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人生模拟器 第33章 夜奔

李淮水此话既出，便当真于次日一早命人将刘悠提到了三军阵前，而刘悠倒也是个硬汉，见此也毫无惧色。

因时间仓促，夏阳兵士只简单在附近取了些木材，清理搭建出了一处简陋的刑场。

此时日头才刚刚爬上，却已经有许多兵众在周围观看。李淮水高坐在高台上的虎皮椅上，垂头睥睨着手脚被缚跪在面前的刘悠：

“刘将军即是西夏将帅，可有临终遗言？本侯踏破丰城时，可为你向西夏王转达。”

丰城乃西夏国都城，此话无疑是在挑衅折辱刘悠。果然话音一落，他便冷笑一声：

“那便请夏阳侯替我向王上转达，我西夏千秋万代绵延百世，夏阳二世必亡！”

“把他拖上来！”

李淮水一声怒喝，刘悠便被左右兵士提到了面前。她丝毫不顾刘悠满面血污泥土，一手掐住他的下颌，当即便发动了天赋“临终善言”：

“燕昭下一步打算如何下手？北凉援助西夏多少军将？”

刘悠下意识想要一口血痰啐在李淮水面上，却听着周围寒风呼啸声与夏阳兵士齐刷刷的呐喊声，一时间心中萧索，难以言喻的苍凉情绪席卷了思绪，竟令他话到嘴边改了口。

“呵，燕昭？自然是看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了。北凉燕昭一向狡诈使阴招，你夏阳侯到底年轻气盛，有胆量亲征难道不怕到时未到固城便被燕昭偷袭，落入北凉之手？哈哈哈哈！那时夏阳恐怕真要二世而亡了哈哈哈哈！”

不管她如何追问刘悠都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再多问也只满口骂声、狂笑不止，李淮水心中不由怀疑“临终善言”很可能限制回答第一个问题。

“时候不早，行刑吧！”

刘悠没了用处，便在李淮水一声喝令下身首异处。

敌军将帅狂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夏阳军众的高呼声：

“夏阳必胜！侯爷英明！”

李淮水趁着首战告捷士气高昂，又对众将士一番激励，随后便返回了中军主帐中。

她将杜石明与石玄之招来，问起了对王平的审问情况。杜石二人闻言便将对王平的审讯一一道来。

说起来，都是西夏将帅，但这王平就比刘悠惜命的多，面对杜石明手中流水般的刑具，只一天多便招了不少消息。

据王平此人职级不高，只知晓北凉此次支援西夏以围困固城的有四万，再加上西本身的军士两万，此时在固城周围盘踞的两方军马足有六万。

此前来堵截李淮水的，便是这两万西夏军众中分出的两支小队。他们原想伏击夏阳援军抢夺粮草，顺便打探打探夏阳支援固城的兵马有多少，谁知竟几乎全军覆没，栽在了峡口。

“之前杜将军曾言，北凉谋臣燕昭此刻就与围困固城的西夏在一处？”

“正是。燕昭此行虽没有派遣北凉军前来，但埋伏峡口抢夺军粮的行动是他策划的。”

李淮水闻言眯了眯眼，想起了此次路过峡口损失的兵士，一时间心中对燕昭有几分好奇与忌惮。

“此人既然如此有名望，可有什么事迹？”

梁州地处偏北，石玄之乃是梁州军将领，多年来也时常与北凉打过些小规模的对抗，对于燕昭更熟悉一些。

他见李淮水感兴趣，便将曾经交手的事挑了来说。

“燕昭其人本是马邑县人，在当年夏阳与北凉交手于马邑县附近时，逃亡向北凉。他率军惯爱使些攻心诡，这等阴险之徒实在是不可不防。”

北凉与夏阳前几年虽没有大的战事，但梁州境内双方摩擦不断，看得出石玄之恐怕是在燕昭手中吃过亏，此时语气明显带着些愤怒与鄙夷。

“峡口劫梁没有成功，西夏与北凉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此地往固城也不过三五日行军，你二人都要小心警惕些。”

“是。”

李淮水嘱咐杜石二人一番，便又讨论起接下来这一路可能遇到的诡计与埋伏。直至深夜，三人才敲定布防与届时遇到敌军的应对策略。

至杜石二人都有些疲累准备告辞时，李淮水却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将两人唤住。

“二位将军稍待。”

“侯爷还有交代？”

李淮水看着面前的行军地图思索片刻开口：“从今日起，往后直到抵达固城外前，对王平的看守都不必太严。再给看守他的军士送些酒水肉食，令他们好好松快松快。”

