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经纪人上桌吃饭 第20章 第20章

圣诞树保佑你？

“这又是……”李承运一头雾水，正要发问，却被吴天从背后猛击一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魏情似笑非笑地说：“运气真不错。我有点别的事，不送你们了，没关系吧？回去记得把文件发给我。”

“我立刻就发。魏老师再见！”吴天谄媚地拎起李承运的领口，扯着他走向电梯。

电梯里，吴天向电梯工询问医院的WiFi密码，顺利把录音文件发给魏情。干完正事，她才顾得上搭理一旁探头探脑的李承运，但又不能在电梯里骂他，只甩给他一个很铁不成钢的眼神。

“我说错什么了？”李承运仍在状况外。

“要不再让医生给你查查智力吧，怎么比平时更傻了？”吴天别过头，懒得看他，但又避不开镜子一样的金属反光，被迫欣赏他憋着脏话的便秘表情，差点笑出声。

到了地下车库，李承运没有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是坐上后座，并自觉系上安全带。

吴天故意问：“这次不去一楼等我？”

“我怕你甩掉我跑路。”李承运的眼神充满质疑，逻辑清晰，有理有据，“你已经和魏情谈妥了，而剧组又停工，你也不用非得跟着我。”

“说得对。”

“对什么对！你不是说要帮我关注一下有没有跳槽的机会吗？你倒是给魏情吹吹枕边风啊！”

“什么枕边风！闭上你的狗嘴，我要专心开上去。”吴天扫过地下车库的付款码，如临大敌地踩下油门，小心翼翼地转动方向盘。

李承运被重力作用按在椅背上，顿时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十五分钟后，车后轮压上平坦水泥路的一瞬间，他的后背已经渗出密密麻麻一层汗珠，整个人瘫软下来，仿佛经历一次死里逃生。

虽然吴天的心情也和他差不多，但又见不得别人质疑自己：“喂喂喂，我开得这么平稳，你害怕什么呢？”

“我怕死，我真的怕死。”李承运还没忘记原本想问的事，“刚刚魏情说圣诞树保佑我，到底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剧组要解散？”

“他什么时候说剧组要解散了？”吴天装傻。

“他说的够明显了，我又不是傻子！”

“啊，原来你不是傻子。”

“你少扯犊子，到底什么情况啊？他不也是投资人吗？他不会赔钱吗？”李承运摸摸下巴，“他难道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吴天顿时怒从心头起：“我每天都跟你同步营销部门的进度，你是不是根本没看过啊？魏情是被浩瀚推到台前帮助宣传的，出钱的是浩瀚！还以为你多想去浩瀚，到头来只有嘴巴喊得响？”

“哇，我每天都忙着背词，还要想着怎么演，很忙的！我可没有你那么闲，一会儿找这个聊聊，一会儿找那个聊聊。”

“我闲？！行，本来想告诉你魏情的深意，现在……呵，算了。”

吴天一脚油门，跟着前车驶过十字路口，任由李承运百般央求，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知晓魏情和周凝暂时搭伙、互相利用的关系，也了解周凝的脾性，自然能大致猜到那句“圣诞树保佑你”的含义。

周凝一定有办法证明那张照片的真实性，而一旦开头是真实的，毁掉李承运的既定人设，那么后续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以假乱真，彻底把他埋入墓地。

掀起审判的狂欢之后，根本无所谓真假。

魏情的意思也很清楚——纹身是自证的关键，能破周凝的局，那么周凝后续的假牌，很可能是找人p了一些更大尺度的裸露照片。

他聪明又阴险，是吴天最讨厌的一类人。

“唉，还好你敲诈顾白，不然我可能要天天跟着周凝，那我不如直接上吊。”有周凝作为对照，吴天突然看着李承运顺眼不少。

求她半天却没得到一句解释的李承运怨气十足，阴阳怪气道：“哟，原来您不是哑巴啊！”

“……别逼我揍你。”

心知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李承运拿出十足十的真诚语气，问道：“这部剧真的会完蛋吗？我他妈每天那么认真的准备，就这样？我白干呗？”

“这是他们之间的博弈，咱们参与不了，只能乖乖等结果。”

吴天从后视镜看见他不甘心的表情，心里也知道他对演戏有几分真心，最终还是开口解释：“浩瀚好像正等着收购爆火，自然想尽办法阻挠短剧。如果周凝还有其他后招，今天十有**是浩瀚那边出手。”

