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了学业,柳父心思突然活络起来,傅琛早几年就通过了童生试,今年要备考秀才,听青鹤说,傅琛平时课业随堂测试表现极好,未来科举之路颇为可期。柳父心中暗自思量,或许可以让傅琛指点一二,帮助自家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迷途知返,重拾学业。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恳求与期待,对傅琛说道:“姑爷啊,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最近虽然也知道用功了,但终究基础薄弱,许多地方都摸不着门道。你学识渊博,前两年就通过了童生试,秀才今年怕是也没问题,我想,你能不能抽空给他们讲讲,课业或者考试经验都可。”
傅琛闻言,目光落到了柳父脸上,心中已有了计较。若这俩兄弟成器,学业有成,虽不指望他们日后能成为柳清舒的后盾,至少就能避免像前世那样成为拖累。
“爹言重了,青松、青鹤若是有心向学,我自然是乐意相助。不过,学问之道,贵在持之以恒,还需他们自己下功夫才是。”
柳父闻言大喜,连声道谢:“有姑爷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日后,就劳你费心了。”
“爹,都是小事,咱们是一家人,您别这么见外。”
年前的闹心事一直梗在心口,柳父心里一直不得劲儿,而今,傅琛答应在学业上知道俩不争气的,柳父的心情一下子就开阔了。
午餐时分,柳母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柳父拿出了珍藏好几年的好酒,给自己和傅琛各自斟了一满满一杯酒,“姑爷,这酒可是我的珍藏,今日高兴,咱爷俩可要好好喝几杯。”柳父心情大好,脸上的褶子都舒展来了几分。
傅琛也举起酒杯,与柳父轻轻一碰,“爹,我敬您一杯,愿咱们家日子越过越红火,青松、青鹤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饭香酒香四溢,饭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柳母抬手给柳清舒夹了几筷子他爱吃的菜,她轻声细语地嘱咐,“清舒,你难得回来一趟,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娘,你也吃,”说着,给柳母交了一块鸡肉,“您和爹年纪越来越大了,更要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
柳母闻言,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女儿不值钱,清舒自小最是懂事,却也不被重视,可到最后,家里遇上事儿了,却要这个被忽视的女儿抗,柳母心里颇为过意不去,她眼中渐渐蒙上一层雾气,低下头沉默的往嘴里扒饭。
饭后,傅琛主动提出,要跟柳家兄弟谈谈学业上的事,三人一起去了书房,直到天色渐暗,傅琛才走出书房。
柳父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一看见傅琛就赶紧迎了上去,“姑爷,青松他们如何了?”
“爹,青鹤很上进,基础也不错,青松嘛,这段时间荒废了些,但胜在人还算聪慧,他俩只要肯下功夫,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就。”
傅琛的肯定,犹如给柳父打了一剂强心针,柳父连连点头,“甚好甚少,日后,我定会督促他们,在学业上点多下功夫。”
夜幕降临,两人架着驴车踏上回家的路。
傅琛心情很好,柳清舒一眼就看了出来,“夫君,你今日和爹还有弟弟们都聊了什么开心事?”
“倒也没什么,都是些学业上的事,”傅琛笑笑,“青松改了性子,现在将心思都放在学业上,青鹤也上进,假以时日,定能学有所成。”
柳清舒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太好了,爹一直盼着弟弟们能光耀门楣,若是如此,也不枉爹辛劳一辈子了。”
“是啊,”傅琛点点头,前世这兄弟俩沉迷赌博,害得柳家家破人亡,这一世,柳青松虽还是走了歪路子,好在还没有酿成不可弥补的大错,如今迷途知返,日后定会越来越好。
只是,唐家的事,得赶紧处理了,不然,保不齐,唐煜又会趁机拐带柳青松做下错事,最终害了柳家。
年初三,傅琛去杨武主仆家拜年。
“傅公子,您怎么来了?快进屋,”杨武连忙将傅琛迎进屋,“原本还想着过几日去给您拜年呢,没想回到,您先来了!”