石玄之闻言第一个反驳：“军中怎能饮酒！若是让那王平逃了…”

话没说完，石玄之便被身边的杜石明按住了肩膀。

“侯爷是想让王平逃回西夏军去？那可需末将再…送他些情报？”

李淮水闻言眸带笑意，赞赏的看了杜石明一眼，随后点点头允了他的建议。

石玄之才刚刚回过味儿来，便已经被杜石明拉出了中军主帐外。二人退下后，李淮水不由叹息轻笑了一声。

杜石两人都是身经百战、悍不畏死的良将，但比起杜石明，石玄之就显得没太多心眼。做先锋攻城倒是悍勇异常、最为合适，但谈到用兵计谋则不如杜石明。

也难怪石玄之这个大条神经的提到燕昭会那么愤恨，恐怕在梁州时就没少中过燕昭的计。

想了想石玄之吃瘪的样子，李淮水不由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起身收起行军图，唤帐外的亲兵进来收拾桌案与床铺。

谁知一阵脚步声靠近后，她一个抬头，看到进来的竟是季子彦。

看着季子彦丝毫未觉不妥，进来便将桌案整理干净，转身就要去铺床，李淮水赶紧出声阻止：

“季先生？怎能让先生做着等杂事？唤个亲兵进来就是了。”

她倒不是怕被看出什么端倪，反正她这副身子有了数次“体魄”加点与天赋“内分泌失调”的作用，早就毫无女性特征，只留胸肌腹肌了。

她现在的性别属于直女微男，若不上手摸，任谁也不会怀疑亲征西北的夏阳侯“李泊晏”有问题。

只是季子彦在她心中是清冷如月般的人物，他本就应当坐在清幽竹舍之中抚琴烹茶，不该与她前来西北，又怎能做为她扫榻铺床的活计？

谁知季子彦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只轻轻避开她伸来阻止的手，迅速的铺好床铺，回身平静的看着她。

“我不若杜石二位将军有将帅之才，也不似蔺先生那般乃定国安邦之臣。但即使如我这般无用之人，也有我的去处与能做的事。”

李淮水闻言定定的看着季子彦俊秀又平静的眉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总不能真的直言问问季子彦，他是不是准备以后都在军营中为她铺床洗衣吧，她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不好听…

似是看出李淮水的犹豫与斟酌，季子彦难得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眸带回忆的突然提起往事：

“侯爷可知，我的家乡也在马邑县，只是那年的战火下，我与妹妹逃至了夏阳境内。”

季子彦说罢便立刻住了口不再多言，但仅这一句便引起了李淮水惊疑。她心中有一个猜测，于是试探性的开口：

“你认得…燕昭？”

“我与燕昭曾经亲如兄弟。”

此言一出，李淮水也顾不上思索季子彦这几天在帐外听到了多少军务机密，脑中只想着他那句“即使如我这般无用之人，也有我的去处与能做的事”。

“你是想…”

“夜深了，侯爷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行军。”

未尽之言被季子彦打断，他似不想这么早提起这个话题，便恭敬的一礼，退出了主帐，留李淮水一人在帐内半晌不能回神。

… …

一连几日行军，杜石二人果真按照李淮水的吩咐放松了对王平的看管，并特地随时为他逃跑大开方便之门。

刘悠死后尸首被投入不远处的河流中，头颅则被丢给了王平用以震慑。果不其然，贪生如王平这般，日日心惊胆战满脑子想着求生，很快便发现了看守自己的饮酒聚赌。

一到夜间扎营后，就是对王平看守最弱的时侯，李淮水夜夜等着石玄之杜石明来报王平逃跑，却硬生生等了四日、在快到固城之时才见石玄之来报。

“侯爷！王平那小子昨夜果然跑了！”

石玄之一脸兴奋，身着黑甲单膝跪地、仰头看着李淮水汇报这个消息时，她正在看固城的布防图。

她见石玄之这般兴奋颇像个急着奔出追捕猎物的大型犬，一时间不由轻笑出生。

“起身。不必管他，让他回去吧，捉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石玄之闻言点了点头，又提起看守王平的夏阳士兵：“那看守王平的小队是否要罚？”

“这是自然，军纪严明、有罪自然当罚。他们在当职时饮酒，就按照军法从轻处置，也算是正了军中风气。”

闻言石玄之舔了舔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领命而去，心中叹着那几个兵士恐怕要遭了殃。

夏阳军这边距离固城不过一日的路程，李淮水却命大军当夜在沧水边驻扎，并不急着向固城进发。

谁知当天夜里，靠近沧水的营地就泛起了冲天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