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的幸福生活 第16章 第 16 章

见十郎提出要去私塾读书，王秀才全家九口人的脸上都显出了诧异之色。

阿九心里暗想，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听她爹说，当年她爷爷将四个儿子都送进了私塾。她大伯和她爹还有她四叔都是想读书的，虽然最后只有她爹考中了秀才，可是大伯和四叔好歹也是用心读了，只是天资有限，最后一个学了做生意，一个学了木匠。可是她三叔却是最厌恶读书的。她三叔总觉得读书浪费时间，而且让人的身体渐渐虚弱，远不如在地里干活自由自在，不用费脑子，身子还康健。

所以，她三叔只在私塾里上了两天课，就再也不肯去了。她爷爷为此用木棍打得他浑身是伤，也不行。最后只好让他回来务农。

别说，这王家三爷读书不行，种地却是一把好手。他不怕苦不怕累，不但种麦子种水稻，还种花生种山药，家里日子倒也兴旺。

王三爷娶妻之后，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因此两口子对阿九很是疼爱。阿九打小就经常往三叔家里跑，自然知道三叔是极反感读书的。

他的长子和次子——十郎和十一郎，小时候看见大伯二伯家的八个哥哥上学堂，羡慕得很，就跟王三爷吵嚷着要去念书，被王三爷一阵训斥：“念书有什么用？快点去地里干活去！”于是，她三叔家的三个儿子统统都是睁眼瞎，西瓜大的字不识得一担。

这次，十郎居然要念书了！

王秀才就问：“十郎，你说是你娘让你去读书的，不是你爹。二伯知道，你爹是极反对你们念书的，此事，你可问过你爹没有？”

十郎道：“二伯，这次，我娘劝服了我爹，我爹也点头了！”

见侄儿如此说，王秀才这才说：“好吧，那你明日就来学堂吧！”

“多谢二伯！”十郎听了，欢欢喜喜地将手里的葱油肉卷几口吃了个干净。

然后，他又道：“二伯二妈，你们可知道，官府派了五百名官兵进乌山剿匪，可是三天之内，却连吃了三场败仗，已经折了一百多名官兵了。”

众人一听，都吓了一跳。

八郎忙问：“怎么官兵是如此不堪一击吗？乌山的地势也不复杂啊！再说了，乌山就那几个山峰山谷，也不算什么深山老林啊！”

“八哥，关键是山匪在暗，官兵在明啊！依我看，这匪患，一时半会儿是消除不了了。”十郎叹息了一声。

屋子里登时安静了下来，阿九心里，不由得一阵失望。

“九姐，你不用担心，官府兵败，一定会越发看重此事。朝廷里高人多的是，说不定过几日就会来一员大将，将这匪患给除了，也是说不准的。”十郎见阿九脸色黯然，就出言劝慰。

何氏横了阿九一眼：“要我说啊，一个姑娘家，又不指望你考进士，中状元！稍微读点书够用就行了。你这都读了好几年了，也该知足了。”

见阿九嘟起了小嘴，做委屈状，何氏又有些心疼，就温言道：“明儿，娘做黄豆腊鱼，这也是你最爱吃的，成不？”

听了这话，阿九这才高兴了起来。

第二天，何氏就带着阿九，开始做黄豆腊鱼了。

阿九的两个嫂嫂知道这些日子小姑子难得有空闲，也明白婆婆教小姑子厨艺的一片苦心。妯娌两人就连日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做针线，将厨房的一应事情全都交给了婆婆和小姑子。

吃过早饭，何氏就对阿九说：“你先去仓房倒半瓦盆黄豆出来，用清水洗干净，再用水泡至少一个时辰。对了，泡豆子的时间，你可以先把锅碗给洗了。”

阿九点了点头，一一照做。

然后，何氏自己拿着菜刀，从仓房里搬出一个小梯子，爬到了自己卧室的房檐下，房檐下打了一排大铁钉。每个铁钉上都挂着一串腊货。有咸鸡咸鸭，有腊肉腊肠，还有几条大腊鱼。

这些腊货被春日的阳光一晒，都沁出了油珠子。

何氏一边拿菜刀割腊鱼，一边念叨：“这几条大鱼，还是年前，你们舅舅从风水岭水库逮上来的，一条足有五六十斤重呢！”

在树下做针线的王四嫂听了，就抬起头：“娘，这些腊货，一过了麦收季节，就会变麻了，不能再吃了。您今儿就多割点烧，反正家里人多。”

听了媳妇的话，何氏就拿菜刀切了好几块，扔进了梯子下面的篮子里，然后才从梯子上下来。

这里阿九已经洗好锅碗，在水井边剥小葱，大蒜，又用菜刀刮生姜，又去厨房捧出一大把干辣椒，打水一起洗干净后，将这些佐料切碎了，用手抄了一把瓦盆里的豆子，感觉还是硬硬的，没泡软。

