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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她成皇后了 第106章 朝暮最相思

作者:裴怀瑾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2-25 22:54:17 来源:文学城

1.

乍然丁忧,苏清机一时竟显得清闲起来了。

起码,在他人眼中是如此。

公务政事全然不再交由她手,朝堂上许多人还有些不习惯。

苏清机自己也不习惯。

她醒来,天色尚早,银帐外隐约只有一抹烛色。几乎是同时,揽在她腰际的手下意识收紧,枕畔人片刻后才彻底清醒似的,极轻地在她发间落下若有似无一吻。

只是低眸,对上一双莹润明眸,一眨不眨看着他。

江焉原还想悄悄温存会儿,现下也没法悄悄了。他光明正大将枕边人捞到怀中,令她伏在他身上。

睡前便是如此……苏清机蓦然红了脸,悄悄庆幸还未点灯。

谁也没有说话,馥郁温香充斥着整个床帷,像浸润江焉的四肢百骸。

身上的人,更像填满他血肉。

她微微偏过脸,江焉看不清她的神色,不过同样,她也看不清他的。

他敛眸,神色是从未在她面前暴露的古怪满足。

直到德福在外面轻叩,“陛下,是时候起身了。”

他才敛去一切,亲了亲她,低低柔声:“清机接着睡罢。不必挂念我。”

苏清机被他安放回被衾中,坐起来,又被按回去,只好露一双眼睛看着帐外隐约修拔的身影,渐渐竟真的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早朝已快要结束,明昙一边奉着衣物,一边道:“定国公夫人递了牌子来,想要谒见。”

自从丁忧,每日不必赶着早朝后,明昙便总是这样伺候在侧,苏清机还是有些不习惯,从她手中取走衣裙,在她想要上前服侍穿衣前已自己穿了起来。

倒是坐到梳妆台前,苏清机十分乖巧,看着明昙梳挽她的头发,询问她想配何首饰。

明昙真是十分聪慧,不知道打哪儿发现她不喜人自作主张,几乎从不嘴快多言什么,完美符合苏清机用人准则——听话。

其实明昙不觉得自己聪明,她只觉得小苏大人心中自有一千一万个主意,做什么事都有道理,自己哪还需要愚笨多思?

苏清机取出几枚玉饰,明昙也只一丝不苟专注地簪到发中。

还在孝期,素服是应当的,至于定国公夫人,没什么见的必要,苏清机直接以“服孝无心理事”的由头让明昙回了话去。

她略理了理宫务,江焉也下朝归来,早膳摆好,他却先摒退了宫人,弯着眸望她。

苏清机很想不理会他。可是她又做不到。

她偏过脸,暴露微红的耳尖,坐到他腿上。

江焉才满足喟叹,收紧揽住她的手臂,下巴搁在她肩窝。

自从苏清机丁忧不再上朝,每次江焉下朝回来,都要似这般严丝合缝温存许久。

好像一刻不得见,他便思念成疾。

苏清机觉得有些羞耻,但心底……又总会有些莫名的欢喜。

便譬如此刻,她忽然垂眸,在他脸侧亲了一下。

他顿了下,抬起眸,苏清机烧红了脸,飞快捂住他眼睛。又很快从他怀中逃走。

“早膳要凉了。”她若无其事自说自话。

简直可爱至极。

江焉只能克制住满心的悸动,拿起银箸。脑中却想着要如何再将人骗到怀里来……

2.

丁忧的日子里,苏清机虽不上朝,不到官署,其实多数时候还是在处理公务。

当年如何代天子朱批,如今亦然。

即便如此,比起丁忧前也已实在轻松许多,只是某个皇帝不这么觉得。

虽然不常挂在嘴边,可永安郡主有时突然入宫寻她,已是铁证如山。

——她与永安郡主又没什么交情,投缘也说不上,永安郡主一个金尊玉贵长大的郡主,怎么会莫名主动交际呢?

