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凌闪身躲过梅晚扔过来的“暗器”,待站稳了身子,便无奈地说道:“进个澡堂也罪不至死吧!”
梅晚冷哼一声,刚沐浴过后的脸上氤氲着绯红,她瞪了一眼秦玉凌,回道:“谁知道躲在树丛后面的是什么人,自保而已。”
秦玉凌从怀中拿出刚刚捡回的玉佩,说道:“衣服勾到罢了,再说,男人之间看到就看到呗,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是秦玉凌会说出来的直男发言。
听到秦玉凌说的话,梅晚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看来他什么都没发现。
秦玉凌确实什么都没看见,或者说他还来不及看,就被梅晚扔出来的石头吓了一跳。
再说了,不过是肩膀罢了!看见就看见了,不过......
“梅晚,你今天还吐槽陈昭呢?你自己的肩膀也有点单薄,是该练练了......”话没说完,梅晚一掌挥出。
“啪——”的一声,和秦玉凌的后脑勺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梅晚忍住想继续揍秦玉凌的冲动,拢了拢衣服走了出去。
秦玉凌被揍,虽然有些不解,但也还是乖乖地跟在了梅晚的后面。
回寝舍的路上,秦玉凌总是想开口聊一聊让梅晚勤佳练功的事情,但都被梅晚“杀人”般的眼神逼了回去。
“吱呀——”梅晚打开了寝舍的门,门扉发出的响声让没睡着的几个人从被窝中钻出了头来。
“你们一起回来了?!”陈昭从被窝中探出一个头,像个卤蛋一般。
见两人一起回来,他似乎有些吃惊。
陈昭还想说什么,刚打算开口,却被一旁睡相奇差的老邓一下子踹到了徐清脚边。
陈昭:你大爷的!我还没睡着就踹我是吧?!
被老邓这无心一击,陈昭话到嘴边却给憋了回去。他急忙钻入被窝,装作睡着,翻身,把腿一伸,“吧唧——”用力地踹在老邓的肚子上。
嗯......
无事发生。
陈昭:你爷爷的,睡得还挺死。
这一打岔,陈昭完全忘记了一起进来的梅晚和秦玉凌,忙着和身旁的老邓打起架来。
这种寝舍生活,梅晚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她翻了个白眼,走到屋子里,收拾起来。
夜色渐深,再闹腾的人,这时候也该累了。
整个寝室的人,终于在深夜安静了下来,各自进入了梦乡。
秦玉凌在睡前还在想,自己被梅晚抽的那一掌真是委屈。本就是好心提醒,觉得她有些单薄,谁知道被反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秦玉凌在心里唧唧歪歪,然后又不知不觉地睡了去。
许是他对梅晚的怨念太深,入睡之后,秦玉凌又梦到自己在温泉边见到了梅晚。
但这张脸......
他好似有些不确定,面前的这人究竟是谁。
秦玉凌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盯着他面前这眉目含情、肌肤如玉的美艳女子。
庭院深深、夜色如水,皎洁的月光交织着氤氲的热气。从这朦胧的水汽里,一女子湿发披肩,未来得及被擦干的水珠从脖颈一路滑至锁骨,随后又消失不见。
她缓缓转过头来,眼神清澈又深邃,眼中带着不可明说的风情与情意。
下一秒,女子身披薄纱,竟从池水中起身,一步一步缓缓向他走来。
女子眼波流转,带着无声的情意,慢慢地靠近秦玉凌。
随身带起的水声,就如同魔女的低语,将秦玉凌的防线全部摧毁,让他情难自已。
转瞬之间,那女子已近了前,羊脂玉一般细腻的手指缓缓拂过秦玉凌的面容。二人贴得极尽,呼吸间都带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你......”秦玉凌刚想说话,那女子便伸出玉指,点在他的唇上。
“嘘——”女子朱唇轻启,双手却渐渐将衣衫退至肩膀处。玉肩露出,女子的手却不再动作。
秦玉凌被眼前的画面紧张得不敢呼吸。天老爷见!他秦玉凌活了这辈子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他这时候该干嘛来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子嫣然一笑——倾国倾城,她凑到秦玉凌的耳边耳语:“公子......你看奴家的肩膀,单薄吗?!”
正沉浸在美人低语幻想中的秦玉凌突然一震,熟悉的语言让他慌乱地与那人拉开距离。
“你——”
秦玉凌抬头,呼吸一滞。那女子的脸突然变得熟悉且讨厌了起来——那是梅晚的脸。
“我的肩膀单薄吗?!是不是还得练一练?!”梦中情人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孔武有力的肌肉男。
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身材,衬得梅晚怪异又恐惧。
梅晚的脸出现在那人的头上,怒目叱责,一句“肩膀单薄”穿透了秦玉凌的耳膜。
妈呀!恐怖话本!
秦玉凌一下子被吓醒,双目倏然睁开。梦中那女子的香气和最后恐惧的诘问声仍然让他难以回神。
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
梅晚怎么会是个女子!怎么会是自己梦里那个美艳的女人!
