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舒,来绥阳这几日,你们可还住的习惯?”
“这里特别好,张姐姐,你费心了。”柳清舒满心感激,这处院子真的是相当的好,虽处于繁华的街市,关上门却自成一派宁静祥和。
张氏轻摇团扇,嘴角含笑,“清河村环境清幽宁静,你一直生活在那里,突然搬来了绥阳,我还担心你初来乍到你们不习惯呢。能得你一声好,我这番安排也算值了。”
柳清舒笑笑,给张氏又添了一点茶,“这何止好啊,生活各方面都相当的便利,邻居热心,连街市上的商贩都格外和气,前几天,隔壁婶子还拿了自家做的糕点给我们品尝,这里的人情味,比清河村还要浓厚几分呢!”
“前几日我去了咱们铺子,走路过去,只消一刻钟,夫君说,他去学院也很近呢!张姐姐帮我们找了这么个好住处,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张氏脸上笑容更甚,轻轻摆手,“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
话说到铺子,张氏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认真,“清舒,你也去铺子看了,装潢什么的,可有什么不妥的,趁着还未正式开张,有什么需要改动之处,咱们赶紧着人去办!”
柳清舒微微颔首,细细思量起来,“铺子里布置极为雅致,陈列货品的柜台也颇有章法,看得出姐姐你下了大功夫,我看着觉得甚好,并无需要改动的地方,”说着,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思量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只是,货品方面,虽琳琅满目,种类繁多,却实在有些不实用。”
张氏闻言眉头微蹙,思索许久,才开口道,“这些货,都是四姐帮忙挑的,都是挑的在江南卖的最好的货。”
柳清舒不否认这些货都是好货,她也相信,这些货在江南卖的好。柳清舒理了理衣袖,轻轻叹了一口气,“四姐家一直做西洋货生意,挑的货都是好的,像那万花筒,小小的物件从中却能色彩斑斓的万千世界,实在稀奇。稀奇物件,固然能激起众人的购买欲,但它缺少实用性,一时的新鲜,很难保持长久,咱们做生意讲究的是细水长流,所以,咱们卖的东西稀奇的同时,最好还要有一定的实用性。”
说着,她将傅琛送她的那面镜子拿出来,递到张氏面前,“姐姐,你看,这镜子,外观精致,照出来的人像比起咱们平时用的铜镜,不是一般的清晰,且轻巧便携。我一看见它就喜欢得不得了,我相信,咱们绥阳的夫人小姐们也定喜欢这样的镜子。”
张氏接过镜子,仔细端详,镜中清晰倒映出她细致的脸庞,拿在手中比想象的还轻便,确实比家中那沉重的铜镜方便许多。她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清舒说得在理,是我过于急功近利,只想着吸引眼球,却忽略了最根本的需求。那咱们该如何呢?”
柳清舒微微一笑,“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不妨将货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西洋奇珍,作为特色吸引顾客;另一部分则选一些精致又不失实用的货品。”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听夫君说,他数月前去同窗家做客,见他们家用一种叫琉璃盏的餐具,那琉璃盏晶莹剔透,宛若晨露凝结于荷叶之上,十分的赏心悦目。”
“我想,这样的琉璃盏,不仅能做餐具,更能在宴客时彰显主人品味的佳品。我们不妨进一些类似的货品,作为我们店铺中的精品展示。”
张氏闻言,眼睛渐渐亮起,“既能满足人们对新奇事物的追求,又不失其实用价值,定能吸引众多顾客。清舒,你心思细腻,考虑周全,有你相助,何愁店铺不兴,”张氏笑得眉眼弯弯,“我这是什么好运气,找到你这么好的合伙人。”
“张姐姐,你过誉了。” 柳清舒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镜子,笑笑,继续说道,“是我运气好才是,店铺选址、装潢,货品订购,都是张姐姐您一手抓,到现在,我都没出什么力,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张氏闻言,轻轻摆了摆手,“清舒,你这般说可真是折煞我了。咱们二人既已决定携手做生意,便该风雨同舟,各司其职。你长于经营;而我则擅长琐碎事务,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方是合作之道,哪有谁多谁少的道理。”
柳清舒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张姐姐说得极是,只要咱们同心协力,必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张姐姐,我想找时间去一趟江南,”柳清舒笑笑继续说道,“江南是唯一的海外通商口岸,南洋的货到了咱们大虞,必先经过江南,再由商队运往全国各地。”
