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骋的身体渐渐恢复,人类意识保持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所以,当张优良用钥匙开门的那一刻,仇骋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并用精神意识锁定了对方。
但是也仅仅是锁定,毕竟他和桑宁安接触时间不长,对他的生活和交友情况并不了解,更不知道眼前的胖男人和他是什么关系,贸然动作恐怕会误伤。
不过这个念头也仅仅维持了片刻,当他看到张优良脸上挂着的油腻猥琐的笑容后,他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桑宁安的朋友。
仇骋微微动了动触手,视线紧紧锁定着张优良。
而张优良对此毫不知情。
把门重新关好后,他微微佝偻着身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床边。
看着床上躺着的漂亮白皙的桑宁安,张优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胖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手也不安分地朝着桑宁安脸上摸去。
然而他的手刚到了桑宁安的脸旁边,他突然就感觉身后凉飕飕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盯着他。
他迅速回头左右看看,发现除了桌上鱼缸里的那只小不点儿章鱼,并没有其他活物。
张优良松了口气,转过头又想继续,这个时候,一根粗壮泛着水光的触手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他袭来,把他的身体死死缠住。
突如其来的变化快要把张优良吓死了,下意识地就要大喊。
然而他的嘴巴刚张开一点,一只触手又从身后朝他袭来,直接包裹着了他的脑袋,把他即将喊出口的声音重新捂了回去。
章鱼的触手冰冷滑腻,贴在人的皮肤上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张优良吓得魂都要飞了,他全身哆嗦着,小腹传来一阵阵尿意。
他想要呼救,然而声音在嗓子眼里来回滚动,就是发不了一点。
他在心里不停地祷告,把希望寄托在飘渺的各路神仙上。
然而当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后,却看到了一只巨大地深灰色章鱼。
张优良:“!!!”
张优良很快就被吓昏了过去,像一滩死肉被仇骋卷在触手里。
仇骋看他那副死样很嫌弃,没再多留,直接开了门把他扔在了对面门口,然后关上了门。
处理完张优良仇骋准备回到鱼缸里休息。
但是这个时候,熟睡中的桑宁安突然痛苦地哼了一声,然后眉头紧皱地小声哭了起来。
桑宁安的声音不大,就想小猫一样细细地,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仇骋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看着少年皱着眉小声哭的样子,他还是没能狠心不管。
他变成人类形态,随便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后,接着来到床前坐下,像安抚小孩子一样,伸手轻轻拍了拍桑宁安的背。
他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刚开始动作很生疏,都不敢用力。
尝试了几次,总算熟练了一些,大手在他背后轻轻地拍着,顺便还给桑宁安掖了掖被角。
或许是仇骋的安抚起了作用,拍了一会儿后,桑宁安的神情慢慢恢复了平静。
仇骋看他睡得平稳了,就打算离开。
不想他的手刚离开桑宁安的后背,他就又变得不安起来。
没办法,仇骋只好坐在床边就这么守着,直到天快亮了他才离开。
……
桑宁安对于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到了店里,他像往常一样打理食材打扫卫生。
但是还没等他做完,张优良就闯了进来。
看到张优良,桑宁安下意识皱眉,有点排斥。
但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对方就走到他面前阴沉沉地盯着他。
桑宁安被他看得浑身难受,但碍于对方身份,他还是客气地打字问道:【您好,要吃点什么?】
张优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又看了眼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桑宁安,内心的怒气一个劲儿地往上涌。
“老子经常在这儿吃东西你不知道我要吃什么?”张优良语气很差,话语里包含着浓浓地恼怒地味道。
桑宁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但是因为对方是客人,他还是耐心问道:【不好意思,我的确是不清楚,您要吃什么可以现在点,我为你点单。】
他的话没有问题,语气也是客客气气地。
然而昨天被吓到尿裤子的张优良,一看到桑宁安就忍不住回忆起昨晚的恐惧和自己丢脸的模样,于是脾气更是压不住了。
“你个死哑巴懂个屁点单,杨花呢?让她出来!”
张优良一把推开桑宁安,一脚就把旁边摆好的椅子踹翻了。
木头椅子砸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在后厨备菜的杨花听到,提着刀就出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张优良你是来找茬的是不是?”
张优良就是来找茬的,但是他又不能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口,只能满脸阴郁地扫了一眼桑宁安,大摇大摆地坐下,混不吝地说道:“怎么?我身为客人来你饭馆吃饭踢个凳子也不行?”
杨花根本不怵他,直接回怼,“这里是饭馆,可不是你家,想发疯回你家去,少来我这里捣乱!”
张优良本想找茬撒撒气,但是却反被杨花怼了回来,心里的怒气更盛。
他抬脚又踹翻了一个凳子,直接挑明了自己的心思,“杨花,我告诉你,这个小子只要在这里一天,我就过来闹一天。”
“还有,要是我没记错,你这房子好像也快到期了吧?要不我和老王说说,让他给你涨涨价?”
