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 第6章 言家寿宴

三月初八，迎面而来的风都是暖和的。

言兮和言卓穿着初春裳衣坊新做的衣服来到言家老宅。

绕过了前壁，大堂里已经有欢声笑语传出来。

言老太太见到长孙连忙招招手：“卓儿来来来，大半年不见，给奶奶看看。”

言兮瞥了眼二婶，果不其然看到她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反而是她身边的言络娇滴滴地叫了声：“大哥哥好，二姐姐好。”

言卓和言兮也尊敬地跟二叔二婶打了声招呼。

自从言卓一来，言老太太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老一辈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言家老太太的心里根深蒂固，言兮和言络也早就习惯了。

“阿兮这段时间累不累？新开的绣坊还好么？”过了小半个时辰，老太太终于想起来还有个孙女：“老大怎么还没来？”

“一切都好，奶奶费心了。爹和二娘去邻镇买奶奶最喜欢吃的莲花糖藕了，一会儿就来。”

老太太心里舒坦，笑着责备道：“每年都是如此，说了只是吃个饭，何必跑这么远去买莲花糖藕。”

言本唯和妻子相视一眼，面色如常。

临近午饭时间，霍其成带着霍琪琪也来了，率先送上了贺礼。

“年年都来您这儿蹭饭，这是前几日朋友送的万年松，听说奶奶近日闲暇时喜欢捯饬些花花草草的，这不给您送来观赏。”霍其成笑着命人抬去了院子里。

老太太很开心，拉着霍其成说了些体己话。

霍琪琪趁机走到言兮身边，小声抱怨道：“这几日春困，我总觉得浑身乏力，今儿要不是我哥把我拖起来，估计我到这儿都能赶上晚膳。”

不一会儿前来贺寿的人越来越多，虽说言老太太嘱咐了不必大办，但言家毕竟是京城名声在外的四大家族之一，这点面子众人都要给的。

周老爷子本来要亲自过来，但身体确实抱恙。周轩就受周老爷子嘱托，送来了周老爷子亲手画的画。

胡家虽说和言家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但胡易对言兮可谓是十年如一日的深情款款，这样的场合自然要露脸来增进一下言家的好感。

前几日赌坊里的事情胡易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不等他帮言兮找回金丝银线，她就自己先搞定了，没有他英雄救美的余地，这让胡易有些遗憾。

言二婶自来都是看不惯大爷一家的，见状调侃道：“胡少对我们言兮还真是一往情深，这样的场合次次不落，看来是时候和胡家长辈见见面了。“

言兮听了这话面色清冷，反倒是言卓皱了皱眉。

老太太也收敛了笑意：“老二管管你媳妇儿。“

言二婶不以为意。

言兮为了那批货烦忧的时候，不是没考虑找胡易帮忙，但她不想欠他人情。

“阿兮的事儿恐怕还轮不到二妹妹发话。“先闻其声，再见言家太太从前壁饶了出来，手里拿着新鲜的莲花糖藕：”娘，我们来晚了。“

言卓上前将言太太手上的东西接过，见二人来了就安心了：“娘亲，爹。“

再怎么说二婶也是长辈，很多话他即便听不惯，教养也容不得他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反驳，言太太拍拍言卓的手，将言兮挡在自己身后：“反倒是卓儿，这么大年纪了，整天在外漂泊，好不容易回来了，这回啊一定要好好挑个顺眼的媳妇儿。“

老太太这回是点头应和，瞥见了身旁清俊的霍其成：“阿成也是，催了这么久了，从来不带女孩子来见奶奶。“

言兮看了霍其成一眼，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

尹如许还没出嫁之前，言兮一直以为她会和霍其成好，万万没想到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如今尹如许嫁到了云城，更是天各一方了。

言兮有想过是不是因为尹如许的事情给了霍其成太大打击所以他才迟迟不肯成家的，但是看向霍其成温和的笑容，似乎他又不是这样的人。

霍琪琪倒是率直，直接送了言二婶一个白眼，凑到言兮耳边嘀咕：“她就是见不得你好。“一边说着一边看到言络对她微笑的样子，霍琪琪轻咳一声，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负罪感。

言兮对上言络的眼神，微微一笑。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言兮送上了自己亲自绣的贺礼，金丝银线的百寿图。

老太太拿到手里仔细反复地看了好几遍，连连赞叹：“绣得真好，真好，这金丝银线也难得，阿兮有心了。“

言兮轻笑：“是哥哥带回来的丝线，都是极好的货色，奶奶喜欢就好。“

老太太连连点头，对于这幅绣品爱不释手。

穆家虽说没有人来贺寿，但寿礼还是派人送来了，是一面料子和画工都顶尖的屏风，一看就价值不菲，言老太太伸手不打笑脸人，留下送礼的吃了碗长寿面。

倒是屏风让言兮起了兴趣，趁着大家都在入席的时候，走到屏风面前打量起来，木料和绢面都是上等，但吸引言兮的还是这画风。

入笔浅淡而锋利，用墨浓重而出彩，线条流畅而细腻，画风大气而写意。

霍其成凑到她耳边：“喜欢？“

言兮吓了一跳，打了一下霍其成的胸口：“吓我一跳！“

“是你看得太入神了。“霍其成问道：”喜欢这屏风？“

言兮扫了一眼，兴致缺缺：“这画还不错。“

霍其成心中暗骂穆严爵心机深沉，面上只是淡淡一笑：“入座去吧，画可不能当饭吃。“

言兮坐在言络和霍琪琪的中间，小辈们自动凑成了一桌。

胡易坐在言兮对面，是不是望过来的眼神带着点凄怨：“阿兮，下午要不要一块儿去放风筝？“记得小时候在周家后院里，言兮很喜欢跟霍琪琪一起在午后放风筝。

“她下午有事。“不等言兮回答，言卓就已经替她拒绝了。

言卓知道胡易从小就对他妹妹居心叵测，他不在的时候没少骚扰言兮。

“恩，抱歉。“言兮对胡易笑了一下，胡易原本裂缝的心瞬间被治愈了，立刻摇摇头：”没关系没关系，过几日可以一起去游船，“想了想也一起邀请了在座的各位：”大家都一起去吧。“

这回没有人拒绝，反正是改天，改到哪天也不知道。