“我想亲自去一趟,一来可以挑选更多独一无二的货品,或许,还能找到更多如这琉璃盏般,既能彰显品味,又不失实用的珍品。二来,可以尝试与那些经营此类货物的商家建立联系,了解市场行情。”
张氏闻言,微微颔首,随即又闪过一丝顾虑,“你亲自去一趟固然好,只是,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子一人前去,我实难放心。”
柳清舒轻轻一笑,安慰道:“张姐姐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此去并非一个人。”
去铺子看过后,回到家中,柳清舒便将一应想法跟傅琛说道了一番,傅琛话里话外听得出他是有顾虑的,但也并没有出言劝阻。柳清舒见他这样,心里也打起了鼓,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考虑不周了,毕竟,江南路远,她一个女子出门在外,多少有些不安全,一时间,她也犹豫不决起来。
隔日,傅琛出了一趟门,等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
“舒娘,赵兄你还记得吧,就是帮我带西洋镜的同窗,我今儿找他喝酒,跟他打听了下,他们家商队下月初要去一趟江南,说说可以顺路带你。”
傅琛话说得轻巧,但柳清舒心里也清楚,必定是傅琛求了那位同窗,人家看在情面上才愿意带她。
柳清舒将这些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氏,张氏这才松了口,“虽说跟着经常往来的商队,但你也万不可疏忽,再者,定要多带些银两和护身之物,以备不时之需。出门在外,切记,一切小心为上。”
柳清舒点头应允,“我会的,张姐姐你就放心吧。”
说话间,屋内传来了春雨的哭声,柳清舒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张姐姐,春雨醒了,我先去看看她,”说着,便起身准备回房间,“春雨一向乖巧,又有奶娘带着,哭闹多半是饿了。”
张氏笑笑,也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去,上次去你家,见着春雨,我就喜欢的得很,一点都不像我家小禾苗,闹腾得很,她像春雨这么大那会儿,我每天都头疼得很,也就是现在大了,才能稍微省点心。”
柳清舒笑笑,“孩子们都性格各异,也各有各的有趣,小禾苗活泼好动、聪明伶俐,更加招人喜欢呢,”她边说边引领着张氏穿过雕花长廊,步入内室。屋内,春雨的哭声已转为断断续续的啜泣,奶娘正轻拍着她的背,哼唱着温柔的小曲试图安抚。
柳清舒快步上前,从奶娘手中接过春雨,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细语道:“春雨乖,娘回来了,不哭了哦。”春雨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语,停止了哭泣,小脸蛋上挂着泪珠,却努力挤出一个稚嫩的笑容,小手紧紧抓着柳清舒的衣襟,那小模样看着委屈极了。
张氏跟在柳清舒身后,轻步上前,伸手轻轻抚摸着春雨的头,“瞧这小模样,真是让人心疼。”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替春雨换尿布、喂奶,春雨吃饱喝足后,满足地打了个哈欠,在柳清舒的怀抱中沉沉睡去,柳清舒轻轻拍了拍春雨的背,等她睡熟了,才唤来奶娘,小心的将她交给奶娘。
看着奶娘接过春雨,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摇篮中,两人才轻轻的退出房间。
“张姐姐,还没谢你呢,”柳清舒望向张氏,眼中满是感激,春雨的奶娘原本是小禾苗的奶娘,是张氏借给她的。
柳清舒决定来绥阳后,柳母原本是要跟着的,春雨出生后,一直是她带着,如今才半岁,定是离不开人的,她便想着,一起来绥阳继续帮忙带春雨。
柳清舒考虑许久,最终没让柳母跟着。
一来,春雨半岁了,不像初生时那般需要时刻不离人的悉心照顾,二来,她哪能让柳母跟着她背井离乡,加之,青松接手了她豆腐铺的生意后,家中必定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帮忙打理,再者,她现在不再经营豆腐生意,有很多的时间照顾春意。多方考量后,最终让柳母留下了。
哪知,原本乖巧听话适应良好的春雨,会在他们安顿下来后第三日爆发,一直哭闹不止,柳清舒和傅琛两人齐齐上阵也没给哄好,夫妻俩急得团团转,以为女儿生病了,着急忙慌的就往医馆送,为此还闹了笑话。
经大夫提醒,两人才意识到,他们作为新手父母,他们带孩子经验实在有些匮乏,很多方面都考虑不周全,不满周岁幼儿都敏感脆弱,需要更为细致的照顾,两人经验不足,这才造成了这番境况。
柳清舒第一次后悔考虑不周让女儿受苦,可现在再去将柳母接来也不现实,多方考虑后,他们决定给春雨找一个奶娘。可他们初来乍到,对绥阳并不熟悉,如何寻找以为可靠的奶娘又成了一件棘手的事。
张氏知道后,将周奶娘送了过来可算解了柳清舒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