李承运还是第一次听说浩瀚有心收购爆火，呆愣半响才想通，两眼失去焦点：“这该死的商战。我不仅半年白干，而且白挨一下，也太倒霉了吧？天姐，别回酒店，带我去寺庙拜拜佛。”

“……少说几句胡话。”吴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幸还是幸运，但也只能安慰道，“别泄气，你的运气在后面呢。”

李承运的期盼和心血毁于一旦，什么也听不进去：“做坏事真的有报应。当初我找周凝敲诈不成，应该直接放弃，为什么非要敲诈顾白呢？债多不愁，我着什么急啊。我真是疯了，才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冷静点，你爸那又不是正经欠债，你不还肯定活不到今天。”

吴天把车倒进酒店停车位，打开车门锁：“下车。我要休息，你自己去找午饭。”

不管怎么样，未来的事情已经无法逃避，李承运也只能劝自己接受既定命运，准备迎接顾白和周凝的双重挑战。

他解开安全带，没急着下车：“天姐，你相信魏情吗？”

吴天拔下车钥匙，也没有起身：“我信不信重要吗？我没得选。”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你应该还记得，花姐让魏情替她向汪二问好。虽然不知道魏情和汪亮是不是还有牵连，但还是小心点。汪亮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承运吐出一口气，把压箱底的秘密说出来：“我、周凝和安心，都是从三年前的选秀节目《金斧子》第二季出道，但结果你也知道。节目被曝猥亵成员，舆论无法挽回，各家粉丝联合抵制，所以剩下的十二个成员仓促进行票选，前五名成团，但没有提供任何资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汪亮。当时消息被他俩压得死死的，也没有留下证据，但我可以发誓，主犯就是导演和汪亮，也就是汪家两兄弟。他俩的一系列操作堪称只手遮天，绝对不是善茬。”

《金斧子2》猥亵案的舆论风波仅次于7年前的影视业大地震，但始终没有曝光当事人。无数人听过那段模糊处理过的音频、无数人亲眼目睹的警车、无数人猜测和攻击，但最终只是节目组重金买断热搜，强压负面新闻，结果导致资金不足，只好狼狈收尾。

那年的最终舞台，只有两台摄像机。

吴天知道他是好心，但又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好心。

难道他还是对魏情这条人脉念念不忘？

大概是李承运罕见地谈起往事，又或者是他今天的话太多，她感到一阵没来由的不安，但也只能理解成帮不上忙而导致的心虚，再一次劝慰他：“你说的我明白。你放心，我比你想象中更谨慎。”

李承运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点头：“我脾气不好，以后大概率也混不进影视圈。如果剧组真的从此停工，你也辞职，那之后也没什么再见的机会。我脾气不好，性格也不好，你肯定挺烦我的。我也没别的补偿你，只能劝你小心。”

“还没走到最后，你也别急着写遗嘱。”吴天掏出一支烟，点燃，“顾白说要报复你，但他不一定有确凿的证据，而他流量造假的证据还攥在你手里。我不能承诺什么，但我很清楚你手里有什么，所以一旦魏情有需要，我第一个替你牵线。”

好话和坏话都已经说尽，她对李承运即将面对的疾风暴雨无能为力。

要么挺过去，要么滚出去。

全看他自己。

“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李承运非常勉强地抬抬嘴角，伸手打开车门，又突然从后视镜里望向吴天的双眼，把头探回车里，“尽快提离职，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插手任何和我有关的事。”

吴天心跳渐快，转头问他：“你要干什么？”

“别管。”李承运没有多说，走下车。

要不要追上去问问？

但我帮不了他。

烟气吐出，在空气上雕琢出极不稳定的花纹，飘到车窗玻璃上，撞得四散逃亡。

算了吧。

她目送李承运走进酒店大门，站在酒店大门口抽烟。

虽然不知道浩瀚内斗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显而易见，魏情这一派的人，正在对抗汪亮父亲一派，所以连录音文件这个很小的辫子都要抓在手里。

另外，顾白坚称浩瀚要恶意收购爆火，那么魏情一派接下来的行动很容易推测。

他们要毁掉短剧、打击顾白，确保爆火输掉对赌协议，那么浩瀚将会顺理成章地以较低的价格吃下爆火；同时，他们也要对付汪亮父亲一派，但她不懂那些，但愿录音文件真的有用。

更多的细节无从得知，但她已经一脚踩上通往另一条船的踏板，不可能回头，只能祝福魏情大获全胜，给自己找个月入过万的工作。

午间时分的刺目阳光洒下来，照亮那支即将燃尽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