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日常 第5章 第 5 章

方雨抱着纸包小跑进了院子，正巧撞上要出门的方秀娟。

“哟，小祖宗，这是哪来的好东西？”

方秀娟隔老远就看见了方雨脸上红扑扑的还挂着笑，都不用细想便知道这是出去玩高兴了。

“二姑吃，这是大牛哥给我的。”

方雨双手举起纸包递到方秀娟面前，熟悉的香气让她有一瞬间的愣神，居然是糖球，从前还在夫家的时候，她也是爱吃这个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周大牛看着憨憨的，还能有这份心思。

不过这东西不便宜，就这么收下了传出去怕是说他们方家欺负人。

“雨哥儿爱吃，二姑下午让你爹再买些回来。”

方雨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

“大牛哥待我好，我高兴，嗯……就不要再买了。”

方秀娟正想说些什么，屋里老太太闻言也走了出来，“就要饭点了，便快些去吧，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免得一会儿撞上了人家还得留你。”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眼神有些不好使，不过鼻子倒是灵的，本想斥责方雨人小胆大，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家搂，动了动嘴唇却也还是没舍得说重话。

“一会儿去周家了把灶屋里那篮子鸡蛋提上吧。”

方雨本来见了老太太还有些害怕，这些日子老太太可是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的，见她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才敢上前两步像往日一般拉着老太太的手摇了摇。

“阿奶别生气……”

老太太的心真是软了又软，到底是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

“拿回屋去让琼娘收着，你爱吃便都给你留着，只是下回让那周小子别再买这些贵的了，免得外人知道了说闲话，都还是小孩子家家的。”

方秀娟摸了摸方雨的头，笑着推他回去。

方家院子大，几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飘来，刘琼娘听的不太真切，只是见方雨一直没回来，又想着这几日老太太的态度，还以为他调皮捣蛋的惹了老太太不高兴，便有些着急准备出去瞧瞧怎么回事。

“阿娘！花爷爷说你不能起来的！”

方雨猫着身子从门外钻进来，还来不及将糖球拿出来，小短腿蹬得飞快赶忙去把刘琼娘按住了。

小眉毛一竖看着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模样，刘琼娘忍不住笑出声来乖乖又坐上了床去，直到方雨将那一整包糖球都放在了她手心，刘琼娘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

听方雨交代了来龙去脉，刘琼娘又是惊讶又有些气恼，只还了一篮子鸡蛋怕是还不够。

她又想再添些东西，这一时间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合适。

视线瞟过刚才被放在一边的针线篓子，猛地想起之前还没生杏哥儿的时候听周家阿娘王春柳说起周大牛如今这个字长得实在太快，衣裳没些时日便要改，巧了她别的不会这做衣裳可是一把好手。

只是也许久不见周大牛了，不知道这孩子如今身量如何。

“雨哥儿，过来，阿娘有话要和你说。”

方雨惯是个会耍鬼精灵的，知道是这糖球惹得祸，手上动作快得很，拿出一颗来便塞进了刘琼娘的嘴里，让她只顾着小心品尝着嘴里的甜味，再也说不出话来。

方秀娟提着篮子敲门的时候，正巧看见顺子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从周家出来。

“周大哥，春柳姐姐，正忙着呢？我来的可是时候？”

王春柳甩了甩手上的水，胡乱在身上擦了擦便笑着迎了出来，见她手上提着东西还有些纳闷，“快些坐着吧，来的正好呢，今个大牛去了镇上买了些好菜，我就不留你了，等会端一碗回去，让老太太试试我的手艺。”

村里寻常妇人都不太爱和方秀娟来往，也就是少数像王春柳这样爽朗性子的不在意这些，两人关系倒是还算亲近。

“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今个来是像找周大哥定上半扇猪，过个好年，杏哥儿满月也正好一起办了。”

“那还真是好呢！琼娘可还好？我听说那日可是不太好受的。”

妇人间免不了要说些体己话，周铁山继续留下来也不合适，“等我收拾好了直接把肉送你们家去，杏哥儿满月定是要好好喝一杯的！”

院子只剩下两人，方秀娟这才将篮子递过去塞到王春柳的手上。

“你家小子可真是大方得很呢！”

王春柳本来还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思索半日这才猛地一拍脑门大笑起来。

“我说这混小子怎么今个去了镇上还知道给他娘带些小零嘴，感情是沾了你们家的福了！”

周大牛性子沉稳不爱玩笑，整日像个木头桩子一般，也不知道这是随了谁，王春柳看了都为其捏把汗，雨哥儿那边爱笑爱闹的怎么能看得上他？

倒是没想到，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这小子还能有这份心思。

见王春柳笑得欢似乎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方秀娟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说呢，这些鸡蛋是我家老太太让拿来的，可千万别推辞。”

