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1847 第91章 码头恢复车水马龙

“老家伙怕不是个老顽固！”

柯西诺感觉自己说了一堆废话！

好说歹说，老船长居然还是执意要送索菲娅去精神病院。

那种地方，没病都能被折磨出病！

通过马车的窗户，隐约可见，就快要到达华盛顿10号街私邸大门口了，柯西诺在心里很替艾伦担忧。

用膝盖都能猜到，老船长回到家，第一时间要艾伦去书房训话。

这要是后世，他就立刻给艾伦发个信息，可这个古老的年代，一切生活方式都是最原始的。

此刻，艾伦正在威廉的小家庭餐厅，并没感到危险正在降临。

二人就像久别那般，把酒言欢，艾伦一边呷酒，给威廉讲述去奥尔巴尼度过的几天欢快惬意的日子。

“既然小镇度假这么舒服，你干嘛不在那边多待几天再回来？”威廉笑问，同时有些羡慕他可以出门度假。

他虽是这个家的长子，一举一动都被严格限制，并不能自由行动或者是出门远行度假。

艾伦喝了几杯葡萄酒，有点微醉，醺醺一笑，“还不是柯西诺那小子出的馊主意嘛。”

“他叫你直接去奥尔巴尼？”

“不，”艾伦又是一杯葡萄酒倒进了嘴里，咕咚咕咚咽下。

“他说，在家里，咱们不能反对老家伙的任何决定，只能顺从，所以就象征性的出门游玩几天！然后回来，他会帮我们在老家伙面前说好话……”

“哎，没想到，我这个长子的地位还不如柯西诺！

他在老家伙面前时游刃有余，现在的他，一天比一天厉害，所以老家伙才会迫不及待的让奥黛丽和他订婚！”

“这样也好！以后咱们就多了一个伙伴，与其让奥黛丽嫁给外面不认识的家伙，嫁给柯西诺，知根知底，我们都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家伙还能准女婿欺负奥黛丽不成？！”威廉对此很有把握，他看出来了，奥黛丽聪明懂事，又很会低头，深得父亲喜欢。

想到此，威廉微微皱眉，“你说，要是老家伙一直这样喜欢柯西诺和奥黛丽，以后会不会给他们两个多分财产？”

“这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事情。”艾伦大手一挥说道。

两人正聊得起劲，私邸正门外，马车徐徐停下。

老船长健硕身躯从马车里面下来，矫健身姿利落的登上石阶，迈进私邸。

见到老管家阿伦的第一句话便是：“去叫艾伦到书房见我。”

“是，船长先生。”

阿伦微微躬身，恭送男主人穿过厅堂消失在了上楼的楼梯口，便是立马迈着急促的步伐去威廉那边。

柯西诺走进私邸正厅，立刻就有一个女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边钻出来。

“老船长是不是生气了？不然他为什么一回家就要见艾伦先生呢？”女仆打听道。

“只是例行询问一下度假的事情！”柯西诺耸了耸肩。

“我觉得应该不是诶……”

“够了，米亚！”柯西诺打断了女仆米亚的话，“做你分内的事，别打听主人的家事，这对你没什么意义。”

米亚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柯西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柯西诺，”米亚语气委婉地说，“今晚大家都在担心，老船长回到家会不会与索菲亚大吵大闹，就连妮娜老师也在静静地等候呢。”

“无聊。”

柯西诺没好气斥责了女仆一句，正好看到了艾伦急急忙忙的样子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

对方也看到了他，两人便是不约而同走向楼梯口。

一同上楼时，艾伦抱怨道：“糟了！今晚肯定会被骂死。到时候，我就说是你的主意……”

“哼，随便你怎么说。”

柯西诺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不打算与艾伦争辩，好让仆人们看热闹。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老船长的书房。

书房内，除了老船长之外，汤姆和新助手沃尔德也在，似乎在整理书房内的书籍和文件，等候雇主回家。

“岳父……”

书房内，茶歇区，老船长靠着一张红丝绒单人沙发椅，翘着腿，抽着雪茄，阴沉沉的眸光在艾伦身上打了个转，声音很冷：“为什么没去加拿大？”

艾伦抱着两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筛糠。

听到老家伙质问，他感到自己不该听柯西诺的鬼建议，这个建议现在要害死他了。

他很难过，感觉被柯西诺耍了，眼神闪烁，告诉岳父，说道：“度假并未能对索菲娅的情绪有所帮助。”

“什么意思？直接说。”

“在旅途中，她表现得非常容易激动，她的神经显得极其脆弱。”

见老船长鹰眼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女婿艾伦，恨不得剜他一块肉，柯西诺赶忙帮艾伦解围。

“难道是旅途的不安定性，使得索菲娅夫人更加觉得跋山涉水的艰辛？”

艾伦：“我们无从查找这种苦恼的根源，但也许是因为家里就像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网，让她紧张。”

范德比尔特沉吟片刻，说道：

“明天一早，你叫埃塞琳达陪索菲娅一起，送她苏长岛弗拉兴区的精神病院！

告诉索菲娅，要是她的精神一直得不到改善，永远不要再回这个家！”

