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主母 第124章 缘分

沈宁音原是想来质问的，可听了郑四郎的话，心下不免纳罕。

她思忖间，永宁伯夫人连忙拉着她走到一旁小声说话：“二少夫人，这礼物可有什么不妥当？”

沈宁音这下明白了，永宁伯夫人没开盒瞧过？

沈宁音拿着盒子，顿了顿，方道：“东西贵重，我妹妹不敢收。”

永宁伯夫人一下子想到儿子说过，那是要紧的东西。当下顾着脸面，也不好因着贵重就收回来，连忙给她推回去：“哪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都是孩子的心意。”

沈宁音摸了摸木匣，眼底复杂：“这礼，不是夫人放的？”

“是啊，是我儿挑的。”永宁伯夫人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垂头丧气的儿子，道：“我瞧着，他倒是有几分真心在……”

朱七郎与沈弦思之事闹到长公主处时，永宁伯夫人便动摇了结亲的念头。毕竟哪怕有侯府这层关系在，沈家也是个是非窝。永宁伯府最是爱惜羽毛。

可偏偏郑四郎不知从哪儿知晓了那位沈姑娘，央着永宁伯夫人去求。这才有了后面送礼一事。在她看来，沈家姑娘拒绝了也是好的。

沈宁音听在耳中，也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稍稍寒暄了两句便走了。

送走沈宁音后，郑四郎连忙拉着永宁伯夫人：“娘，二少夫人什么意思？”他思忖事情并无太多弯绕，急得很。

永宁伯夫人见不得他这副不值钱的模样，索性道：“定是没瞧上你。”

湖边上，沈弦思与沈含鸢不知道去了何处，沈宁音回去时，倒是瞧见沈引章安安静静地陪在沈玉珠边儿上。

一见她回来，沈引章连忙局促地站直了身子。

“你先收着。”沈宁音拿出红木匣子递过去：“这亲事，推了可惜。”家世门第，是挺好的，在沈宁音看来，这一点已经足够。最难得这一世的郑四郎也对引章有心思。

有这层关系，总不至于将来他抄了岳丈的家。

而且，凡俗的爱，虽可能不长久，却能叫一个新嫁去夫家的女子得到相当多的助力。沈宁音想，若她也能有这般幸运，最初在侯府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艰难。

她是盼着沈引章好的。

沈引章抿紧了唇瓣，片刻后，她到底把匣子拿在了掌心。却道：“二姐姐，我不想嫁。”

听着这小声却认真的话，沈宁音心里蔚为惋惜：“再考虑考虑吧？”

沈引章很是抵触，但她又对沈宁音的劝很听，一时心底纠结。

这时，沈玉珠醒了，两个人也顾不得这些事，忙关切地过去。

小姑娘揉着眼睛，有些沉默。许是不想叫两个姑姑担心，沈玉珠抬手指着湖面：“宁音姑姑，你瞧，那儿有个木船。”

沈宁音与沈引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艘绑着宣纸的木船卡在旁边儿的水草里。

这儿偏僻，又是视野盲区，船儿漂不下去，也便没有其他姑娘能捞着。

“倒是缘分。”沈宁音的目光在侄女和沈引章身上来回看了看。沈玉珠接连遇着水祸，自然不会去捞的，沈宁音的目光就落在了沈引章脸上。

可沈引章一见她看过来，连忙退了两步，唇瓣也抿得发白。

叹了口气，“那就算了。”沈宁音也没甚兴趣。

“宁音姑姑，你去捞来瞧瞧？”沈玉珠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沈宁音。

小姑娘眼睛哭过，还有些肿，沈宁音在这种时候最是心软得厉害。沈玉珠拉着她的袖子：“就看看，也没旁人知晓。”

沈宁音不忍拒绝，叹了口气：“好吧。”

那木船挂在水草上，沈宁音扎着裙裾，又卷高了袖子，很是花了点力气才把船儿捞了上来。

别看都不积极，捞上来后三人却都挺好奇的。

等看清宣纸上的内容，三人都沉默了。

“赏花宴这样的地方，又沾了点相看结亲的意味在，大多写些风花雪月，谁家好人提笔湖畔，写山河壮志，写社稷国家……”沈引章抬眸看向沈宁音。

沈宁音不说话，沈玉珠便站起身抱着自己：“宁音姑姑，我冷。”

沈宁音便顺手将那宣纸收进了袖中：“走吧，湖边寒凉，先回去。”

几个人往回走，闵氏见她们回来，也没说什么。闵家几个姑娘诗书不成，捞上小船也对不工整，倒是因着让出诗词得了些不甚靠谱的手帕交。

偌大的席间沈含鸢也回来了。唯独沈弦思的位置一直就空着。

闵氏很有点恼火：“宁音，你不是看着人么？这人去哪儿了？”

沈宁音心思一沉，约略有了个猜测，抬眸柔声道：“长公主殿下的人想来更熟悉路，我请人去寻一寻。”

闵氏眉头皱紧，却又反驳不得什么，索性也坐了回去。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后，沈弦思终于跟在公主府侍女身后回来了。

侍女面沉如水，唯有沈弦思高昂着下巴，得意地看着沈宁音一眼。

沈宁音低头抿了一口果汁，却没看沈弦思，她的目光落在远处花树之下，那里是礼部侍郎家的席位，朱七郎满面春风地回到座位，甚至抬眸往沈家这儿打望。

上首，薛岩正说着话，一个番子附耳在他旁边儿小声说了几句。薛岩一双矍铄的眸子就瞥向了不发一语整个身子隐匿在阴影里的干儿子。

薛岩懒怠去敷衍旁人，笑着冲薛岚道：“船放了？”

“嗯。”薛岚没抬眼。

“当真？”

听了薛岩的话，他没说话，薛岚自知不做做样子这位薛督公定要念叨，是以，他索性动了点手脚。

想来那木船这会儿便是不沉也绝飘不去下游。

薛岚站起身：“皇城司还有差使。”

“急什么？”薛岩抬了抬手，自有人将一只木船拿了上来。

薛岚眉头微凝，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放的船。无它，这船的帆做过调整，一飘远就会往边上拐，九成九该翻到水里去。

可是如今那船出现在这，船上的诗文却不翼而飞。

薛岩笑着摸了摸下巴：“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捡了去。”薛岚脸色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