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坦然接受自己已婚的事实,很快就适应了新身份。
在自己家里,想干嘛就干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反倒是莫大山婆婆妈妈,显然还没适应身份的转变,潜意识里还把方柔当客人呢!
“你说的是,自己家,随意些。”莫大山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不对,尴尬又欣慰地挠挠头,看向方柔的目光越发热切,“那你自己看着来,我先出去招待客人了。”
说罢,他三步一回头,也不知在期待什么,可惜方柔的反应并未如他的愿。
屋门关上,方柔噗嗤笑出声,回想起莫大山憨憨的神情,她的笑容怎么努力也控制不下来,等笑够了,才慢悠悠坐到桌子前享用这顿晚饭。
二月依旧寒凉,天黑的也快,酉正刚过没多久,外面就点上了灯。
宾客们拖家带口离开,剩下帮忙的婶婶嫂子在收拾桌椅碗筷。
村子里办席就是这样,亲近点的人家都会过来帮忙,这回你来帮我做活,下回你家办席我也去帮忙,凭的就是情分换情分,不像有钱人家有奴仆使唤,吃席带张嘴就足够了。
“还是有钱人家好,动动嘴皮子就有人把活干完,不像咱们,一忙就是一整天,办一次席面,后面两三天都不想动咯!”
“可不是嘛,洗碗洗得皮都皱了。”
“行了行了,光说这些有啥用,你不想洗碗就去收桌椅,或者让你家老三争气点,多挣银子让你也使唤人。”
“呸,就他那懒货,靠他我能饿死,还不如靠我自己,起码能给自己和孩子混顿肉吃。”
“瞧,你自己也知道钱不容易挣,看开点,别老想着有钱人家怎么样,想也没用,人家有钱人家办席都是请人或者使唤奴仆,干活的不还是咱们这类人么?”
“嘿,还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咱们没那个命就只能勤快点,干完活早点回家休息吧!”
“说到有钱人家,我突然想起去年去做帮工遇到的事,你们是不知道……”
婶婶嫂子们的声音不小,方柔一个人等得无聊,便安安静静坐在床榻上竖起耳朵偷听八卦。
她没做过帮工,也没有钱人朋友,这会儿听见那些弯弯绕绕又乱七八糟的八卦,震惊之余只觉得自己见识太短,颠覆了她十几年所积累的认知。
家里的公子和小娘有一腿?
小姐爱上长工,要死要活非要嫁?
姐姐和妹夫,妹妹和姐夫?
村子里的婶婶嫂子们没读过书,脏话什么的张口就来,也没那么多避讳,说出来的话比较露骨,听得方柔面红耳赤,很突然就想起莫大山来。
昨夜,娘给她拿了一本小册子,盯着她看完了,还苦口婆心叮嘱她一些行房事该注意的事。
今日成婚累一天,她已经将那些记忆抛却,现下听八卦中提到那事,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回想起册子上的画面。
说实话,那册子画工粗糙,算不得好看,可人家画的传神啊!丑归丑,却也能让方柔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害羞是难免的,担心害怕也很正常。
方柔深吸口气,想到娘亲说的话心里就越发安定不下来了。
娘说了,她与大山哥体型差距较大,新婚夜恐怕要吃点苦头,让她自己注意点,别逞强,疼要说出来,身体受不住时要懂得拒绝,莫要觉得不好意思,不能纵着大山哥无节制索取,不然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方柔没经历过,自是想象不出来,可娘亲特意叮嘱,说那话时还格外严肃,她想不在意都难。
难道行房事当真很受罪?
方柔不得而知心中烦躁无比,竟生出后悔得心思来。
“早知如此麻烦,就不应下婚事了,不嫁人就啥事没有。”
她喃喃自语,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外面的婶子们喊“大山”,随即男人低沉的嗓音便传了进来。
原来是活干完了,院子也收拾妥当,莫大山感念众人的帮衬特意准备了小红包,真诚道了谢。
“哎呀,你这孩子做什么呢?村里头办事哪家不是这样,你帮我我帮你,大家伙心知肚明的事,你现在给钱算啥?要跟我们划清界线?”
“就是啊!大家都住一个村,下回我们家有事你过来帮忙就是,给钱做什么,没得生分咯!”
来帮忙的有人想要钱,但听到其他人这么说也不好意思要了。
莫大山轻笑,目光掠过一张张佯装生气的脸,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要给你们发工钱。”
“今日我成亲,大喜事,多亏大家过来帮忙才能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忙到这个时辰,大家辛苦了。红包里头是两文钱,寓意成双成对,嘿嘿……”
说到这,莫大山忍不住笑出声,继续道:“我跟阿柔成双成对,要过一辈子的,这喜气可不得分享一下吗?给你们红包就是想显摆显摆,大家伙都沾沾喜气,没旁的意思。”
莫大山话说的真诚,面对长辈也不扭捏,直接承认自己的小心思,这下子没人再推拒了。
红包发了出去,还被打趣一番,得亏莫大山脸皮厚,不管对方说啥都照单全收,客客气气的。
婶子嫂子们收尾,干完活又拿了红包,高高兴兴回家了。
走时还不忘跟同伴念叨莫大山两句:“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时可不见大山这么笑,高高壮壮的,还在战场上杀了不少人,板着一张脸我瞧着都发怵,今日顺眼多了,笑起来好看……”
莫大山:……
闲聊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听不清了。
莫大山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呢喃:“我真有那么可怕?不至于吧?”