永安郡主一来寻她,某人便取下她的笔,温声让她去见见,“听听永安最近又有什么幺蛾子”。

其实根本没什么幺蛾子,永安郡主那样动辄约人赏美男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却三缄其口,从未说出过什么不该说的,来寻她,三回里有五回是赏花赏水吃喝玩乐。

苏清机心中都清楚,只是一对上他隐约坚持的坚定之色,便不由得心软,只能顺他的意愿,同永安郡主出宫,玩乐。

这日也是。只不过出了点岔子。

彼时永安郡主正与她在画舫上赌棋,规矩有些新鲜,苏清机也略有些兴趣,然而还未对弈几手,画舫不远处便传来恨恨之声,她转过头,看到岸上立了位公子,分明是清秀温文之姿,神情却颇为幽幽怨恨,爱恨交织瞪着永安,扭头大步流星离去。

哦,苏清机今日穿的男装。

永安郡主似乎还未打算丢弃这朵桃花,匆匆留下句“皇嫂担待一二”便上了岸,很快不见踪影。

偌大画舫只有一二侍从,苏清机望着湖景,心觉今日不该出来的。

又或者,该带某人一同出来的。

景色如许,到底无趣。

她托腮摆弄棋子,随手便翻作奇局,若有他人看到,一定会惊叹不已。

没意思。苏清机又把棋局打乱,正捡着棋子,忽听有人唤她,“苏大人。”

很耳熟的声音,她抬起头,竟然是崔郡主。

崔郡主今日也出来游湖,身边侍候的人不多,但那个马奴在其侧,跪在一边一粒粒剥石榴。

左右无事,因而崔郡主邀请她登其画舫,她便过去了。一过去,便感到永安郡主与崔郡主之大不同。永安郡主喜张扬喜华丽,画舫上熏秾香,崔郡主的画舫却大为清雅,兰香悠悠。

旁人恐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世家贵女怎么竟然会学永安郡主养面首,甚至时时带在身侧,从不避讳亲近。

苏清机却只是莞尔:“今日真是巧,没想到郡主竟也在此湖游玩。”

崔璎却没第一时间接话。

她认认真真端详对面之人,她一如当年穿着男装,然而神色间却莫名看不出是个男子了。

崔璎语气虚幻:“……没想到,苏大人竟真是女子。”

从苏清机着罗裙登金殿那日到如今,崔璎甚至都没怎么这样近地看过她。

苏清机失笑:“这难道还能有假?”

崔璎只是想起一件事,难怪当初,她说什么也不娶她。“原来不是我与苏大人没缘分啊。”

崔璎一直觉得,苏清机这样一个人,很难用庸俗之人那般“看得上”的字眼来玷污,他若喜欢谁,那一定是一颗真心,不问风月。而他心不在真情挚爱,只在他处。不是她,也不会是别人。因而是谓无缘无份。

结果原因竟这样离奇朴素,仅仅因为他是女子,她不太有意愿娶夫人罢了。

苏清机不知崔郡主心中都在感慨什么,她只瞥见一旁精细剥石榴的男子动作几不可察缓慢下来。

崔郡主似回过神,却又道:“唉,还是与苏大人没有缘分。”

不然女子又怎么了?男子都能断袖,女子怎么不能?

可惜苏清机她喜欢男子。怎么就喜欢男子了。怎么就喜欢皇帝了。

崔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问道:“苏大人难道不觉得皇帝无趣吗?”

苏清机原来心想崔郡主快别说了,再说两句,自己怕不是要平白被人记恨上。

只是又听她如此问,无关紧要的便被她抛到了脑后。

苏清机莞尔:“并未觉得。”

崔璎根本不相信,甚至有种不死心想再问她一遍、再听她认真回答一次的意图。

但是就在她的轻颦浅笑间,崔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逆贼梁偃当时可谓权倾朝野,数年把持权柄,却一朝栽到了尚且年少的小皇帝手中。他当时会不会想,自己怎么竟会阴沟里翻船。

不……这无论如何,也不能算阴沟里翻船。

崔璎在这十年后,终于想起来,她好像除了知道皇帝长什么样子,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苏清机观她迟疑之色,约莫猜到她在想什么。

苏清机语气诚恳:“郡主生来高傲,非同凡俗。”

高傲?崔璎一直觉得自己知书达礼,明明都说她是世家贵女范本来着。

崔璎有点想否认,但她在否认之前没忍住认真想了下。

“郡主约莫从未想过,他人心中在想什么。”在她思忖时,耳边又传来这么诚恳一句。

崔璎有些委屈了。

“我从没瞧不起人。”

苏清机再度失笑,只是摇头:“非指郡主目无下尘,只是心性高傲,不太在乎自己之外的旁人罢了。”

崔璎想否认,但是她无言以对。

过了会儿,才慢吞吞冒出来句:“不知为何,我觉得若是旁人与我说这话,我竟然果真左耳进右耳出了。”

但是苏清机一直与旁人不太一样,她每次见到苏清机都在听她的每一句话。

苏清机不知她所想,只是又笑了笑,“也非坏事,无伤大雅。”

崔璎却不这样觉得。

她意识到,就算面对如此不同于旁人的苏清机,她其实也真的没有在意过她心中在想什么。

便譬如当年她突发奇想登苏府,苏清机都说他不举了,她竟然说自己不在乎,还称赞他果然不同于凡夫俗子。如果苏清机真的是个不举的男子,他约莫……是要不虞的。

崔璎触类旁通:“我是不是……不该在你面前评论皇帝啊?”

