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经过方雨提醒以后,周大牛每日都会装作不经意间打量着周围小贩的动向,最后被他确定了其中几个还真是动了歪心思的。
每日挤在摊子前的人太多,李亮和李团结就帮忙领着他们一个排一个的,一列交钱,一列拿肉,这样只是看看不买的人也不好再过来凑热闹了。
得亏了周大牛记性好也会写一两个字,交钱的时候他就把写着猪肉各部分名字的布条分下去,倒时候就凭着这布条拿肉。
疏散一番之后就显得不那么拥挤,人群也能再次流通起来,周围一些小贩倒是对周家没那么大的怨气了,只能怪自己家的东西还不够好,引不来人。
总不能让周家继续这么得意吧?
周家斜对面的小摊,两个汉子凑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周大牛虽然知道他们有古怪,现在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更加打起精神来盯着。
很快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这日照例在分发布条的时候,突然有三五个婶子夫郎结伴过来了,一来就往列子第一过去,将手里的布条递过去给周铁山。
“周屠户,这是昨个说好的,咱们可就等着这些肉来做酒席呢!你快帮着切了咱们好快些拿回去,别耽误了你做生意。”
周铁山正一头雾水呢,他们每日的布条都是会当天全部回收的,怎么可能会留到第二天,他这想不通,后边排队的人也有了意见,特别是其中一个眼尖的看见了那妇人手上拿着的布条和自己手上的似乎是一样的,更加不乐意了。
“这怎么回事儿啊?我今个可是把四个猪蹄都包圆了的,怎么她手上也有?难不成一头猪还多长了几个蹄子?”
周大牛立马上前过去将两人手上的布条拿过来对比,虽不太明显,不过字迹的差别还是挺大的,他摸了摸布条一侧,也不知道这是谁算计的,真是太阴险了,好在他提前留了一手,不然今天就说不清了。
后面排队的人这会儿也不着急买了,都想着看热闹,那几个婶子夫郎也愣住了,都是一样的布条,难不成还有假?
再看看摊子上的几个人,好像和昨个卖布条给他们的人不一样……
“这……这怎么一回事儿啊?周屠户,你得给咱们一个说法!”
“是啊是啊,咱们都是给了钱的,难不成你们还想不认?”
几个人面上都带着焦急和疑惑。
他们手上的布条都不少,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定是家中有喜事,东西拿不回去,钱追不追得回来先不说,再耽误下去误了吉时中午摆不出饭食来招待宾客这也太丢人了!
可是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只能都盯着周铁山看。
周大牛将布条还给他们,“这不是我们家的布条,婶子,您怕是被人骗了。”
为首的妇人竟有些站不稳险些就这么倒下去。
“诶哟!黄婶子这是怎么了?快送医馆去!”
身后几人赶紧上前去将她搀扶住,随后看向周大牛的眼神都是不善,昨个拿钱的时候倒是爽快,没想到只过了一日就不认账了!还真当他们好欺负?
黄婶子深呼吸一口气摆了摆手,稳了稳身形,捂着心口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骗了,她艰难开口:“你说不是你们家的,可有什么证据?这方圆百里可就只有你一家用这布条。”
周大牛让他们把布条反过来,手上一个用力扯开了一侧包进去的那一小截布料,随后他又向旁边排队的一人借用了他的布条,同样撕开两条摆在一起,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我说呢怎么后边一截是包进去缝起来的,原来是这样!当真是巧思,黄家的,你果然是被骗了啊。”
两条布条乍一看确实没什么不同的,但是周大牛留了个心眼,在被缝起来的那一截上写了个周字藏起来,另一条则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都是住在镇上的,自然也有人认得他们,黄婶子更觉得脸上无光。
“就是就是,我都在这儿买过好几回了,人家都是早上来了才开始卖,除了要送的那部分可以提前预定,人家给了定金的,黄家的,你可给了?”
黄婶子白了一张脸,自然是没有的,相反,她昨个就该想明白的,周家的肉一直都不愁卖,怎么会突然便宜了那么多,还像是专门知道她家要办酒席一般,特意就在巷口那里小声叫卖。
再看向周家的几个人,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周家每个人脸上都是坦坦荡荡的,实在是不像那样的人。
“这可不好说,保不齐是他们专门叫了个面生的人来干这种龌龊事儿呢,这样一份肉可能赚两份钱,周屠户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愧是商户呢。”
人群中这道声音格外清晰,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周大牛快步将人揪着领子拽出来,那人就是斜对面摊子的小贩,也是周大牛之前最防备的对象之一。
黄婶子本来也有些怀疑,毕竟周家是村里来的,保不齐就是为了钱才起了这些坏心思。
只是她忽然捕捉到了刚才那人话里那句“面生”,她从刚才到现在可没说过卖给她布条的人是何长相,这人又怎么会知道是个面生的?