他摇摇头,捡起一旁的扫把重新归置,又叮嘱妹妹早点休息才到厨房提热水冲澡。
今日真忙真累啊!可他还不能休息,新婚夜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呢!思及此,莫大山心猿意马,冲澡的动作不禁加快了几分。
喜房内。
红烛静静燃烧,跳动的火苗照亮了整间屋子,时不时发出噼啪响声。
自外面的人全部走光彻底安静下来,方柔的心就慌了。
她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坐立难安,新换上的桃红色里衣衣角都被她无意识间捏皱,眼睛频频望向门口。
“怎么还不来?”
“呸呸呸,还是别来了。”
方柔嘀嘀咕咕,心中极尽拉扯,一边念着莫大山的好,甜蜜蜜等待新婚独处;一边又担心和他独处,抱着能避一时是一时的念头,矛盾极了。
只是她心里再怎么矛盾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的。
时至戌正,安静许久的屋门终于发出吱呀响动,莫大山高大的身影带着冲澡后残留的水汽走了进来。
他没穿上衣,裤头系于腰腹之间,露出的上身挺拔坚实,四目相对,小夫妻俩都停住了动作,尴尬瞬间蔓延开来。
“我……我进来了。”
“嗯。”
简单一句对话,屋子里再度陷入沉默,目光也双双躲开了。
方柔将脸别到一旁,不敢再看莫大山,只是方才那一幕对她眼睛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即便刻意不看,脑海里的画面也是在算不上清白。
“你怎么不穿衣裳?”
“刚洗完澡,不知怎的总觉得身上热,干脆不穿了。”莫大山眼神闪躲,明显没说实话,脚下的步伐迈大了些,“你要是不喜欢我光膀子,我这就穿上。”
他嘴巴说着要穿衣,行动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半点没有要穿的意思,径直走向方柔,排排坐到了方柔的身边,故意靠近。
正当他思索接下来找什么话题时,身侧面红耳赤不敢跟他对视的姑娘突然说道:“算了吧!又不是没见过光膀子的男人,长得都差不多。”
莫大山:……
他不服!
“一样?怎么可能一样?跟我的身板比起来,外面的野男人都是弱鸡。”
方柔:……
“真的,阿柔你不信?要不你摸摸,摸过就信了。”
方柔:……
若说方柔刚才只是有点害羞,脸颊微微泛粉,现在听完莫大山的话,不用看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通红。
什么鬼?什么虎狼之词,这是能说的吗?
方柔在心中呐喊,妈呀,说归说,怎么还上手了,她不想摸啊!
嗯,有点滑,有点硬,形容不出的感觉。
“怎么样?好摸吗?”
耳边突然出现莫大山低哑的嗓子,直接将方柔乱歪的思绪拨正了,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挪动屁股一下子挪了到床头,结结巴巴回答:“不,不好摸……”
笑话,就算好摸她不能不承认,免得对方嘚瑟。
“哦,好吧!”
莫大山失落地回了一句,看着躲在床头的姑娘他眼神晦暗不明。
色.诱没成,看来要尝试别的法子了。
“今晚好像比昨晚冷,阿柔,你冷吗?”
“我不冷。”
方柔无情地说道:“冷就穿衣服啊,刚刚你还说热,现在又说冷,有衣不穿,冷也活该,要是染风寒,我可不理你。”
莫大山:……
得,委婉暗示也不行,无情。
莫大山尴尬地搓手,眉头都快打结了,心里郁闷极了,只好继续思索寻找新话题。
他想得认真,根本没注意到身旁姑娘的打量。
“哈哈,放心好了,我身体好着呢,不可能染风寒,你不冷也不能掉以轻心,春夜凉,总要多注意些。”
莫大山紧盯红烛上的“喜”字,唠唠叨叨,半天说不到重点,还越说越偏,“这蜡烛真耐烧,烧了那么久,竟然还剩半截,也不知啥时候能烧完。”
“哈哈哈哈,它烧的快慢又不影响什么。”
方柔一开始是害羞不敢跟莫大山对视,耳朵却是不受影响的,莫大山说了什么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听着听着也回过味来。
她故意不接茬,想看看莫大山能做到什么地步,结果这家伙是个外强中干的,白瞎这副健壮身板,看着厉害,实则是个怂货。
“哼,你个呆子。”
方柔眼波流转,见莫大山这样她反而不紧张了,心里也有了主意。
她清清嗓子,以最快的速度凑近莫大山,轻轻抚上他的手臂,感受到他一瞬间的僵硬不由勾起嘴角。
“大山哥,天色不早了呢!”
她回想起画册上的内容,眼睛观察着莫大山的反应,右手则悄悄摸上莫大山的胸膛,一下又一下。
同样是抚摸,但莫大山的感受却是天差地别。
妈呀,他要疯了,心狂跳,好像要跳出来了。
莫大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面上一动也不敢动,好似没被影响,但他的身体很诚实,隐隐有失控的苗头。
就在方柔怀疑画册的方法没用准备收手时,她的手被莫大山紧紧握住了,对方力气很大,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
“大山哥……”
“嗯。”
两人的目光再度相遇,方柔看清了莫大山眼里的红,还有那令她心慌的欲念。
“阿柔,天不早了。”莫大山喉结滚动,抓住方柔的手越发用力,“咱们歇下吧!”
此话一落,还没等方柔做出反应,她便迅速朝后倒下,身上一沉,皂荚的清香带着男人独特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直接冲入她的鼻腔,扰乱了所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