他就是梦里那个恐怖的男人!他再也不敢让梅晚练肩膀了!一旦练成,那就是噩梦成真!那他一辈子都不能好过了。
秦玉凌大口呼吸,因怪异梦境而散开的精神终于回笼。
他伸出头看了看窗外,天光大亮。
秦玉凌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扭过头看一旁梅晚的床位——那床上已经没了人影。
梅晚出去了。
她的被子乱七八糟的叠在床上,甚至她被子上有一角叠在了秦玉凌的脸上。
秦玉凌的鼻子动了动,是他梦里闻到的那女子的味道。
“啪——”秦玉凌用力给了自己一耳光。
什么女子!没有女子!再胡思乱想就再来两巴掌!
秦玉凌在心底愤愤地说道。
他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着呢!他岂是小人,将兄弟认作姑娘?!若如此,他怎么对得起自己!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啪啪——”又是两大巴掌声想起,终于冷静下来的秦玉凌又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想再睡个回笼觉。
整个屋子里只听得见徐清的呼噜声响起,遮掩了清晨秦玉凌的黄粱一梦。
另一边,天还没亮就爬起来的梅晚正在京郊一处没人的山坡上。
她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丝毫不知道她在梦里给予了秦玉凌多少的恐吓。
她今天来,是有正事的。
后日是五月廿三——文怀瑾的祭日。
按照往常来说,她一般会在当日来祭拜。但今年,她没法如期而至,只能提前来祭拜。
说是祭拜,但在他人看来,这里只是一个无名冢罢了。
当年文怀瑾悬梁自缢,尸体被锦衣卫又抬回去验了两日。再三确认文怀瑾确实是自杀后,他们将文怀瑾的尸体草席一裹,扔在了乱葬岗。
毕竟文怀瑾因通敌叛国的罪名自缢,留了一个全尸,已然是当时皇帝顶住百官压力的最好结果了。
至于之后这尸体又由谁拾起,又是谁将文怀瑾埋在这山清水秀的无人冢里,那就再好认不过了。
自然是梅晚的师傅,自称文怀瑾多年好友的人——梅清秋了。
之后,每到五月廿三,文怀瑾的祭日,梅晚和梅清秋都会来此地。
在这无名冢前,洒下一杯酒,插上三柱香。
今天也不例外。
梅晚早早地就到了这无名冢前,她靠坐在墓碑前——上面什么也没写。
她将头靠在碑前,从行囊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酒——绿蚁。
这酒并不名贵,事实上,这绿蚁反而是最便宜的酒。
它属于新酿的米酒,还未经过过滤,酒面泛起酒渣泡沫,颜色微绿,细小如蚁,故称“绿蚁”。
此酒辛辣、后劲大,一文能买三壶,是普通百姓最常喝的酒之一了。
“阿晚,今年又没你早。”
一个温润沉稳的声音响起,梅晚抬眼望去——
“师傅。”
来人正是梅清秋,他一袭白衣,气质如玉,看不出一丝沾血的样子。
他也提着两壶“绿蚁”,将他随意的放在墓前。接着,梅清秋学着梅晚一样,靠在了这无名冢的碑前。
见梅晚手中的绿蚁,梅清秋突然轻笑出声,问道:“你可知你父亲为何钟爱‘绿蚁’?”
梅晚转头向他看去,似是在询问理由。
梅清秋低声笑了两声,目光看向空旷的原野,眼中带着怀念,说道:“当年你父亲还不会喝酒时,我将这‘绿蚁’偷偷灌进了他的茶水里。第一次喝酒,就喝这如此辛辣的物什。当夜,他便红了脸,晕了整整四五个时辰。”
似是没想到父亲还会有这样的一面,梅晚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又充满了怀念的意味。
梅清秋没管她,继续说道:“但那晚之后,你父亲却爱上了这酒。他觉得这酒至纯、至烈!虽未发酵完全,但如同青涩少年一般,有着一股子猛劲,就像他一般,能够在这世上胡乱的闯荡。”
梅晚被梅清秋说得一愣,她之前从未听师傅提起过父亲。每次祭拜,二人总是匆匆来,又匆匆去。
每当梅晚想提起父亲时,梅清秋总是会转移话题。
她不懂为什么这一次,师傅竟然一反之前的样子,竟主动告知她父亲的往事。
梅清秋没有看出梅晚的出神,或许他看出来了,但他不想停止怀念老友的心情。
他继续说道:“之后,他年岁渐长。他竟然又觉得这‘绿蚁’如同历经沧桑的老人。纵使经历过中和抑或是调味,但仍然保留它原本的混浊与辛辣。”
说着说着,梅清秋用手轻抚墓碑,扯出一抹苦笑:“所以我说他是个傻子。”
一个理想主义的大傻子。
秦家祖坟:(冒青烟冒到一半又灭了)不肖子孙!青烟都冒了大半宿了,你怎么还是不开窍!
秦玉凌:(连声)对不起列祖列宗,我不该胡思乱想!!我以后一定离梅晚远远的,一定狠狠揍他!!才能斩断杂念!
梅晚:......大哥我才是受害者吧......你还要揍我???
文清珏:我也想在梦里看见婉婉T T
梅晚:去死啊!
感谢大家的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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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