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昌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他跟人打听了,林氏婆婆并不只有一个儿子,只要林氏娘家去把她接回来,再嫁人那老婆子也管不着。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那老婆子每日变着法儿地折磨林氏,就当是给她死去的儿子“报仇”。
情况明了,现在该江顺下决定了。他想了想道:“这事儿还得跟巧云说说。”
江昌点头,他站起身来,“你们父女俩商量吧,有了结果再说。要是再有什么帮忙的,只管叫巧云来找我。”他走了这远的路,又晒得出油,人乏了,要回去睡会儿。
“嗯。”
巧云挖了一背篼山芋回家来,她先去看她爹,谨防他醒了要起身没人扶,可等他进屋时他却已经在竹凉椅上了。
“爹,你咋起来了?”巧云惊愕得微微瞪大眼睛。
江顺汤坐在竹椅上闭目养神,听见女儿的声音睁开眼,“你堂伯方才来过了,来跟我说了一件事儿。”
哦,那就是堂伯把他弄起来的了,巧云放下心来,她就怕她爹心急自己动弹,把伤扯到了。她先给自己倒了碗水坐在板凳儿上喝,问他,“啥事儿?”
江顺把林氏的事儿从头到尾地讲了,从那次雨天媒婆上门说媒,再到今天打听出来的结果,细细地说了一遍。
巧云边听边小口地啄水。
说完后,他问,“你觉得这人成不?”
巧云放下碗,看向她爹,“这得您说了算啊,您是咋想的?”只要这女人品行端正,她都成。她现在年岁大了,就算是后母进门,还是她管家,她不用在后母手下讨生活。
江顺道:“林氏被婆家磋磨惯了,性子软,娶进门来也只能帮你做做琐事,大事情上是帮不了你的,但我想着这样或许也好,免得性子太强的进门来跟你不和。”
俗话不是说了么:一山不容二虎。巧云是个有主见的,要是再弄个有主见的女人,肯定少不了磕牙拌嘴,他不愿女儿受委屈。
要说呢,他并不是很想再娶,只是防着自己真的瘫了身旁能有个人照应生活。女儿大了,要避嫌,近身的事情不好让她帮。就说他堂兄堂侄他们,也不好一直麻烦人家,各有各的生活要顾。
旁的女人他怕耽误人家,可林氏日子本就艰难,能脱离对她朝打暮骂的婆家已经很不错了,况且她又没个子女,等进了门她也算是有个依靠,算是搭伙儿过日子吧。
巧云见她爹好像想得很清楚了,没再说旁的,只道:“那我明儿就去给薛媒婆回信儿,叫她去说?”
江顺想点头,然后又像想到啥似的,“再等几天吧,后天该是姜郎中上门来看伤的日子了,看他怎么说。”
巧云点头。
“今天挖的红皮山芋咋样?”江顺问她。
这是他春天在镇上从一个胡商那里买来的新山芋品种,胡商叫做红砂山芋,他嫌拗口,就叫红皮山芋。胡商说这山芋煮着炒着都好吃,他看着比较新奇,就买了些回来试种看看。
巧云起身去拿了几个进来给她爹瞧,“个头不如黄皮山芋大,不知道味道如何。”
她起先看着这红皮山芋也觉得新奇极了,还抠了表皮看里头的肉是不是也是红的,结果一瞧,里头依然是黄心,这样看来叫它红皮山芋很恰当。
江顺拿在手上瞧了瞧,又闻了闻,“这闻着跟黄皮山芋也差不多嘛!”
巧云也是这样觉得。
她道:“咱们晚上就煮了吃,看看到底如何。”红皮山芋个头要比黄皮山芋小两圈,要是味道还不好吃,那还不如不种呢。
江顺点头。
她晚饭做了个炒山芋片,起锅时在里头放了薄荷,又香又清凉爽口,主食就是山芋稀饭,再配上一碗酸豇豆就是了。
她端着饭菜到她爹跟前,“这红皮山芋我切着时感觉比黄皮更细滑,您快尝尝味道咋样。”
江顺结果碗,吹了吹稀饭,嗦了口感觉烫,放在一边先吃薄荷山芋片,唔......口感爽脆,不像黄皮山芋片那样沙,不错。等稀饭晾凉,他吃了口洋芋坨坨,本以为煮出来是口感是脆生熟不过心的,吃着却很沙绵香甜,要是不说,绝想不到这山芋片和山芋坨坨是一种山芋做的。
“嗯,可以。”江顺边吃边点头,看来没买上当。
巧云也觉得味道很好。
第二天天刚亮,巧云正把煮好的早饭往她爹屋里端,突然听见外头有人敲门,一下接一下的,听着很急。她快步把饭端给她爹,然后出来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有庆火急火燎地叫她,“巧云姐!我爹我娘打起来了!你快去拉架!”