若换一个人来,那大抵的确是不妥的。但她面前的是苏清机。

苏清机惊异:“郡主竟这样快便悟了?”

崔璎很难不困惑:“难道你不吃味么?”

说完,她又意识到,这句是不是也不该说。

但苏清机眉眼温柔下来,“日月既往,不可追矣。”

崔璎再一次认识到苏清机之于她与旁人之于她的不同,明明对于别人她都懒得思量,可是对于苏清机,她却仍忍不住追问:“这会否是因为你知晓内情呢?”

知晓皇帝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就像她除了知道皇帝长什么样子外一无所知一样,皇帝未见得知晓她长相外的兴致喜好。

苏清机想了下该怎么回答关于吃味不吃味的具体问题,但想了想,她仍只是浅笑道:“时过境迁,知晓就是知晓,无法假设为‘不知晓’而大肆幻想,那如空中楼阁,镜花水月,毫无意义。”

崔璎沉默许久,缓缓道:“你真的不能喜欢女子吗?”

苏清机结结实实愣住,没半句虚言:“我心中陛下已胜万万人,男女又有何异?”

崔璎再度沉默下来,真心地紧紧皱眉:“我之前都未想过皇帝有哪里好,但我现在就在想。”

苏清机瞅了眼一旁的男子,他仍然在剥着石榴。

但苏清机感觉如果可以,他也许已经把她丢下湖了。

她摇摇头,“郡主何必对我过分青眼?”

崔璎也知道自己一贯对苏清机过分青眼,她也知道苏清机其实每句话都是对的。没有意义的事,就算苦思冥想百般纠结,不过浪费时间而已。

她勉强控制住,也瞧了会儿苏清机。

苏清机莫名:“怎么?”

崔璎语气恢复了平日的“目无下尘”,“其实我在清平坊便看到了永安郡主的车驾。”

“也看到了苏大人出入车驾。”

苏清机仍旧莫名:?

崔璎瞧了她一眼,又往远处瞧,收回视线,道:“自清平坊出来后,明离告诉我,有人在跟着你们的车驾。”

“一直跟到这里,此刻仍在监视着你。”

崔璎听到时难以言说心情,只是想着,苏清机玲珑剔透,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普天之下胆敢指使跟踪监视当朝皇后郡主者,还有第二人么。

她在永安郡主离开后唤出那声“苏大人”,便是想告知这件事。

她说完,看着面前人,然而出乎意料,她竟然先看了眼剥石榴的明离,很有些惊讶:“看不出郡主手下竟有如此能人。”

崔璎感到困惑:“你早就知道?”

“你不生气吗?”

若是连有没有人跟踪自己都察觉不出来,当年区区一个苏清机要如何办那些刁钻的差事。

她很早便隐约有所察觉,好像有人于暗处跟踪自己。只是当时跟踪之人极是隐蔽,加之幕后主使似乎并没拿跟踪结果作文章,之后不知是换了更了得的人,还是放弃了跟踪自己,她那之后便没再察觉过异常,只是许久之后,那被暗中窥探的感觉再度若隐若现,她才意识到真相。

是江焉。

在她与他陈明一切,他夜夜缠着她索取、予她欢愉的同时,他一直在令人跟踪于她。

什么都不做,就只是跟着。

之前也一直都是他。

在她以为他要“当断则断”,在他与她“复旧如初”,默契“做回君臣”的那些日子里,从未有间断。

苏清机那时甚至不知自己是何心情。

她只是想,江焉此人,当年断断不是此般模样。

十六岁的小皇帝,绝不会令人时时跟踪他的心上人。

苏清机没有思索缘由,只是在他撒娇央求她枕上他的肩时,没有再羞耻拒绝。

后来她知道了缘由。

那场天灾令他万分惊惧,他心疾难医,从此遇雨梦魇缠身,平日片刻不见她都无法容忍,只有见到她,得到她的回应,他才能够展眉。

他还不知道她已觉察那暗中的跟随。

他从未与她说过这件事。

最近,那跟随明显了些。约莫是五日前,他意识到了他掩藏许久的陈旧秘密已被发现。那晚他有些失控,黑黢黢的眸子亮得吓人。

她没有说什么,他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抵死缠绵,恍惚以为彼此血肉相融。

“你真的不生气吗?”对面的崔郡主费解,“倘若是我,我一定会心生不快,举凡世家大族,就没见过如此阴险行径。”

