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时是农家人一年到头难得的清闲的时候,东家串完西家串,瓜子皮儿落了一地又一地,聊的嘴巴都有些上火。
喜哥儿也是闲不下来,喊上冬哥儿,棉哥儿俩在家里也没啥事儿的来家打麻将,米哥儿家的小汉子刚出生没多久,是一点儿空也抽不出来。
顾筠陪着仨哥儿在院子里晒着冬日的暖阳,搓起了麻将,棉哥儿和冬哥儿都是聪明伶俐的哥儿,玩了两圈儿就上手了,按顾筠心里的想法,是比他家喜哥儿要聪明些。
“喜哥儿,你家这麻将太好玩了,我也想让我婆婆打一副来,这冬日里就不会那么无聊了。”冬哥儿笑道。
“我也想打一副,阿齐木工还成,到时你借我一天,我让他把图样儿记下。”棉哥儿附和道。
“顾叔,你真厉害,是怎么想到的啊?”冬哥儿冲一旁摸牌的顾筠道。
顾筠笑了笑,“不是我想的,上京那些富贵人家平日里消遣着玩儿的。”
“天,顾叔你还去过上京,真是厉害。”仨哥儿羡慕的看着他,想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去的了。
顾筠不欲多言,把牌一推,“胡了。”
“啊?怎的又是顾叔你胡了,运气怎的这样好。”冬哥儿故作不喜道,打了快大半天了,竟是只赢过两三把。
喜哥儿坐在一旁,默默无言,他还一把没赢过呢,今儿小爹的手气是真好,得亏没来钱,要不然自己的零用都得输给小爹他们了。
几人惬意的打到夕阳将要西下,没那么大的太阳了,渐渐有些冷了才散场,临走前,棉哥儿还把家里的麻将给带走了,打算这两日就让云齐给打好。
村里没甚秘密可言,掉根针都能传的人尽皆知,更何况是这等好玩儿的麻将,也就是喜哥儿没嫁进周家之前,没人敢去他家里晃悠,若不然,麻将早就传遍了谷家村了。
如今也是,麻将风一样的席卷了整个村子,不仅妇人夫郎爱打,这闲着无事儿的汉子们也都想摸两手,从棉哥儿和冬哥儿那儿传出去三五日的时间,如今村里人冬时的活动除了坐在炕上嗑瓜子儿,还多了项打麻将。
村里人家渐渐传出了碰牌的声音,打到关键时候,还伴着一阵阵的叫好声儿,四人坐在桌上打,身后那是一群的军师。
都言观棋不语真君子,但农家人不懂那些,只要没看到对家手里的牌,那就能稳坐后方,指点江山,还有的人喜欢这瞅瞅,那看看,虽不言语,但也是忙得很。
要说村里最开心的,还得是云叔么,这几日除了觉得自己能动手打出来的,都跑他这儿来打一副麻将了,家里做家具的边角料也有了用处,不用当柴火烧了,可不得高兴。
有的人家家里有银钱的,还定了副檀木的,摸牌也能染上一手的檀木香,好闻又好打。
有的人家只要能打就成,唯一的要求便是价儿要低,云叔么忙的眼角纹都出来了,别问咋出来的,问就是边打边乐出来了的。
顾筠眼看着麻将不出几日便蔓延了整个村子,感叹道:“不愧是国粹,这是不佩服都不行。”
喜哥儿他爹也颇爱打麻将,心里还挺乐呵,如今村里人都忙着玩麻将了,吵嘴的人都少了,这个冬时是他过的最为安逸的一个冬时了。
不过,中间还是出了点儿事,这麻将光打没点儿彩头,打着真是有点儿无趣,渐渐的,村里人开始赌钱了,一开始还是一局一文钱,后来是越打越大,直到有人输太多,不愿掏钱,那赢家可不愿,两人打了起来。
村长匆匆赶到,训斥了一番,订了个村规,凡是打麻将,彩头不能超过一文钱,若是让他发现了有人打大钱,轻则罚跪祠堂,重则逐出村子,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不过也有手里有几个铜板的人家心里不喜,这不能超过一文钱,不就是只能打一文钱的吗?
