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柳有些头疼的看着坐在她面前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的周夫郎,这人来了大半晌了,村头说到村尾,什么家长里短的事儿扯了个遍,就是没说自己是来干啥的。
家里还要好好打扫一番,哪有那闲工夫啊。
“行了行了,小周家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提这么些鸡蛋来是有啥事儿吗?直说就是了,咱们能帮的一定不推辞。”
周夫郎讪讪将嘴闭上,本来来之前都想的好好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却有些开不了口了。
“这……哎呀!那我就直说了!你觉得我家灵丫头咋样?和你家大牛能不能成事儿?”
王春柳一听这话就差点跳起来,说了半天原来是冲他们家大牛来的。
“灵丫头好着呢,只是我家大牛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根筋死心眼的很。”
“啥?可是那方家……方家不是都不愿意吗?怎么还让大牛就这么干等着?”
“这是哪的话啊?先前咱们去说了是不同意来的,那是日子没选好罢了,既然你都来问了,那我也和你说句实话,明个就是好日子呢,就要给两个孩子定下了。”
周夫郎心里堵了一口气,又有些怨王春柳这个时候还在给方家打掩护,事实是啥样的他们大家伙儿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自己也不会上门来找气受啊。
“这……雨哥儿年岁还那么小,大牛都多大了,正好和我家灵丫头定下等两年就能结亲了,咱也好早些抱上……”
“停停停!这说的什么话!大牛和灵丫头可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这当娘的嘴上也每个把门的,要是让人听见了,臊都臊死了。”
王春柳此时也有些生气了,两个孩子愿意不就行了,他们这当爹娘的都没意见,怎么这小周家的一个外人还敢说这些话,也不怕坏了他家丫头的名声。
“我这儿也忙着呢,你就先回去吧,明个啊我家大牛一定第一个给你家去送喜糖。”
周夫郎也知道这是讨嫌了,挪动了下嘴唇,最终还是只能站起身来,“春柳,你别生气,唉,我这心里不得劲啊,想着我家丫头的事儿,着急了,那我先回去了。”
若是能好好说话,王春柳也还不至于赶人,她本来性子就爽朗,自然是不喜欢刚才周夫郎那挖墙脚的话,“我有啥好生气的,你也别上火,灵丫头被你教得好,还怕将来说不上好人家?”
话说到这儿,周夫郎也只能点了点头,叹着气回家去了。
终于将人送走了,王春柳赶紧继续开始收拾了起来,明个还得去一趟山里给老祖宗磕个头,他们周家的独苗苗也终于要定亲了,这样的喜事儿也得让老祖宗们高兴高兴。
这一晃,天就黑了。
周大牛和周铁山再加一个宋石,三个人忙得团团转,明个不出摊,难免今个要辛苦些,再者,周大牛也有个想法,也该计划计划将晚市做起来了。
父子俩刚进院子就闻到了炒鸡蛋的香味。
“回来了啊,今个好晚,东西都买齐了没?快些把牛车赶过来,你们吃,我得先瞧瞧有没有漏的。”
“急什么,先吃先吃,吃饱了咱一块儿看,怎么今天炒了这么多蛋?”
家里没有养鸡,平日吃蛋都是去方家或是别家用钱换几个的,周铁山看着那一大盘,怕是得敲了五六个吧。
“小周家的下午来了,听说咱大牛要定亲了,来送礼呢,明个送喜糖的时候给他们家多抓几把。”
“送礼送这么多鸡蛋?有些重了吧?”
周铁山一口菜一口熬得稠稠的白粥,别提多香了。
周大牛没注意爹娘在说什么,他咕噜咕噜就喝了一大碗,随后就将牛车上的箱子盒子给搬下来,一边干活一边想着,怎么还不亮呢……
翌日,天边才一线白,周大牛就已经起身来,又换上了之前刘琼娘给他做的那身衣裳,将发髻梳得高高的,显得格外精神,剑眉星目,一张脸净挑着他爹娘好的地方长了。
赶车的黄牛此时也被扎了一朵大红花,周大牛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免得它一会儿闹腾。
林忠此时也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周家的上门来,不必在外面请什么媒人了,村长就是最好的证婚人,有村长保媒,谁敢说不比那些媒人好?
周家的动静大,虽然没有敲锣打鼓的,但是时辰不早了,各家只要勤快些的这时候都已经开始干活了,听见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哪能不出来看看热闹?
“哟!大牛这是好事将近啊!”
“我猜一定是去方家的。”
“这还用你猜啊,不去方家还能去哪儿?”
周大牛捏着拳头,每走一步他的心跳都加快了一分,终于站到了方家门口,他整张脸都已经憋的通红,这是和上回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方有金早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方小莉也在,这按理说,妇人家的怎么能站到外面来待客,可是周家的都没说什么,他们也就当看不见,全都乐呵呵的等着一会儿分喜糖呢。
“阿奶,孝叔、琼姨,还有福叔,我来向雨哥儿提亲了!”
周大牛将腰给弯得低低的,才一进门就是一个大礼。
方顺福微微侧过身子,想起上次周家上门的时候他说的那些混账话,哪还有脸受这一拜。
老太太连连点头叫他们四人快坐下说话。
满满一牛车,卸了几乎一大半出来堆在了方家的院子里面,刘琼娘粗粗看了一眼,有布匹成衣糖饼猪肉和酒之类的,还有几对鸡鸭,村里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厚的礼,也就是镇上了!
方顺孝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虽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可是若是这样的身外之物都舍不得用在你身上,又怎么能指望他对你好呢?
老太太作为一家之主,又细细提了几点要求,他们家雨哥儿是双儿,以后若是子嗣困难,也希望周家的不要为难,更不能纳小,如果实在不行,两家关系本就亲厚,就算是和离也无妨。
最后一点是昨晚她和方顺孝夫妻俩商议好的,现在只是先定亲,什么时候结亲得方家说了算,最少也要待雨哥儿及笄以后再谈,到时候方家愿意出二十两的嫁妆还有一座青砖瓦房,不论周家出多少聘礼,他们也不会留一个钱,全给两人做私房。
方家的院门是开着的,老太太这话一出,不知道惹了多少人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周家的赶走,自己坐过去应了这亲事。
周大牛没有半分犹豫,他不管什么银钱瓦房的,他愿意等,等多久都行。
见他如此坚定,王春柳和周铁山自然也只能点头答应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方家也厚道,瞧外面站着的那一圈人的表情,等等就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