苏清机想了想,在她微微不快的神情中用芃娘从前常说的一句话来回:“他处处皆好,唯有这一处不好,我又有什么不能成全呢。”

她还有一句话,是不应对崔郡主说,便也没有说。

——我爱怜尚且来不及,又如何舍得苛责呢。

3.

自从上回后,永安郡主瞧着似许久没得空。

没人入宫来寻自己,苏清机平日便在雍和殿处理手中事务,偶尔有命妇想要入宫,她都一律拒绝。只手下人能传进来话。

这日她方才搁笔,德福正好回来传话:“太极殿眼下耽搁了,陛下恐还要会儿才能回来……”

“意思是您先用膳”还未说出口,便瞧见案前之人微动眉头。

他心中一紧,果不其然,被问道:“是么?那眼下是谁在太极殿中?”

江焉其实很少有“不得不”耽搁的情况。在他心里,与她用膳是头一等事,一般而言会在时辰将近时挥退臣子,倘若当真有重中之重的急事,那么一时半刻也不会有结果,更不会有所耽搁。

他不允许有“耽搁”的情况,若当真实属无奈,德福带回的便不会是这句。

苏清机起身从书案出来,脚步从容,“你先命人备膳罢,我去看一看。”

德福想拦,又不知能说什么拦。就像他也不知道,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遮掩,他们这位皇后是怎么觉出异常的。

苏清机到太极殿外,隐约听见声音,很快便猜出大约的来龙去脉。

听见她来的消息,跪在地上的人转过身,“下官见过苏相。”

她与上首之人对视,他眸底闪过无奈,从上面下来,牵过她又上去。

苏清机及时扯他的手,微微睁大了眸,他微愣,与她咬耳朵:“清机将就着与我一同坐罢,再让人般凳椅来,难免麻烦。”

那也——

还没来得及出声,她还是被牵着与他同坐,他语气陡然淡下来:“你要见皇后,现在见到了。”

苏清机也想让自己脑子别嗡嗡响,可她自小读的是儒家典籍,此般同坐怎么能不让她不惊异。

殿内跪着的,是户部给事中。公仪襄一手提拔上来的。

他只是又一叩首,而后道:“微臣非欲忤逆圣上,只是此事一直都是上报苏相,如不能面禀,微臣恐多有未察之遗漏处。”

“倘若有所错漏,微臣犯错事小,影响大局方是臣万死莫能赎之大罪。”

果然,该是有人想要见她,他却不想再徒增她劳累,所以才不许这人来见她。

这人说完,便开始禀报起来,事无巨细,难怪他觉得会让她劳神。

苏清机听着,中间询问两句。也的确是需要面禀于她,难怪坚持要见她。

事尽详禀,下首之人几不可察轻松下来,等待着回复。

苏清机思索片刻,与江焉小声咬耳朵,而后提笔,写完后令他上前取走。

他将信笺收入袖中,却仍未告退,只是又一跪:“微臣多有不及范襄之处,恐还望娘娘多多提点。”

公仪襄半年前被举告,李代桃僵之事败露,他手中的公务便是那时都交到此人手中。

比公仪襄是有点不足,但也是难得的聪明人,这句话一出,以后便不会再有今日情况。

苏清机先将人应付了,才瞧身旁人的神色。

看不出什么不痛快,就是手指缓慢摩挲腕间红珠串。

她现在也已明白,这“开过光”的器物上,系着怎样贪婪的祈求。

因而才时时佩戴,非忌不敢离身。

苏清机低低叹,倒是令他回神,“清机怎么了?”

她不语,心头时常嘟囔的“哪里就累着了”也并未提起,似乎神游了会儿,才忽然道:“饿……”

江焉闻言,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有些紧张:“清机过来又耽搁,饿坏了罢?这便回去?”