何氏见了，就说：“别急，就算豆子好了，这腊鱼也要泡好一会，这两样就先泡着，时间还早，你去树下跟你嫂子拉家常去！”

阿九见娘打了水倒在另一个瓦盆里，将几大块腊鱼放在水里泡。就搬了个小板凳，跑到树下听嫂子们聊天。

两位嫂嫂八卦的话题，都是一些村里的人和事。谁家的媳妇针线活儿好，谁家的婆婆太厉害，谁家的小姑嘴太尖，谁家的主妇太懒惰，谁家的地里收成好，谁家的母鸡爱下双黄蛋……

阿九双手托腮，听得津津有味，她从来就不知道，村里还有这么多事情发生。隔壁二丫她娘原来这么厉害，整天撺掇儿子打媳妇。可是她那儿媳妇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干活也勤快麻利，不该被打啊？

于是她就问：“四嫂，那二丫她嫂子，不是挺好的吗？上回还送了一把香菜给我们家呢，怎么她婆婆就非要打她呢？”

“阿九啊，你是没出门的闺女，自然不会懂这里的道道。我和你六嫂运气好，遇见了娘这么好的婆婆，遇见了你这么个善良厚道的小姑子。你是没见过那些婆婆小姑厉害的人家，媳妇受的都是什么罪。”王四嫂咬断了鞋底上的丝线，对阿九说。

“阿九，她婆婆撺掇儿子打她，跟她好不好没关系。她婆婆就是要证明儿子听她的话，没有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这样说，你可懂了？”王六嫂说。

阿九这下懂了，这婆婆是在故意立威呢！唉！

“阿九，鱼和黄豆都泡好了！”何氏在水井边叫。

阿九答应了一声，就跑去水井边，与娘一起将所有物事端进厨房，同时将腊鱼剁成小块，将泡软的黄豆捞出沥干水分备用。

何氏边开始在灶下烧火，将锅烧热，倒入一些菜籽油，将油烧开，在油里撒了少些盐，对阿九说：“撒了盐，煎鱼的时候，鱼皮就不会破。”

然后，何氏就将鱼块入锅，两面煎至金黄，倒入黄豆，加入八角茴香、胡椒粉、辣椒、生姜以及酱油和醋等物，将水没过黄豆何鱼块，大火烧了起来。

何氏又道：“阿九，这腊鱼若想做得好吃，就不能煮得太老，而且不能太干，又嫩，又饱含汤汁，才叫好吃！”

过不多时，黄豆腊鱼就做好了。

等到出锅时，再洒上一层碧绿的葱花，阿九把一大盆腊鱼黄豆端上饭桌。

这时候，王家父子五人也都回家了。

今天中午吃的白米饭，饭桌上，阿九将一块饱含汤汁的腊鱼夹进自己碗里，就吃了起来。

腊鱼本身有盐，所以不用放多少盐，香辣之余，还有浓浓的腊味，连米饭的上都沾满了汤汁。阿九最喜欢用腊鱼烧出来的汤泡米饭吃了。于是她索性拿起勺子，向瓦盆里舀了一大勺汤汁，泡着米饭，吃得鼻尖冒汗，美滋香味的。

七郎看着妹妹，不由得有些好笑：“阿九，我看你这样吃下去，早晚要吃成个小胖子！”

阿九朝哥哥做了个鬼脸：“等我这顿吃完，再克扣吧！”

看着狼吞虎咽的女儿，王秀才一脸的宠溺。

他清了清嗓子，便道：“我听说，朝廷要派将领过来剿匪了。”

六郎便道：“既然朝廷都惊动了，那这些山匪想必是快要被剿灭了吧！”

“六哥，你不知道这些山匪有多难对付，我看，没那么容易！”七郎有些忧心忡忡地说：“今天，我在学堂里听人说，那些山匪开始夜里公然去桃园村洗劫了！”

阿九吓了一跳：“七哥，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大的胆子？公然去村里抢钱？”

七郎放下筷子：“桃园村跟咱们村不一样，他们村建在半山腰上，人家住得稀，不像我们村一户连着一户！”

王四郎感叹道：“这倒是，夜里被抢了，连呼救，邻居太远，都听不到。”

这也实在是太嚣张，太可怕了！阿九放下筷子：“爹，那我们猴年马月才能回学堂啊？”

王秀才便道：“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回学堂呢，还不乖乖地呆在家里，记住了，一步都不准离开家！”

“爹，那我去隔壁找翠花玩也不行吗？”阿九撒娇道。

王秀才紧绷着脸：“那也不行，还是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