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科举在考生 第16章 第 16 章

关于慈幼局的黑幕，小乞丐对裴观潮只说到女孩们被逼关在屋子里，不停做绣活的事情。

后面女孩们的遭遇，他虽然知道，也没有继续同裴观潮说了。

在小乞丐眼里裴观潮还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这种事情说出来，不但怕吓到他，更怕糟污了他小孩的耳朵。

小乞丐从没想过，其实自己也没有比裴观潮大出多少岁去。

带着裴观潮看完这些证据之后，小乞丐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再转向裴观潮之时，脸上表情也是遇见裴观潮之后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这回相信了吗？丁妈妈不是好人，慈幼局也不是你想象中的好地方，你留在这里，会被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的！”

这还仅仅只是小乞丐知道的一部分，这座看起来温馨祥和的慈幼局还掩藏着更加深邃的黑暗，小乞丐也仅仅只是站在边缘浅窥了一眼。

不仅仅只有成年的女孩子会遭殃，就连成年的，甚至没有成年的男孩子也会遭殃。

只不过是近些年都在打仗，徭役少了，而朝廷征兵还没丧心病狂到征收二十岁以下的男丁，这才让慈幼局的这些男孩子们逃过了一劫。

要不往年朝廷征收徭役壮丁，有的是人来找丁妈妈买顶替徭役的人口，别人家壮丁徭役有家人送吃的，丁妈妈可不会好心到给这些孤儿送吃食，而这种往往都是有去无回。

最后百斤重的人，全变成丁妈妈钱袋里轻飘飘的几两银子。

这就是丁妈妈眼里，一条人命的重量。

小乞丐吐出一口气，继续对裴观潮道：“你以为你昨天到慈幼局只是一个巧合吗？”

裴观潮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小乞丐，透露出一股不符合他身体年纪的深沉。

小乞丐只当他怕了，但他现在就是要他害怕，只有怕了才会死心和他走，就算跟着他去当乞丐，也比留在这吃人的慈幼局要好！

明明是“慈幼局”，但一点也不慈，也不会怜悯幼小！

“跟我走。”他对着裴观潮伸出手，手上的油已经被他又是蹭头发，又是爬树爬墙沾没了，不过还是脏兮兮的。

“跟着我走，会有人照顾你的，丁妈妈才不敢对你做什么。”小乞丐说。

裴观潮眼眸垂落，他现在很瘦，说不上好看，甚至都不算一个可爱的孩子，但是唯有一双眼睛还有一些漂亮的雏形，他的睫毛很长，低眸时睫毛阴影同睫毛交叠在一起，是一种别样的美。

饶是小乞丐，没有什么审美，也在心里中想道：这小娃眼睛生得是真漂亮，要是好好养养的话，没准他们小乞丐里也能出个漂亮娃，带去出去到那些店里唱莲花落，那些掌柜都会多给几个铜板吧。

小乞丐眼里，就算再漂亮的人，也就多值那么几个铜板了。

小乞丐直勾勾盯着裴观潮，原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却见裴观潮都没有犹豫多长时间，便直接摇头道：“我不和你走。”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裴观潮：“为什么！”他都想要上手去摇晃裴观潮的肩膀了，只不过裴观潮提前预判了他的行为，稍稍后退了一步，才没有让小乞丐得手。

他们两个已经没有在慈幼局的围墙死角待着了，看完那些证据之后，小乞丐就带着他到了附近一个隐蔽的地方说话。

“为什么不和我走，你到底清楚没有，丁妈妈是个怎样的人，你已经入了她的眼了，她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你的！”

