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脆响,马耀宗用了几十年的烟杆断成两截。jiujiuzuowen
“那你坐在这里是要劝我自首?”马耀宗气极反笑。
“老汉儿,是这样的……”马扬名站出来把村口的情况说了一下。
马耀宗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叹息道:
“你们糊涂呀!走,马上去村口。”
说完,率先快步出门,余正常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妈的,还要叫人抓马老爷子,老子把车给你们掀了,”人群中,三组组长廖生华是受马耀宗恩惠最多的,一听警察们的对话,立时发怒了。
“对,哄他们出去,”
“真是当农民好欺负,”
……
对峙了这么久,村民们的耐心渐失,一有人带头,全都躁动起来,一窝蜂往村口冲去。
夏方进脸色有点发白,他没有想到,这个偏僻山村的人这么护短排外,这一冲突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都给我站住,”余正常大声喊道,率先冲到路中间,紧跟着马扬名,杜谷兰也到了,关键时刻赶到,没让村民们闯祸。
马耀宗也慢慢地走了出来,马小丁赶紧上前扶住,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不用。
“放心吧,老爷子,今天天王老子来了带不走你,”廖生华气势汹汹地嚷道。
“别胡闹,乡亲们,谢谢大家的好意,我马耀宗行得正坐得端,不会丢田溪村的脸,都回去吧!”
说完马耀宗径直走向警车。
“同志,乡下的农民不懂法,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就是马耀宗,绝对配合政府调查,我们走吧!”马耀宗淡淡地说道。
叶崇仑下意识地往身后摸去,准备掏手铐,被夏方进狠狠地瞪了一眼,赶紧缩回手,他也知道好不容易事情解决,千万不能激化矛盾,掏手铐真的只是个习惯。
马耀宗坐上了刑警队的车,夏方进看了看这位老人,立马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什么误区,一听什么村霸,心里就先预设了一个狡猾凶残的山村老头人设,作为一个老刑警,太不应该了。
说到察言观色,识人辩奸,夏方进还是很有一套的,这位老者虽然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但是眉宇之间那股从容,绝不是一个刚犯了罪的人能表现得出来的。
警车已经发动了,看着村口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夏方进心中一动,打开车门重新站到了村口。
“你又想干什么?”
“告诉你,老爷子有什么问题,我们全村去上访,”
“对,都去告你!”
……
面对七嘴八舌的村民,这一次夏方进心里非常平静,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团结热闹的邻里气氛了,就在他居住的小区,住了三年,一层楼六户人他才认识一半。
“老乡们,大家可能误会了,我们不是抓什么嫌疑犯,我们是请老支书协助调查案情的,完了我还要请老支书喝酒呢,老人家出了问题包在我身上,”
说着还掏出证件一亮:
“乡亲们看清楚,我叫夏方进,津港市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有什么事,全部找我就行了。”
事情突然发生了360度的大旋转,叶崇仑下巴差点掉地上了。
“哎呀,原来是请马老爷子出山帮忙,我就说嘛,公安同志怎么可能乱抓人嘛,”
“就是廖生华这个瓜娃,乱吼乱叫,差点整拐了,”
……
时间紧急,夏方进跟一脸懵逼的乡上工作人员挥了挥手,转身上车了。
镇上派出所的车也跟了上去,这次审讯调查,为了节约时间,都会先放到金沙镇。
乡上的工作人员也准备散了,副乡长狠狠地训了一顿余正常,就是因为村委会的干部都不在,一个小误会差点弄得收不了场。
马小丁则是忧心忡忡的往家走去,余秀兰想追上去,被余正常和赵梅拉住了。
“爸,你干嘛?”
“我问你想干嘛,你昨晚悄悄把衣服都收拾装箱了,想干啥?”
“呃,我看看衣服有好多……”
刑警队的警车上,马耀宗淡淡地对夏方进说了一句:
“谢谢你,同志。”
夏方进一楞:“不用客气,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
夏方进今天进村,一切都是按照法律走的,完全没必要最后去解释那一下。之所以这么做,夏方进有自己的考虑,这个案子,马耀宗还是嫌疑很大,站在警察的角度,夏方进只需要尽心查清真相,马耀宗如果无罪,给他送回就是。
刚才说了夏方进见到人后,凭感觉认为马耀宗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他觉得应该为之前的鲁莽做点什么,于是有了最后离开时的表态。
夏方进深切的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如果没有自己那个表态,过几天,哪怕是马耀宗无罪回村,哪怕他再怎么跟村民解释,都有可能会产生许多闲言碎语。
对这么一位全村爱戴的老者,夏方进不想让他脸面受损蒙羞,所以为他出面证明了一下,当然,其实这不并符合刑警做事的惯例。而且有很大的风险,打个比方说,他已经在村民面前夸下海口。万一马耀宗是隐藏得很深的犯罪份子,那不用说,夏方进就是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
对于夏方进这样的做法,老谋深算的马耀宗心知肚明,所以特地说了声谢谢。
马耀宗这个人的面相很正派,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憨厚耿直的人,相反他骨子里是个有几分谋算的人,当然这不是说他有狡猾奸诈,只是说马耀宗的样子极具欺骗性。
金沙派出所是个很大的派出所,地处镇东南,主楼是一栋六层楼房,所里好几十号警察,上百号协警,这里水陆交通发达,来来往往的人员很多很复杂,派出所整天一副忙碌的样子。
孙小波专门在六楼安排了一间审讯室,不过被夏方进拒绝了,他要求安排一个小会议室。
“马支书,听说你在田溪村干了二十年的村支书,老党员,老干部了呀!”夏方进微笑着问道。
“惭愧呀,夏队长,要不直接开始吧,这个案子我也很奇怪,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耀宗不想闲谈,直接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