苏清机却不动,瞧着他,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江焉诧异,手却已下意识揽住她腰身,好在神志还在,“回……”

他怀中多了温软存在,她懒懒小声:“还有些困乏,膳后陛下陪我小睡一会儿罢。”

江焉若反应不过来这是撒娇,他干脆别为人夫了。

在意识之前,他已经软声应:“好,我陪清机小睡会儿。”

他总心觉她乏累劳神,苏清机不辩解,只是干脆休憩给他看,安他的心。

然而想是如此想,可苏清机却并不困乏,她现在已比从前晚起大半时辰,本也没有歇午觉的习惯。

枕在他肩上,闭眼许久,还是睡不着。

她悄悄睁开眼睛,午后的日光透过银纱在他脸容落下明灭,平日难以忽略的帝王之势在他阖眸后消失得一干二净,望着一眼,只觉玉面郎君不外如是。

苏清机偷偷瞧着,有些出神。

若是单遇到这样一个人,分外合她眼缘,她见过后一定念念不忘,想着再见两面。

她的指尖情不自禁摩挲起来,从墨秾眉峰至高挺鼻梁,又到唇珠,她极轻地逗弄那柔软唇肉,正乐此不疲,却忽然被一口咬住。

再抬眸,他已睁开了眼,舌尖轻舔她的指尖,在她红着脸将手抽回去后,促狭含笑:“清机又趁机轻薄我。这下被我捉个正着。”

苏清机目光飘忽,狡辩起来:“哪有轻薄……我只是……”

“唔,我只是试试陛下睡熟没有。”她语气坚定起来,渐入佳境,“我何时轻薄过陛下?”

江焉挑眉,修长手指轻点自己唇角,笑意盈盈,“上一次,清机也是要试我是否熟睡么?”

苏清机在他一眨不眨的专注目光下迟钝地开始回想,好一会儿,热意猛然侵袭她整个人,连衣领下的雪白皮肤都迅速泛粉。

“你……!”

他满怀坏心,翻过身来,欺身而上,笑吟吟诧异:“我?”

他、他那次竟然也没睡着!苏清机人都要蒸熟了,趁人“熟睡”偷偷亲吻什么的……!

羞耻便罢了,他还不翻篇,与她咫尺之隔,彼此体温气息暧昧交融,“我一直都没有问起清机……清机那时偷偷吻我,是何意?”

在问起这问题时,他在轻轻吻她,一下又一下,令她更加羞赧,心乱如麻,偏偏连躲都无法躲。

连耳尖都红得能滴血,她终于抬手挡住开始细细舔吻的某人,只露一双湿漉漉的眸。

他失笑,却并不放过她,牢牢禁锢着,徐徐款款:“清机不告诉我缘由,我恐要日思夜想,时时忆起……”

苏清机立即又改为捂住他的唇,可他却顺势压下来,启唇轻轻咬她,酥麻由掌心一刹漫至心尖,她连忙将手抽走,这下恰恰好吻在一处,他弯起眸。

他一副好不容易捉住要害,怎么都不愿罢休的架势,苏清机只能咬他的唇迫他离开些微,目光闪烁,小声含混:“陛下好看,鬼迷心窍。”

虽然字音含混,但江焉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眸中的笑蔓延开来,色若春花尚不足拟,叫苏清机心头怦然,头脑都有些发热了。

江焉知道自己皮相尚可,但如此切实明晰自己这张脸能够蛊惑清机至鬼迷心窍,还是第一次。

甚至此刻,她漂亮的眸子水汪汪泛着潮红,有些失神地盯着他,仿若……极喜欢的模样。

江焉心底丛生出异样的满足。

他知道自己变得与从前不大一样,时刻想知道她的行踪,情愫也隐约沾染病态,或许是旷日持久深深不敢信她回心转意,他从不肯错过一分她心悦于他的证据,如此刻,她爱恋着迷的神情。

他也心尖酥麻,头脑鸣潮。

缓缓俯首,他再次落下亲吻,她只是无意识抓住他衣袖,唇舌柔软相依。

在落下银帐的床帷间,津液相渡的声音若有似无,静谧而清晰。

只是,就在她的手被带往光滑紧实的腰腹间时,她不知怎么,猛然回神,雪肤红透,手撑在他腰腹上,是推拒,水眸闪烁,瓮声呐呐,“白、白日……”

江焉不作声,只是将她攥着他衣袖的另一只手放到自己背上,与他衣冠整齐时长身玉立的身形不同,蜂腰阔背极尽蛊惑,触手令人难以清醒。

苏清机在湿着眸揽住他后颈时隐隐约约地想,这真的不能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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