小乞丐语气十分着急，仿佛陷入危险的是他自己一样，他不能明白裴观潮为什么不愿意和他走，难道是不相信他的话，宁愿依附在丁妈妈所掌控的慈幼局，求一时的安稳吗？

“我知道。”裴观潮声线低稳，若是换成上辈子的他，那肯定就是低沉稳重的男神音，可他这辈子就是个六岁小孩，小男孩这把没变声的小嗓音冒出来，莫名的可怜弱气。

小乞丐也觉得裴观潮是需要他保护的人，不然也不会一大早，这么着急就找过来。

要知道他进入慈幼局，也是有风险的。

丁妈妈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昨日在裴观潮面前温柔好似娘亲的模样，都是她故意装出来的表象，就是为了以情挽留裴观潮，让不懂事的小孩依恋自己，心甘情愿地留在慈幼局里，为她所用。

多一个小孩，慈幼局就能多得到一份官府给的补贴，也多一个不要钱的劳力给她干活赚钱。

“你知道！”还不和他走？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他真想挖开这小孩脑子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进了多少水。

裴观潮道：“我不想当乞丐。”

要是当小乞丐，当初在土地庙的时候就跟着那个瘸腿的老乞丐走了，他现在回想，那老乞丐虽然腿瘸，但应当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人也算不上坏，甚至可以说还不错。

至少他没有仗着自己的本领，就彻底欺负他，治好了他身上的伤，还给他留了半只驴子。

裴观潮也是这两日才发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快，刚刚跟着小乞丐又是爬墙又是跳树，也能隐约察觉出来一点，要是换做刚来时的身体，肯定做不到。

那老乞丐一定对他做了什么。

裴观潮想到中国古老又神秘的医术和穴位，或许那个老乞丐就是什么名医传人。

然而听到裴观潮回答的小乞丐，怎么也想不到裴观潮不愿意和他走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他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裴观潮的退避，直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在裴观潮这件才换上没有多久的干净衣服身上留下了两个灰扑扑的手印。

唯一庆幸的一点是，他手上的油渍已经蹭没了，至少没给裴观潮衣裳蹭得又是灰又是油。

“我都和你说了，你被丁妈妈盯上了！”小乞丐低吼，如果不是估计旁边或许会有人路过，他都要大声咆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丁妈妈会大半夜出现在哪里带你去慈幼局，她可不是什么勤快到大晚上还能自己出去倒夜香，这都是做给你看的戏！”小乞丐心想，这丁妈妈屋里的夜香哪里用得着她自己倒，有的是慈幼局里的小孤儿给她差遣，也就是眼前这小娃会相信丁妈妈昨晚是巧合出现的。

迎着裴观潮疑惑的眼神，小乞丐也顾不得解释自己怎么会知道昨天晚上他和丁妈妈之间发生的事情，连丁妈妈带着马桶都知道，他继续压抑着嗓音继续劝说裴观潮。

“你知不知道，就是昨天晚上王二麻带来的那两个人通知丁妈妈你的消息，丁妈妈是故意在那条街上等着你的，昨天晚上拦着要打你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丁妈妈的外甥，就是他把你的消息告诉丁妈妈。”

“那王二麻为什么追我，他和另外两个人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裴观潮低语。

小乞丐一时着急，想让裴观潮明白不和他一起走的危险，也顾得太多，把原本没打算那么快告诉裴观潮的事情也脱口而出了。

“那个王二麻在你卖驴肉的时候就在陈老板店铺附近盯梢，他是冲着你卖驴肉的钱来的，秦五是他找来的帮手，你的位置——”是王二麻花钱找丐帮买的消息，所以自己才会知道他和慈幼局扯上了关系，才会过来打算带他走……

后面是小乞丐未说出口的话，但他及时刹住了车，心中懊恼自己怎么差点就被一个小娃把话套出去了。

师父骂他性子急躁，看来是一点没错。

小乞丐抖了抖唇，最终还是说：“你还是跟我走，我不会害你的，做小乞丐也比在丁妈妈这里活得好，我也不是小乞丐吗？小乞丐没有什么不好的。”

然而裴观潮却不吃他这一套，只眼神幽幽看着他，说出了他未说完的话：“我的消息，是你们卖给王二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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