“好端端的咋打起来了?”巧云问。
“我路上跟你说,你快跟我走,再晚一会儿出人命了!”有庆急得不行。
巧云:“我去给你叔打声招呼,马上走!”
“快点快点!”有庆一个劲儿催促。
巧云快步走到她爹窗底下,道:“爹,我有点事儿出去一趟,你吃完了把碗搁着 ,我回来了来收。”她爹行动不便,给他说了也是干着急,,而且她也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呢,便没把孙氏他们打架的事儿跟他说。
没等她爹回答,她忙把院门带了一把就跟有庆往他家跑。
路上她问有庆,“到底是咋了,你快跟我说说。”
孙氏两口子拌嘴的时候有,可从没听说过打架啊,而且江昌的性子喜乐,一般孙氏骂他几句他也不咋动真火,这次是咋了。
有庆边跑边道:“今儿早上天蒙蒙亮,我娘还在做饭呢,我大姐突然哭哭啼啼地跑回来了,进门见了我娘就扑进怀里一个劲儿哭,说她没脸活了。我娘我奶吓得不行,再三问她咋了,她才说出缘由。”
原来这事儿都是因为昨儿江昌去芦花沟闹出来的。
昨儿他去芦花沟打听林氏,又去她婆家周围转了两转,恰巧被玉梅婆家亲戚给看见了。玉梅婆家本就离芦花沟不远,她男人大姑就是嫁到芦花沟的,当天见了这事儿,晚上就摸回娘家去告诉玉梅她公婆了。
玉梅婆婆对她破口大骂,说她爹一把年纪了还在外头搞女人,有这样的亲家让他们抬不起头,最后越骂越上头,竟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兴许也不是她男人的,玉梅悲从中来,冤得不行,她公公脸色阴得能滴下水来,她几个妯娌在一旁看笑话说风凉话,就连她男人也在旁边板着脸不出声,显然是觉得她丢脸。
偏偏她爹又是个有前科的人,她便也相信了,辩无可辩,驳无可驳,只能接受她婆婆雨点一样的唾骂。她捱了半宿,天没亮就往娘家跑。这一晚上她男人都没有鼾声,显然也是没睡着的,她出门时他连个屁都没放,任由她走。
她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她既难过又委屈,等走到娘家时泪水就忍不住了,如同开闸一般往外涌。
孙氏从女儿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整个人如同被雷击打了一半天旋地转起来,江有才帮把他扶到一旁坐下。
孙氏恨恨地看着她男人,脑子里的念头一个接一个。这些年来他都安安分分的,她以为他改了,就算不为了她,为了儿女他也不能做出这种丑事来呀!儿女都门长树大了,叫他们一家人在外头怎么抬得起头来!如今出了这事儿,搞不好玉梅都会叫婆家给休了,有才也甭想找媳妇儿了,有这样一个花心丢脸的公公,谁家女儿敢进门啊!
她心里一桩桩一件件地想,想到最后都是绝望 ,偏这时候江昌还在那儿说他是冤枉的,不承认,她怒从心头起,扑过去与他厮打,一伸手就在江昌脸上刨出四道血印儿来。
江昌也怒了,这婆娘咋这样不讲理呢,他明明什么也没干嘛!外人往他脸上泼脏水就算了,这婆娘还撒泼,扯着他又挠又咬。他单手抓住孙氏的手,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怒道:“发什么疯呢!还听不听得懂人话,老子说没做就没做!”
玉梅怀着娃不敢上前去拉,江老太站着都要拄拐,哪里能拉得开来,只能站在一边不住地喝止他们。两人都打上头了,谁还能听见她说话。只剩个江有才,拉住他爹就拉不住他娘,拉住她娘他爹又要扇他娘耳光,家里鸡飞狗跳,一团糟!
江有才只能叫他弟去喊巧云来,好歹先把两人拉开,不然一会儿打红眼了非得出个什么好歹。
巧云听了心里暗暗发急,这是搞误会了啊!她加紧脚下地步伐,飞快地越过有庆往他家跑。等她到时,孙氏正把江昌按在院子里地上挠,他头发已经跟鸡窝一样,孙氏她自己脸上也是青一片红一片的,整个头发像是疯婆子。
江有才一直拉着他爹,男人下手重,他怕他爹收不住手。江昌还有一丝理智在,并没有下死手还击,这样下来反倒是孙氏占了上风。
玉梅在一旁急得直跳脚,边喊,“爹,娘,你们别打了,我求你们了!”
江老太在一旁嗓子都吼哑了也没人听她的。
巧云三步并作两步,和江有才一人拉一个,这才把两人拉开了。有庆也跟上来进了门,巧云望着他道:“关门!把门栓了!”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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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薄荷山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