有人不喜打太小的,悄默声的约上几个人打大的,几人不说,也没人知道,村长也知这事儿他一村长,村里这么些人家,他也管不了太全,只要没闹到他跟前,他也就当不知道。
顾筠听说了这事儿,颇觉无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但有的人想着挣钱啊,控制不住赌的手,家破人亡的往往都是这种人。
不过好在,谷家村大多说人心里还是能拎得清,也许是在银钱上小气点儿,打的都不大,主打一个玩玩儿,输些银钱心里也不难受。
等一切平静下来,转眼便进了腊月,天儿也是越来越冷,快到了冰上走的日子了。
快过年了,家里的猪也开始陆陆续续出栏,本是想着二十八头猪今年都给卖了去,就不留年猪了,等到了年节再买肉来吃,毕竟家里就四口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但无奈,周铭死活留下了一头,说是还是自家养的猪吃着香,顾筠也不想在这种小事儿上和他计较,便留了一头年猪。
五十五两七钱银子到手,一家人喜笑颜开,喜哥儿乐道:“看来还是养的多了挣钱。”
顾筠笑道:“你把请短工的钱刨去,还有你付出的劳力,算下来,也就挣上三十两左右罢了。”
喜哥儿笑了笑,他有的事一身的力气,三十两,也是不少了。
周宵道:“养猪多了也有好处,家里的猪屎多了,囤起来能留着肥地。”
顾筠摆了摆手,“行了,你别说了。”
他自小生活在城里,可以说要不是因为周铭,他是绝不愿跑村里生活的,洁癖,没法儿。
顾筠把银钱放桌上,分了三十两银子给到喜哥儿,“我这儿拿二十五两多都觉得多拿了,家里的猪基本都是喜哥儿在喂,猪圈也是他和阿宵你俩打扫的,过年的年货你俩就别掏钱了。”
喜哥儿闻言摇了摇头,“那怎么行,年货还是我和阿宵买吧,小爹。”
家里没甚亲戚,也就喜哥儿娘家那边要走动,还有顾筠和周铭二人的几个好友罢了,怎好都让顾筠出钱。
顾筠想了想,数了五两银子推过去,“那也行,你多拿一两银子,别推辞,小爹会不高兴哈。”
喜哥儿只好接了过来,银钱分好,便回屋里放钱去了。
“今年能存下三十两,剩下二十两多的银子,绝对是能让咱家过个肥年了。”喜哥儿边放银子边说道。
一旁的周宵笑道:“今年五两银子足够了,二十两都花了,那得买多少东西啊。”
喜哥儿笑了笑,“明儿若是天晴,便去镇上把年货买回来,今年就别让小爹那边掏钱了。”
周宵点了点头,“你和我一起去吧,也好久没去镇上逛过了。”
喜哥儿闻言也没有拒绝,第二日和周宵一起驾着牛车赶去了镇上。
青水镇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人来人往,大家伙儿都裹的严严实实的,穿梭在各个铺子里买年货。
家里还有头年猪,猪肉是不用再买了,周宵和喜哥儿挑着些能放的腊肉,腊鱼买了些,还割了些羊肉,核桃,杏仁还有冬时少不了的瓜子儿,溜达下来一圈儿,背篓里装满了东西。
“快来瞧瞧嘞,新出炉的烧饼啊。”
周宵冲喜哥儿道:“饿了吗?要不要买块儿烧饼吃?”
喜哥儿还真有些饿了,但他更渴,“找个茶水铺先,喝口水。”
周宵笑了笑,“前面就是白叔开的茶楼,你且去那儿等我一下,我买好烧饼就过去。”
喜哥儿点了点头,背着背篓进了茶楼,点了壶茶,坐在那儿听了会儿书,渐渐的被这跌宕起伏的剧情给吸引了,连周宵进来都不知道。
“有这么好听吗?”
周宵把烧饼递给喜哥儿,笑道。
喜哥儿咬了口还冒着热气,边缘有些宣软,里面撒了些芝麻,烤的焦黄的酥脆无比,内馅儿还加了些肉酱,味道真是好极了,闻言点了点头,“听得我都想哭了,也不知那书生还会不会来找那富家小姐。”
周宵无奈扶额,“都是话本罢了,怎的还当真了。”
喜哥儿嗔了他一眼,“话说起来,你不是也要写话本呢吗?怎咱们都成亲一年多了,不见你动笔的?”
周宵轻咳了一声儿,“这东西得靠灵感,没想法写不出来。”
喜哥儿无语道:“都一年多了,你这灵感来的也太慢了些。”
周宵转移话题道:“快吃吧,凉了没热的好吃。”
这也怪不到周宵,俗话说得好,啥样人干啥样事儿,他一猎户,最擅长的便是打猎,虽识得几个字儿,但写话本对他来说,还真是有难度,不过小爹应是能写出来的。
两人听了会儿书,吃饱喝足,赶着牛车趁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回家去了。
“巧了不是,今儿我刚卤了块儿牛肉,你就买了烧饼回来了,刚好。”
喜哥儿和周宵刚回到家,把东西交给顾筠,便听到他颇有些惊喜道。
“牛肉?哪里来的?”周宵洗了洗手,问道。
“你云叔么送来的,说是他村里有牛宰,就买了些来,知道我爱吃,便送了些来。”
周宵满头疑问:“他怎的买了牛肉送咱家了?”和云家相交这么久,竟不知云叔么还是个大气的?
“说是麻将让他年前挣了不少,送些东西谢谢我呢。”顾筠把牛肉从锅里捞出来,笑道。
周宵和喜哥儿齐齐点了点头,原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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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