都去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阮之的身影。
无奈只好下楼去找,客厅里空空荡荡,并没有看到人,难不成是出门了?大晚上的她能去哪里?
就在他准备出门寻找时,听到后院传来了说话声。
后院并没有种植任何东西,沈淮礼只是让人在院子上简单的铺了一层草坪,便没有在管过了。
他记得阮之把小花一直养在后院,就连和它玩也是在后院的,几乎没有把小花带进过屋子里来,除了要给它洗澡以外。
沈淮礼辨别出声音的主人,是阮之的声音。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后院和谁说话?
他走到后院,发现阮之说话的对象并不是人,而是小花。
“沈淮礼真是太过分了,他居然那样想我。在他眼里我居然是那种人。”
“再也不要理他了,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阮之抱着小花坐在院子里,一边摆弄小花的狗爪子,一边仰头看悬挂在高空的月亮。
“我就知道,这种在商场里摸爬滚打的人,是没有感情的,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
“我就不该对他有任何的情感,真是瞎了眼了。”
“小花你说是不是,等我以后走了,一定会把你带走的,才不能让你跟着这种人呢。他还有洁癖,肯定不喜欢掉毛的你,到时候指不定会抓狂呢,把你丢掉也说不定,说什么我都要带走你的。”
阮之就是和小花发牢骚,说一说自己的心里话,她现在就是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找昏昏欲睡的小花了。
阮之吐槽的太投入,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步步接近。
“背地里说我坏话?”
夏季的夜晚微风徐徐,隐约能听到几只青蛙的对话。静谧又美好,阮之完全沉醉于这样的夜色之中,注意力全在悬挂月亮,点点繁星的夜空上。
身后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把阮之吓得不轻。
她猛的回头,瞧见沈淮礼背着手,站在离她仅有一米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来的?”阮之有些慌张,主要是她方才一直在吐槽沈淮礼,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从你说我太过分的时候。”沈淮礼坦诚。
阮之干笑几声,没想到他居然听到了这么多,这下不好解释了。
“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在外面和小花说我的坏话?”
小花困得不行,被阮之抱着一直聊天,还要努力打起精神来听。
它和沈淮礼关系一般,沈淮礼连摸它都摸的很少,更别提陪它玩了。
此刻听见沈淮礼说自己的名字,小花立马对他警觉起来。
“睡不着,出来看月亮。”阮之避开他话里的重点。
“我可以摸摸它嘛?”沈淮礼指了指对他有敌意的小花。
阮之有些疑虑,他记得柳妈说沈淮礼是有洁癖的。虽然她看到沈淮礼洁癖犯的时候很少,一度怀疑柳妈是不是记错了。
可他这么说,难免让她担忧起来。
“你有洁癖,还是不要摸了吧。”阮之不想一会有看到他在卫生间洗十几分钟的手。
“不咬人吧?”没等阮之回答,沈淮礼已经把手伸了出去。
小花本来对沈淮礼还有一些敌意,但是它很喜欢被摸脑袋,此刻被一只大手掌揉着脑袋,舒服的很,对他的敌意也变得友好起来,尾巴像螺旋桨一样摇了起来。
“以后有对我不满的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用对着小花说,它也听不懂。”沈淮礼半蹲在阮之身边。
“我怕你也听不懂,我对牛弹琴,还不如和小花说呢。”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听不懂?还是说你只想说我的坏话?”
阮之立马反驳:“不是坏话,就是单纯的吐槽而已。”
“对,不是坏话,是吐槽。”沈淮礼顺着她的话。
“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阮之吐槽的差不多了,心里的不快也缓解了大半,把小花放回笼子,准备回去。
沈淮礼就站在她身后,阮之身上就穿了一条吊带睡衣,肩膀上的肌肤一览无遗。
睡衣的料子是丝绸面料,柔滑又舒适,可此刻上面粘了不少狗毛,还有被爪子勾出线的划痕。
阮之低头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睡裙,料子丝滑没有什么阻力,狗毛纷纷落下。
简单的清洗手后,阮之和沈淮礼一前一后上楼,谁知阮之却忽然往另一个方向走,那是客房的方向。
沈淮礼急忙拉住她,“去哪?房间在那边。”
“我没走错,今晚我就睡客房吧。和小花玩了一会,身上都是狗味,太晚了不想重新洗澡了,就先凑合睡了。”
阮之知道他有洁癖,肯定是接受不了这样的。
她想推开沈淮礼拽她的手,时间不早了,她有点困了。
可沈淮礼拽的很紧,她挣脱不开。
“沈淮礼,我很困,不想和你说那么多了,先睡觉吧。”
沈淮礼心里一紧,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是还在生气吗?
阮之抬脚想走,谁知下一秒,她被人往后一扯,整个身子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之之,对不起,今天我没控制住我自己,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可不可以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