“岳父——”

艾伦被老家伙的决定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说罢，范德比尔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窗外，默默地站在那儿，不再理睬大家。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柯西诺示意大家都退出去，把家里除了主卧室之外的这片空间留给男主人。

所有人都没有谁率先开口讲话。

行至走廊尽头，艾伦慢下脚步，扭头看着柯西诺，叹道：“在这个不幸的家庭中，只有财富和权力才能造成这种不幸。”

“或许，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妄想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要知道，夫妻之间的矛盾，还得是他们自己才能解决，旁人也无能为力。”

柯西诺这般说道。

但他心里非常清楚，正是残忍和控制欲帮助范德比尔特成为令人敬畏的商人，但也让他在亲情、爱情和为人父母这些更微妙的方面显得软弱无力。

奥黛丽早已听说艾伦被她父亲叫去了书房。

她焦躁不安的在楼梯下面的厅里来回踱步。

听到楼梯间传来艾伦与柯西诺的交谈，转身快步迎上去，“怎么样？爹地说什么了吗？”

艾伦环顾了一眼厅里的仆人们，微微摇头，然后直接走向走廊，回西边他自己的住所。

他非常清楚，今晚为了家里安静，不能对外公布书房内的决定。

然而，这件事得事先告诉妻子埃塞琳达。

这栋私邸修建得恢弘庞大，除了范德比尔特夫妇之外，幼龄孩子们全部都住在东边这一栋四层楼房里面。

已经成年或是已婚配嫁娶的孩子，则住在西边的那一栋四层楼房。

“奥黛丽小姐！时间不早了，你也回房休息吧。”

奥黛丽紧锁双眉，隐隐觉察到这个家不太平。

柯西诺走后，她站在那儿沉思了好一阵子。

既然柯西诺不愿当着大家的面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父亲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

她也不想为难他们。

…………

次日，范德比尔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吃过早餐便是早早出门去办公室。

他让阿伦管家吩咐厨子把早餐送到书房，并让人去叫来艾伦一起用餐，翁婿俩边吃边聊，似乎是故意要等妮娜与威廉一道去了报社，才开始行动。

“艾伦！”

范德比尔特呷了一口苦涩的咖啡，放下杯子，命令道：“去叫埃塞琳达准备出发吧！”

“是，岳父。”艾伦犹如惊弓之鸟，赶忙从椅子上站起，壮了壮胆，问了一句：“是否要让埃塞琳达在长岛陪伴索菲娅夫人一些时日？”

“埃塞琳达是你的妻子，你自己决定。”

艾伦轻点头，转身疾步走出了书房。

不多时，这栋楼的主卧室传出了索菲娅的高声斥责：

“范德比尔特呢？我要见他！他想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好在家里供养一位家庭教师当做情人是吗？！”

“我不要去精神病院！他是个混蛋！我恨他！”

女主人的主卧室，就在书房楼上。

这些断断续续的责骂声飘出窗户，自然也钻进了范德比尔特的耳朵。

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骂声，范德比尔特纹丝不动，站在窗边一口接一口的抽雪茄，精锐的眼眸时而眯起，时而冷凝。

直到索菲娅大吵大闹就像要掀翻屋顶的架势，不顾艾伦与埃塞琳达的劝阻，冲进了书房。

“范德比尔特！老家伙，你当真想在我家供养一位情人吗？”

范德比尔特顿了顿，缓缓地转过身，声音稍显平静。

但平静中透露出不容商榷的霸道决定：“索菲娅！你的精神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只要有你在，家里就不会平静。”

“对你来说，最好的去处就是长岛精神病院！”

“这是对我的侮辱！是借口……”

说罢，不等索菲娅骂完，就听到范德比尔特厉声道：“汤姆！沃尔德！”

两名助手站在书房门边瑟瑟发抖，听到老板在叫他们名字，赶忙走过去，“船长先生。”

“把索菲娅抬出去，绑到马车上去！”

“……”两名助手一听，愕然的看了看索菲娅，再互相看看彼此。

艾伦咬着下唇，赶忙过去拉住索菲娅，颤声道：“我这就送夫人出发！”

索菲娅顿时被激怒，她以天主之名，诅咒那个家庭教师，并说天主不会对她仁慈，会让她遭受通常的那种惩罚，让她在晚年之前，带着她那花容月貌，死在穷奢极侈的豪华生活之中。

更是对自己的丈夫也毫不留情，高声骂他都是活在荒淫无耻的堕落生活中，而且是从早年就开始了的堕落生活。

范德比尔特满脸阴霾，加上妻子长期来孱弱多病，抑制了她脑子里分辨是非的才智，这种才智天主可能也曾赋予她，但是从来没有人想到过要去让它得到施展。

所以，他假装听不见这些谩骂和谴责。

索菲娅自然不会甘愿自己被送去精神病院，她认为自己没病，只是丈夫故意在家里制造了紧张的气氛，害她精神紧张。

她只是个女人，哪里能从几个魁梧的男人手中挣脱？

她只能利用自己那张嘴巴大吵大闹！

在仆人们看热闹似得围观下，被汤姆和沃尔德抬出私邸，送到马车上。

这时间，本来，奥黛丽陪着柯西诺在旁边的接待厅，让裁缝为他量身。

听见外边的动静，奥黛丽急忙奔出去。

可她也无能为力，对于父亲的决定并不敢违逆，眼睁睁的看着长姐和姐夫，护送妈妈去长岛疗养。

少顷，她神情落寞的回到接待厅。

“你昨天晚上就知道爹地的决定，对不对？”