老王就是杨花餐馆的房东,平时和张优良的关系很不错,属于酒肉朋友的那种。
杨花听得火大,当即就要冲上去揍张优良。
然而对方却没打算继续闹下去,又踹翻了几个凳子后就离开了。
他走后,桑宁安默默地把凳子扶起来,然后来到杨花面前道歉。
【对不起杨姨,我给店里惹麻烦了。】
桑宁安虽然不清楚张优良怎么突然这么针对他,但是他知道这事儿肯定和自己有关。
杨花气得有点头晕,看到桑宁安的道歉摆了摆手道:“他就是个混子,这么多年也没少过来找茬,和你没关系,别往心里去。”
桑宁安咬了咬唇,犹豫半天还是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杨花。
杨花看了气得更厉害了,“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什么龌龊念头都有。小桑你别怕,下次他再来骚扰你你就找我,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桑宁安看到杨花这么维护他,心中的不安稍稍减轻。
但是紧接着他又悬起心来。张优良只来捣乱一回还好,要是天天来捣乱,怕是杨花对他再好他也留不下来了。
而且对方还和杨花的房东关系不错,要是对方和房东说点什么……
桑宁安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是要换个工作了。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张优良就又来了,并且这一次他还多带了两个人。
他们进来餐馆后先是随便踹了两个凳子,接着就一人点了一份凉拌菜,各自占了一个桌子开始聊天喝酒。
店里的位置本来就不多,他们仨一人占一个,店里就剩下两张桌子可以用。
而且他们还故意大吼大叫,乱扔垃圾,不仅把吃剩的东西随便往地上扔,喝剩下的酒也随便往外泼。
有的客人进来吃饭,一看店里乱糟糟地,地上也是一堆垃圾,顿时就熄了吃饭的心,转头就走。
桑宁安和杨花出来制止过,但是不管他们怎么管这三人就是油盐不进继续闹。
从中午闹到下午,店里除了他们没来一个客人。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张优良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继续。”
“对了杨花,我昨天和老王聊了聊房子的事,你提前做好准备,万一他不租你房子了,你好赶紧搬家。”
张优良恶劣地笑了笑,阴沉滑腻的眼神从桑宁安身上掠过,然后一边吃花生米一边离开了店里。
他们一走,店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桑宁安看着一片狼藉的店里,沉默了半天,然后走到柜台边对着脸色难看的杨花说道:【杨姨,你给我结一下这个月的工资吧。】
杨花皱眉,知道桑宁安是想辞职,语气很硬道:“这个月还没完,等月底给你工资。”
桑宁安垂眸,白皙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杨姨,我打算换个房子住了,新房子估计不在这一片,我要是再来你这工作,怕是时间上来不及。】
打完字,他看到杨花似乎要说什么,赶紧打断她:【而且正好借这个机会我好试试别的工作,要是能攒点钱,我还想去上学呢。】
看到这里,杨花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少年才刚刚18岁。
一般的孩子这个时候还在学校里读书,衣食无忧,但眼前的少年却只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还要被张优良这种王八蛋缠上。
杨花沉沉叹了口气,心知这个时候让他留下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反而会对他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
想明白了,杨花也就不挽留了。
她打开收银台,从里面拿出来一些钱交给桑宁安,“杨姨没本事,也就能多给你点钱了。钱不多,也就两个月的工资,你拿着吧。”
桑宁安见状笑笑,只抽出一个月的工资出来,【谢谢杨姨,这些就够了。】
……
从餐馆出来,桑宁安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店面上“阳光餐馆”四个字,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边走边想着今后要怎么办。
首先他肯定得先找一份工作,他现在手里的钱加上刚刚拿到的工资也只有将近五千块钱。
这点钱看似不少,实际上连房租都够呛能够,更别说吃喝水电费之类的。
再有就是工作的事情。
22区属于下城区,工作机会本就不多,加上还有本地人在竞争,他想要找到像在阳光餐馆里这样的工作,几率不高。
而且他不懂什么技术,也没什么力气。在家里学的画画写字在这里几乎用不上,这就导致他找工作更加的难。
找不到工作就赚不到钱,然后就付不起房租没地方住。
这么一盘算下来,他也就比街上的流浪汉稍微好一点了。
桑宁安脑子里想着事儿,没注意就走到了家门口。
按照往常习惯他掏钥匙准备开门,然而不等他开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张优良穿着红色毛衣,站在门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桑宁安一愣,随即戒备起来。
【你来我家干什么?】桑宁安快速打字。
张优良看清手机上的字,笑了一声,“小宁啊,你可能没搞清楚,这个房子虽然租给了你,但它实际上是我的,我的房子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桑宁安紧握着手机,用力打字,【可是房子还没有到期,在我租住期间,你无权擅自进入这间房子,你这是擅闯民宅!】
【请你出去!】
桑宁安还想着用规则法律来逼迫张优良离开,然而这里是下城区,在这里生活的人可能会屈服于武力,屈服于财力,唯独不拿那律法当回事儿。
张优良看着桑宁安,眼神里都是嘲笑,“还是小少爷懂得多啊,不过现在这屋子可不是你的了,我已经租出去了,既然不是你的房子了,我再进来也不犯法不是?”
桑宁安还想说点什么,然而下一秒,张优良就把他的东西都扔了出来。
包括装着果冻的那个鱼缸。
其他东西都还好,就是一些衣服什么的,扔在地上也没什么事儿。
可是鱼缸是玻璃做的,平时摆放都怕磕破,更何况这么直接扔出来。
装着果冻的鱼缸直接碎了一地,巴掌大的章鱼直接躺在了玻璃碎片中无力地蠕动着触手。
桑宁安顾不上生气,赶紧把果冻抱起来,想找一个容器给它放进去。
但是张优良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笑眯眯道:“小宁啊,还想租房子吗?只要你和叔叔说句软话,叔叔就把房子再租给你,怎么样啊?”
说这话,张优良的手就伸了过来,想要往桑宁安脸上摸。
但就在这个时候,被桑宁安捧在手心里的果冻突然动了动触手。
接着一道庞大的章鱼虚影在桑宁安身后展开,粗壮的触手在空中挥舞,密密麻麻地吸盘随着动作收缩。
灰黑色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藏于触手之下,正凶厉地盯着张优良。
仇骋:他,我罩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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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