王春柳将篮子收下，想了想站起来朝院子外面看了一圈，这才小声凑到方秀娟耳边嘀咕：“我是真心喜欢雨哥儿，大牛那性子你也知道，认准了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咱们两家知根知底的，以后若是能有这个福气做了亲家，也放心不是？”

“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不过你放心，我小弟和琼娘那是最疼雨哥儿的，只要雨哥儿喜欢，那就是怎么都好，大牛那孩子我也喜欢，且看以后吧。”

有了方秀娟这话，王春柳心里也踏实不少，雨哥儿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当年小福星的名头可不小，方家自从那以后日子越过越好，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

虽说近几年有些传闻说这小福星只旺“外人”，自家人是怎么都沾不上的，不过依旧不妨碍一些人家将雨哥儿视作改善家境的唯一希望。

那样的人家怎么会是好去处，周大牛又是个认死理的，她自然是要为其早做打算。

周家后院，周大牛帮着周铁山收拾刀具，已经和顺子说好了明日一早便过去，毕竟是老主顾，周铁山也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

“方家定的肉多，到时候你跟着我一道去，好生表现，知道讨雨哥儿喜欢，这点倒是随你爹我了。”

周大牛闻言难得勾了勾唇角笑了起来，倒是让周铁山看了个稀奇，本来还想着打趣两句，这会却是说不出口了。

“爹，将肉给分好再送去吧，孝叔还要照看田地，怕是没这个功夫收拾，再带两只鸡一些好克化的点心去吧，雨哥儿爱吃。”

“再把家里的几亩田和银钱还有你爹你娘一并送去吧。”

……

下午要去镇上，刘琼娘将方顺孝给拉到屋里嘀咕了半晌这才将人放出去，方雨站在门口来来回回踱步，十分为难的模样。

“雨哥儿来，跟爹一快去。”

他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方顺孝哪有不知道的，算算上一回带雨哥儿去镇上已是琼娘怀杏哥儿的时候，想来也是憋坏了。

刘琼娘也笑着推推他，方雨这才没忍住扑进方顺孝的怀里，小脸笑得红扑扑的，今个要采买的东西多，方顺孝还特意去村长家借了牛车。

年下私塾也要放假，晚些正好接上林渊一块儿回村。

镇上来来往往的是一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方顺孝将牛车停在路边，交了两个铜板让人帮忙看着，他抱着方雨隔着老远看了看家里小摊生意如何。

方顺福和方小莉忙得热火朝天的，方顺孝没有上前，只是略看看便走了，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生分了。

方雨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去，“阿爹，大伯和姐姐在那边。”

“爹知道，没事，走吧。”

方雨趴在方顺孝的肩膀上，看着四周花花绿绿的灯笼彩饰，却也没了之前的那般兴奋。

他的小脑袋瓜子装不了太多事，不过似乎也是知道大伯一家不喜欢在镇上和他们相认。

方雨低头扯着衣摆又仔细瞧了瞧，这衣裳是他娘亲手做的，又暖和又漂亮，再看旁边经过的几个小娃娃，哪个都没有他的好！

这么走一圈下来，方顺孝也是被挤得满头大汗的，方雨窝在阿爹的怀里手上捏着一包点心倒是十分惬意。

方顺孝记着刘琼娘的嘱托还特意去了布庄一趟。

店里红彤彤的一片，瞧着十分喜庆，只是大多数衣裳几乎都是一个样式，多看了一会方雨便觉得没意思了。

布庄掌柜本来忙得脚不沾地是没功夫再招待方顺孝的，只是他眼神一撇一眼就相中了方雨身上的这件衣裳，他连忙招呼伙计过来顶着自己亲自过去一趟。

“哎哟，您里边请里边请，瞧瞧想买些什么样式的，咱们店里可是最全的了！”

“给我家双儿扯一身好看的布料，再来一身靛蓝的，大约是给这样高的小子穿，给往高了拿，正是长个的时候，人也壮实呢。”

方顺孝朝着自己胸口比划，心中也在感叹一转眼的功夫，真是要成大人了。

方雨一听便知道这是在说周大牛，顿时也来了兴趣。

“阿爹，阿娘也给大牛哥做衣裳吗？”

在外人面前方顺孝没说什么，揉了揉方雨的头让他去挑自己喜欢的布料。

掌柜的眼咕噜一转将话题引到了方雨这衣裳上，开口便是：“这衣裳做的可真好，小哥真是好福气有这样贤惠手巧的媳妇！”

方顺孝还没开口说话，方雨立马已经给了掌柜一个赞赏的眼神：“阿娘最厉害。”

一边说着还行衣裳前面的小兜里扯出一条帕子递给掌柜的。

帕子一角绣满了小小的花，方雨平日都是舍不得拿出来用的。

“只是一些小玩意罢了，掌柜不必放在心上。”

方顺孝看着掌柜的眼神盯着帕子越看嘴咧的越大，顿时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

“不知道掌柜的可还收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