“怎么?还想动手不成?看来我说的是实话了,大家快来瞧瞧啊!周家的弄虚作假被人揭穿了还要动手了!”
汉子笑得嚣张,他早就看这几人不顺眼了,明明就是几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也不知道这肉里掺什么**药了,惹得镇上的人像是疯了一般全都凑了过来,将他的摊子都给挡住了,一连十几日都没做成一笔生意。
“这一条街做生意的哪个不是商户?圣上都曾下令士农工商不再有什么高低贵贱,你难不成不把圣上的话放在心上?”
王春柳和几个小的全都气得捏紧了拳头,正想上去和他们理论,周铁山却淡淡一笑一手撑着案板一手将刀尖狠狠刺了进去,他摸着刀把也跟着笑。
“小伙子,说话做事要有凭据,你说这是我们周家的,你有什么证据,你亲眼所见?”
黄婶子想明白了以后自然也知道自己也是被人做局给害了,她立马接过话头来,这个汉子一定有问题。
“没错,周屠户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了些什么,昨个好像在我家那条巷子那边看到过你,你当时离得不远,就在巷口,那人收了我的钱以后你俩还是结伴走的,说是要去吃酒?”
周大牛有些意外,没想到黄婶子还会帮他们说话,眼看着汉子也有些急了,周大牛将手松开。
“原来都是你在搞鬼,不就是眼红我们家生意好吗?何必牵连无辜,赶紧把骗的钱都拿出来,人家都已经看到了,你还想抵赖?”
跟着黄婶子来的几个人都有些懵了,他们昨天可什么都没看到,不过一个夫郎脑子转得快,也跟着立马说到:“没错!就是你!我刚才还想说呢,怎么越看越眼熟。”
众人开始对着那汉子指指点点起来,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家想起他刚才故意说的那些话,这简直就是故意在抹黑周家的!
“简直胡说八道!我什么在巷口了?我明明就是在巷尾那边,根本没去前面!”
这话一出口,汉子就后悔了,赶忙低着头就要往人群里面钻,只是他想跑,也不问问周大牛答不答应,他抬起腿一脚就踹在了汉子的后腰处,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周大牛冷哼一声,“看来真和你脱不了关系,有什么话还是说清楚了再走比较好。”
汉子也反应了过来,又连忙否认,“我记错了,我昨个根本没去什么巷子,我收摊以后就回家去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眼看着有巡逻的衙役来了,汉子连忙喊了起来,说周大牛故意打他,还以为周大牛会因此收敛,没想到周铁山随之上前,还和那领头的衙役很是熟络一般,将事情三言两语说拍清楚以后,那衙役竟直接抓这汉子就要回衙门,周铁山和黄婶子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
临走之前周铁山也没忘了交代周大牛将今个的肉都便宜卖给大家,算是耽误大家的一点补偿。
因此还有几个和黄婶子比较熟悉的人也都打算买了肉以后就去衙门那边看看。
王春柳也有些担心,不过她不能就这么走了,摊子上还一堆事儿呢。
“娘,别担心,爹不会有事儿的。”
周大牛随即招呼大家伙儿继续排着队,该干啥干啥,好容易挨到将肉都卖完,王春柳解下身上的围衣放在一边,“这儿有我就行了,你爹那边我得去看看,你现在带着他们回村去待着,这时候地里都忙,你得去方家帮忙。”
王春柳冷静了好一会儿,他们不做那缺德事,坦坦荡荡的也没啥好怕的,县令大人是个好官不会让小人得逞。
周大牛把她送到衙门口,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了,人群之中,周大牛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原来是狗哥和他的几个狗腿子。
再次见到周大牛,几人一眼都不敢多看,连忙缩着脖子就想跑,只觉得浑身上下已经开始疼了,周大牛想到什么,勾了勾唇角带着几人跟了上去。
那些小混混不会莫名其妙就盯上李一几人,周大牛脑海中闪过一个好主意。
回村路上,李一还有些不服气。
“大牛哥,咱们为啥不把他们揍一顿,还要给他们钱?三十个钱呢……”
李一不懂,明明就是那些人故意使坏,只是让他们去衙门说实话而已,本来就是他们应该做的。
周大牛低头看了一眼李一,可不能总想着打打杀杀,“这钱不算什么,但是可以让他们在堂上将作恶之人绳之以法,也少了今后的一些麻烦。”
李一似懂非懂,不过宋石却绝对相信周大牛的决断,他对李一的质疑颇有些不满。
“大牛哥干啥肯定有他的道理,咱们听着就是了。”
“胡说什么呢,赶紧走吧。”
周大牛一巴掌呼在宋石的后脑勺,他又不是神人,哪能说啥都对,再者,做人留一线,那些三教九流路子不正,消息却最灵通,今后如果再有人想做局害他们,那些人知道了也会掂量一下,站在谁这边才有好处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