傅琛微笑着拱手回礼,“过年嘛,就该多走动走动,四处沾沾新年的喜气。”
进屋后,一股浓郁的年味扑面而来,窗上贴着鲜红的窗花,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年货,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岑家小公子郎朗读书声从隔壁书房隐约传来。
“岑小公子很是勤勉,过年也不忘学业,真是难得。”傅琛望着书房的方向,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不愧是不及弱冠便高中状元的少年郎啊。
“公子如今在狄公子家的族学里读书,他以前说过,若想报仇雪恨,重振岑家,如今只有科举入仕这条路了。”杨武说到这里,语气中不免带上了几分感慨与骄傲,“公子自小便聪明过人,又极为刻苦,每日鸡鸣即起,夜深方歇,即便是在这阖家团圆的佳节里,也未曾有丝毫懈怠。”
傅琛闻言,轻轻点头,目光更加柔和,“岑家遭遇变故后,小公子以稚龄之躯扛起了家族的重担。他日夜苦读,誓要考取功名,为岑家正名,重整岑家,这份决心,实在让人为之动容。”
话说道这里,傅琛顺势问道,“对了,狄兄那里如何了?这一晃,也大半月过去了,不知道狄兄那边进展如何?”
杨武叹了一口气,“狄公子应该是查到了什么,十日前,通知了名下所有商行、铺面,断绝跟唐家的一切生意往来,也只是断了生意往来,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怕是因为唐家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狄公子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唐家,”他犹豫片刻后,继续说道,“我也陆续查到了一些东西,只是,唐家一手遮天,这些事,怕也是动不了他们分毫。”杨武无奈的摇摇头,不住的叹息.
傅琛闻言眉宇间不由得凝重了几分,他点了点头,“唐家的势力在绥阳县根深蒂固,要想撼动其根基,绝非易事,”他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我前几天,无意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因着没有确凿的证据,一直不敢声张。”
杨武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是何消息,能让傅公子如此谨慎?”
傅琛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道,“杨老板可还记得,五年前,朝廷剿灭的渔阳匪帮沧海帮?”
见杨武点头,傅琛继续说道,“五年前,渔阳匪帮沧海帮一夜覆灭,匪首尽数斩首示众,少数匪徒趁乱溃逃,有部分据说逃到了绥阳。我那朋友隐约记得,溃逃的匪徒中,有一个脸上左脸颊上诱一道刀疤,他这么一说,我就立刻想起了上次你的说的,唐老爷身边的那个护卫。”
“若那人真是沧海帮的逃匪,那唐家岂不是窝藏了朝廷钦犯,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说到‘抄家灭族’四字时,傅琛刻意放满了语速,说话时,也死死盯着杨武的脸,生怕错过了他脸上的情绪变化。
果然不出傅琛意料,杨武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难以置信,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显然是被这个惊人的消息震撼到了。他沉默片刻,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信息,随后缓缓开口,“傅公子,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有此事,唐家再势大,也在劫难逃。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没有确凿证据,怕是,非但不能扳倒唐家,还会祸及己身。”
“正是,”傅琛点点头,“我也是因此没敢声张,今日偶然聊到了这事,才随口与你说道一二。”
“我那位朋友虽未亲眼所见,但描述得极为详细,尤其是那道刀疤,极为显著。所以,我是觉得,那刀疤脸很大就是逃亡的匪徒。只是,我们势单力薄没什么门路,也不知道怎么验证。我的意思是,跟狄兄商量商量,他门路广,定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狄兄既然断了跟唐家的生意往来,定知道了唐家的所做所为,只是,苦于无力动摇唐家身后的势力,才暂时按兵不动。若能查到确凿的证据,唐家真的与匪徒有瓜葛,灭族重罪,唐家背后的势力也不敢保他们。”
杨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傅公子,还是你想的周到。若那人真是五年前逃亡的匪徒,狄公子门路广,定能查到。”
傅琛笑笑,那刀疤脸匪徒的身份,可是前世府尊大人亲自查出来的,还能有错?只盼着,狄兄能尽快查到证据,将唐家绳之以法,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