柯西诺正在于裁缝交谈制作冬季高档皮衣之事，外边传来索菲娅的吵闹声，他也听见了，可他也改变不了老船长的决定，索性就不出去露面。

他点点头，“或许，索菲娅夫人去长岛疗养一段时间，身体会有所改善。你不必过于担忧。”

“爹地一向都是头脑冷静的男人，就是这样，才和妈妈逐渐没有了共同语言。”

奥黛丽显得平心静气，走到椅子前娇躯缓缓落座，随后掀起眼眸，“尺寸都量了是吧？”

“嗯，都量好的，我们在谈其他事情。”

柯西诺回答道。

看向裁缝罗西，他开始收拾裁缝量身用具。

“那么，罗西先生，方才我们交谈之事，你何时能确定？”

罗西动作麻利的将量身用具装进一只藤条编制的小箱子里面，回头说道：

“我可以帮您联系一家更大的裁缝店，您要是有时间，下午就到我的裁缝店来听消息吧。”

“非常感谢罗西先生。”

双方约定下午在裁缝店见面。

送走裁缝，柯西诺也打算要出门去码头。

今天，商船会正式解封，船上的皮毛和瓷器等货物要搬运到咖啡馆。这些事情，必须他本人去码头，与艾萨克方接洽。

奥黛丽显得无所事事的样子，她叫住对方，“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去报社吗？”

“我现在不去报社，直接去码头……”

“去码头？是唐缇咖啡馆？”

“是的！你要跟我一起去码头散散心吗？”

奥黛丽盯着外面发了一会儿呆，轻点头，“好，就去码头吧。”

小两口从接待厅里出来，就看到范德比尔特和助手们出门了。

男主人矫健身影消失在门外。

管家阿伦开始对私邸内的仆人训话道：

“都去干活吧！今天的事情，不许任何人私底下议论，要是被我听见谁在嚼舌根，就直接解雇！”

仆人们一个个看戏吃瓜的表情僵在脸上。

假装去做自己的事情，做鸟兽状散去。

一刻钟之后，柯西诺领着奥黛丽在码头街的公共马车站下了车，两人一下车，就赶到了街面上人潮汹涌的景象。

“看来商船已经解封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多游客出现在曼哈顿。”柯西诺边说，便是快步走向唐缇咖啡馆。

艾萨克早已派人等候在唐缇咖啡馆。

见到柯西诺终于来到码头，便是与柯西诺打招呼，并说道：“我是商船上面的船员，特地在咖啡馆等候您，艾萨克说了，您到达码头，就直接登上商船去验货。”

“抱歉！家里有事耽误，来晚了。”

柯西诺邀请奥黛丽一块儿去安娜号商船上参观，两人跟着船员走出咖啡馆，穿过熙熙攘攘的码头人流，登上了商船，与艾萨克见了面。

并大大方方把身边的娇俏小妮子介绍给艾萨克认识。

“艾萨克先生，这位就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女儿，奥黛丽小姐，也是我的未婚妻……”柯西诺是第一次在朋友面前，如此介绍奥黛丽的另一层身份。

商船解封之后，艾萨克也是如释重负，心情明朗。

听说这是范德比尔特的女儿，又是柯西诺的未婚妻，便是异常热情的与奥黛丽彬彬有礼问候，并为她安排了一名女伴陪同参观。

然后，和柯西诺去了货舱。

“我也是刚把两条船上的货物做了个清理，这间货仓里面装的是家居和瓷器，我可以先让你验货，你觉得货物成色好，就都收下吧。”

“嗯，先开箱验瓷器。”

商人都晓得，瓷器这玩儿贵气，不必家居什么的硬质货物，易碎，他花这么多钱，就一定要买一批值钱的瓷器。

随行船员赶忙过来，用小刀子小心翼翼的撬开了一只木箱。

撬开木箱的盖子，里边铺的是稻草和一些软料填充物。

所有瓷器都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整齐堆放在木箱内。

柯西诺扒拉一堆稻草，从里边拿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的瓷器，一层一层打开，刹那间，他被手中的这个瓷器杯子惊艳到了。

“……这是青花秋葵杯？！”

柯西诺情不自禁的蹦出一句中文。

脑中不由得想起那句歌词所描绘的，“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千百年美学青花瓷，美尽人间中国风。

看来巴耶克确实有些眼光，还能从华夏弄来这等绝色珍品！

一旁的艾萨克也听不懂这句中文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观察到柯西诺神情颇为喜悦，便是凑过来。

见柯西诺带着欣赏的神情，正在欣赏精巧小瓷杯，欣慰道：“看来你识货？这个货仓里面全是你们华夏所产的瓷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